第69章沈婧慈的身世

淺碧送走春芳之後,帶著幾分的疑惑問道,“小姐,那日春芳怎麼就突然改口了呢?”

謝如琢笑睨了她一眼,道,“你這次的定性倒是不錯,忍了三日才問呢。”

聞言,淺碧笑著吐了吐舌頭,道,“小姐你慣會打趣我呢。”

逗了自家小丫頭一會兒,謝如琢方才開口道,“也沒什麼,不過是找準人心的弱點罷了。”似是而非的回答了一句,謝如琢這才重新拿起她的繡架,繼續一針一線的繡著未完的蘭草。

她其實並沒有做什麼,那春芳不是家生子,家中有一門定下的親事,再過一年就要成親了。傅氏那日就是用她那個未婚夫來威脅春芳,才叫她不敢說出實情的。

好巧不巧的是,自己早就命人找過那個未婚夫,並且,將春芳送給她未婚夫的定情信物,花重金買了回來。

那日春芳被威脅之後,她就在隻春芳能看見的角度裏,露了一下這個定情信物。春芳權衡之下,自然就乖乖的說了實話罷了。

這一出局,前後所用心思不可謂不多。謝如琢前世一直以為這種爭鬥之事不會發生在自己身邊,可到頭來,她就是死在這種事情之下。重生一次,她便再也不做那等肆意妄為的姑娘,用她一世的不得已,換所有她愛之人平安喜樂,有何不可?

傅氏的死,仿佛一顆石頭沉入湖底,雖泛起一絲的漣漪,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沉寂了下去。

得知她的死訊,沈婧慈一點都不意外。那瓶所謂的解藥,不過是摻了斷腸草的滑石粉罷了,初用的時候,的確能叫人皮膚變得好一些。可至多不過七日,便會七竅流血而死。

沈婧慈本想讓傅氏在死之前為自己做最後一件事,可誰曾想,那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蠢女人,竟然連謝如琢的頭發絲都沒碰到,就被眾叛親離的整死了!

見那人還在繼續彙報著傅氏的死狀,沈婧慈頓時不耐煩的擺擺手,道,“行了行了,一個無關緊要的廢棋子,不就是死了麼,有什麼好說的。”

那人聞言,“哦”了一聲道,“主子,那我們下一步怎麼辦?”

“怎麼辦?死了一個傅姨娘,那就再來一個王姨娘、張姨娘。侯門大院裏,最不缺的就是女人。該怎麼辦,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吧?”沈婧慈眯著眼望著自己手指上豔紅的蔻丹,帶著幾分的漫不經心說道。

那人領命而去,沈婧慈則靠著窗戶緩緩地坐了下來。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她最喜歡的都是紅色。那種猩紅的好像血一樣的顏色,總能帶給自己頂級的歡喜。

是的,她沈婧慈,並不屬於這個世界,她是一抹來自二十一世紀的孤魂野鬼。因為機緣巧合,她附身到了這位六歲的庶出小姐身上,並且用自己這顆來自現代的睿智頭腦,在這個陌生的時代裏,打下了屬於自己的一片江山!

然而,她的野心並不滿足於此。

從前在現代的時候,她不過是一個孤兒院的孩子,都能依靠自己的頭腦,擠走了一個跨國集團老總的正室,成功上位。隻可惜,她的福氣太淺,結婚不過一個月,她就因為一次車禍,香消玉殞了。而後,她便來到了這裏,成為了沈家庶出的大小姐。

這是一個史書上沒有的時代,然而卻令她無比的興奮。皇權至上的年代,隻要她想,就沒有她做不到的!而她現在要做的,就是操縱這個皇朝最有能力的人,輔佐他成為一代帝王!而她,沈婧慈,就是站在帝王身邊的女人!

門外有腳步聲由遠至近,丫鬟抱琴挑簾走進,輕嗬了一口氣,道,“小姐,馬車已經套好了,咱們現在過去麼?”

沈婧慈這才回過神來,想起今日之行,蹙著眉頭道,“走吧。”她今日要去的,不是別處,正是當今第一寺——伽蘭寺。

伽蘭寺的慧澄大師每月會有一次的講經,每次開壇,都會引來國內上萬信徒前來聽禪。沈婧慈去的不算早,她到了的時候,伽蘭寺已然人滿為患了。

好在沈家的小廝機靈,早早的就買通了寺內的守門小沙彌,抄了一條近道,直接便帶著沈婧慈去了後山的小角門。

待得慧澄大師講經完畢,才聽得小沙彌前來彙報,說有人想與他私下談經。

慧澄大師腳步未停,隻道,“不見。”便繼續朝著自己的院子走去。

那小沙彌有些為難道,“師傅,可是那人拿的有二皇子的令牌。”

“名利不過轉頭空,悟元,你若是連這個都不明白,今日就可下山了。”慧澄大師說完這句,將那扇竹門吱呀一聲推開,踏步走進了院子。

喚作悟元的小沙彌頓時臉上一紅,再不敢言。

忽聽身後有清越的女聲傳來,“大師果然是世外高人,不為權貴屈膝,不為鬥米折腰,大師風範,真叫小女子佩服的五體投地。”

