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小狸早已對宣王沒有任何想法,她到東辰國的第一件事就是跟他退婚,萬萬沒想到,會有被他坑死的一天。
這麼說來,百裏瑩玉跟自己結盟,也許,正是他登上太子之位諸多算計中的一計。枉她還覺得百裏瑩玉做了他的側妃很是委屈,最委屈的難道不是自己?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她話甫落,門外一陣輕快的腳步極速靠近。門被推開,雲逸風已近在眼前。
“小狸,你怎麼樣?我來看看。”雲逸風彎下腰,正要檢查傷口,又想起來一件事。他望著軒轅澈:“楚王,不回避嗎?”
軒轅澈想要說什麼,吞了吞,終是咽了回去。
沐小狸傷處在心口,雲逸風是大夫,看也就看了,不看沒法醫治。至於軒轅澈,他有什麼心思不好當著雲逸風的麵說呃?
她想:“要不,你先去休息一會兒?我既然醒來了,就沒那麼容易死。”
他看了看小狸,放下手裏的瓷碗,真的就出去了。
聽到關門聲,沐小狸望著眼前慣來嘴欠的家夥,勉強擠出一抹笑:“這次,多謝你。”
“沒事。你我之間,何須言謝。”他見她說話沒有以往大聲,應是胸中疼痛限製。
看著她那麼努力的笑,心裏在滴血。若是可以,他願意替代她受傷。這次有李貴親眼目睹她心口中箭,陛下哪裏,應是應付過去了。
再按脈象沉細虛浮,需要慢慢修養,短時間內,不能在動武。
雖是保命之法,也太凶險了些。鬼門關前走一遭,不死也脫層皮。他眉頭緊蹙,要是旁人,還能聽他的勸告。沐小狸的性子,怕是等不了。
“怎麼樣?”她等他號完了脈,才問。
“心脈受損,還能怎樣?你現在就半條命吊著。七天後,跟我回聖醫穀靜養。”他不敢去直視她的眼睛,低著眉,躲避她探尋的目光。
沐小狸覺得他在胡扯!“開什麼玩笑!我哥現在在哪裏,我都不知道。父親怎麼樣了,我也不知道,你要我躺這裏七天?”
“那你起來試試?你要是站起來,我立馬就走。醫不活,也不必浪費藥材。”雲逸風不是開玩笑的。她昏迷了那麼久,這才剛剛醒來,要是再出血,難保不會丟了小命。
“你……”沐小狸一時語塞。這裏是東辰國,不是二十一世紀,沒有那麼多高科技的現代醫學,對於心髒的救治,還局限於中草藥。
雲逸風也一改往日的散漫,嚴肅起來,真的有點懾人:“想活著,就乖乖躺著。我去配藥,喝了再睡。”
沐小狸身子不能動彈,兩眼望著床頂。現在,她就是一個活死人,除了能思考,能說話。
雲逸風說到做到,真的讓她在床榻上躺夠了七天,才帶她離開。這期間,軒轅澈每天都來看她,先是告訴他沐無極回到京城,後來又帶來父親的手書,讓她安心養傷。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軒轅澈說這句話的時候,很平靜。
沐小狸還是覺得哪裏不對。如果父兄安然,為何不來看自己?
還有軒轅昭,一直都沒出現。澈說他是心中有愧,不好意思麵對她。
她不信!真的心中有愧,就該來讓她罵一頓解恨,躲著不見,才不是他烈王的行事風格。
不管她想做什麼,都不能做,這種日子最難熬。她曾是千裏不留行的特工,曾是叱吒風雲的金凰郡主,如今坐在輪椅上,如假包換的傷員一個,被人推著。心中苦悶,隻有自己心知。
雲逸風跟她說好了,隻要她能走出聖醫穀,就不管她。
她很乖地每天喝黑乎乎的湯藥,到了時間就去雲逸風哪裏紮針灸,一天比一天氣力恢複。但是,隻要一運功,似乎胸中就會凝滯,像一塊巨石壓迫膻中。要是不能運功,她一雙腳走回去,怎麼可能!
半年過去了,行動如常,唯有功體如同廢人。她的疑心越來越重,軒轅昭那一箭,隻中心脈,沒有廢她功體。
“雲逸風,你告訴我,我的身體到底怎麼回事?我明明好了,為什麼真氣不能周行?”她要恢複武功,她要出去,她要知道外麵的世界怎麼了,她的軒轅澈怎麼了!
半年了,沒有絲毫消息傳進來。整個聖醫穀,像是一個沒有鐵欄杆的牢籠。
雲逸風正在碾磨藥材,這樣的問話,他已經推諉了很多次。也許,他還能推掉更多次。隻要他不說,她就走不出去。隻是這樣的陪伴,終究不情不願。她想要的的世界,在外麵。即便她沒有能力保護自己,那個人,也會來接她走的。
“當初怕你強行運功,所以……”他不必說下去,看她的臉色,就知道她懂了。
“你!憑什麼?”沐小狸氣的想要動手,而此時動手,絕對不是他的對手。她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看著他的眼睛,憤恨地要滴下血來。
他知道她一定會激動,所以一直無法對她言明:“我說過,你的性命最重要。我要你活著,就是這樣。”
說假話,他不願意被她記恨。那就說真話吧!也許今日,她離開之後,再也不會回來了。
沐小狸無言,她知道他不會害她。她也想過很多種可能,隻是,真的聽到這樣的話,心裏還是一抽。“那你告訴我,不怕我恨你?”
“不怕了。怕了很久,怕你會生氣,怕你會離開。”他看了看遠處,小童子領著客人來了。半年閉門謝客,半年清靜無為。時間過得真快,半年這就過去了。
“當初跟軒轅澈約定,他什麼時候能保護你不受傷害,就來接你。隻用了半年時間,宣王被廢了太子之位,陛下讓出皇位。小狸,你等到了。他來了。”雲逸風看著窗外。
沐小狸循著他的視線望去,來客正是她最牽掛的軒轅澈。
當初去布朗城的時候,得知她的情報組織被挖了,沐府也被燒了。陛下下手又快又恨,簡直是要把沐府從東辰國抹去。就為了一句凰命,得不到就徹底毀掉。
他什麼都沒有說,在她受傷的時候,在她要被帶走的時候。是怎樣的力量支撐著他孤軍奮戰,半年不見麵。在她每天想著怎樣恢複功體,怎樣出去找他的時候,他已經得到天下了。
沐小狸腦子子滿滿的都是他們的過去,一時間將所有煩惱都拋諸腦後,朝他飛奔過去。
軒轅澈擔心她的身體:“你不要動,我過去!”
“阿澈!”沐小狸思念他的時候,都是這麼稱呼的,以前覺得怪怪的,叫習慣了,也沒什麼。抱著最喜歡的人,就像是擁有了全天下一樣開心。
軒轅澈不敢抱的太用力,懷裏的人,是能與他並肩的,亦是他願意一生守護的。“筱漓。我就知道,你會好的。跟朕回去,以後,你就是朕的皇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