慧澄大師剛要關門,就見一個女子的手擋上了門,而後,一張清麗動人的臉便出現在他的麵前。正是沈婧慈。

見到來人,慧澄大師不動聲色道,“方外之人不為俗事所擾,自然也不受奉承。悟元,帶女施主去前院。”

“大師不為俗事所擾,總能解俗人所困吧?這般著急的將人趕出去,想必不是方外之人的待客之道吧?”沈婧慈固執的不為所動,隻站在門口不肯讓步。

慧澄大師見她這般,臉上神情不變,道,“女施主執念太深,既如此,就請進吧。”說完,他也不看沈婧慈,當先便走進了房中。

房中擺著蒲團,慧澄大師當先坐下,沈婧慈隨後端坐在了他的對麵。不得不說,從言談舉止上,沈婧慈完全符合世家小姐的風範,進退有禮,張弛有度。隻是,一個人最不能隱瞞的,便是自己的眼睛。

從謝如琢的眼中,慧澄大師尚且能看到澄澈。然而沈婧慈的眼,卻如同一個老嫗一般,恍若前年幹涸的古井,隻有幽深。

沈婧慈不過跟慧澄大師對視了一眼,便有些著慌的轉向了別處。不知道為何,她隻要一看這人的眼睛,就有些心慌氣短。以前沈婧慈從不信命,可是如今卻由不得她不相信。

“大師,上次信女抽簽之後,回去夜不能寐,所以今日前來,是想再次詢問關於帝王燕的事情。”沈婧慈努力的掩去了眼中的狂熱,誠懇的問道。

上次這個老禿驢死活不告訴自己抽中的簽,沈婧慈回去之後依葫蘆畫瓢,將那支簽子的內容花重金請別人來解簽。卻不想,得到的結果卻大大的出乎了自己的意料!

帝王燕,可以輔佐君王的女人。這說的不就是她沈婧慈麼!

隻是,這慧澄大師身為本國第一高僧,不經過他的確認,沈婧慈還是心內難安。她思索了良久,方才趁著前來上香之際,想要問個明白。

聽完沈婧慈的話,慧澄大師隻搖了搖頭,帶著警告道,“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急於求成,反逆天而行。”

“那大師可知道,何為逆天麼?”卻不想,沈婧慈渾然不在意,意得誌滿的一笑,道,“所謂逆天而行,不過是懦弱者的借口。真正成大事的人,哪個不是搶先機占頭籌?趙匡胤黃袍加身做了皇帝,崇禎窮途懸梁斷了性命,可見世事無絕對。成王敗寇,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慧澄大師聽她說完,這才皺眉道,“趙匡胤是誰,崇禎又是哪個?”他雖然不關注政事,卻也從未聽過這兩個名字。

沈婧慈臉色一變,隨口扯道,“不過是別國之人,許久之前的,大師沒聽過也不打緊。我今日來,隻是想問關於帝王燕的事情,還望大師據實以告。”

慧澄大師並未糾結這個問題,他轉動著手中的念珠,好一會兒才道,“天機不可泄露,女施主隻要記得一句話,身後有餘忘縮手,眼前無路想回頭。如此便罷了。”

“你!”沈婧慈被人捧著慣了,哪兒吃過這閉門羹,當下就想發作。她默了半日,方才道,“大師,如今幾國之內,唯有我朝尊佛重道,大師榮耀一生,便是下個國君繼位之後,國師之位也不會到了他人之手。不過,咱們有句話叫做,煮熟的鴨子也會飛。大師還是好好思量思量才好,你說呢?”

“時也命也,老衲一切從命。今日的參禪時間到了,女施主請回吧。”慧澄大師說完這句話,再也不看沈婧慈,隻專心坐到了一旁的佛像前開始打坐。

沈婧慈見他柴米油鹽不進,頓時便氣得待不下去。她憤憤的甩門而去,又猛然回頭,望著那白雪皚皚之間的禪院,好半日,方才低聲道,“老禿驢,且囂張吧。等有朝一日我得了勢,看你還能不能像今日這般!”

房門大敞著,冷風順著便吹了進來。悟元被凍得渾身瑟縮了一下,頓時便小跑著過去關了門。回過頭來,見慧澄大師如同雕塑一般坐在佛像前,他忍了幾忍,到底是沒忍住,走到慧澄大師的身邊,小聲問道,“師傅,這會兒不是參禪的時間啊,您怎麼提前了?”

“心中有我佛,自然不需刻意規定時間。”慧澄大師有些無奈的看了眼自己這個有些愚笨的徒弟,轉而起身,坐回了原先的位置。

桌子上還擺著一杯熱茶,內中正飄出嫋嫋的香氣,隨著煙霧升騰而上的茶香不一會兒就散在了空氣中,漸漸地歸於虛無。

慧澄大師默然的將茶收了,便聽悟元又問道,“師傅,我有件事情想不明白。上次謝家祖孫前來的時候,您明明對他們謙和有禮,而且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為什麼這次對沈家女卻如此的,唔,冷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