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由曼徹斯特到伯明罕的高速公路上。
由於日久失修的關係,瀝青已無力阻擋一棵又一棵頑強的小植物破土而出。再過數十年,恐怕公路便會被大自然吞噬,徹底煙滅在時間長河中。
今天的天氣不錯,陽光普照。路上和路旁都有不少汽車,不論高級低級、大型小型﹑正正常常的、以車低朝天的、或車側朝天的方式在日光浴。盡管照得油漆皮也掉了,金屬骨架亦鏽了,還是依舊賴在原地,阻塞交通。
一輛極速奔馳的吉普車破壞了公路上的安寧,加固了的車頭狠狠撞走擋路那些不識相的。車上的音響以最大的音量播放Linkin Park的Somewhere I Belong,嚇跑了找早餐吃的鴿子一家。
“別太大聲了卡斯帕。”駕車的黑人向車尾的乘客咕噥著:“一會引來草原之王可糟了。”
“你給我少擔心。”在開放式後座,卡斯帕身穿黑T恤和軍用背心,滿臉胡渣,一乎不修偏幅的樣子與貨物攤在一起。那雙可以用美麗來形容的眼睛無神的透過墨鏡望向藍藍天空,長長的打了個嗬欠後他說:“即使來了也當作是晨操不就好嗎?做運動可有效解決宿醉。”
黑人歎了口大氣,轉過頭去專心駕駛,心中暗暗咒罵那有自虐傾向的家夥。突然,一陣震耳欲聾的吼叫聲卻打斷他的專注。
“看!我不是早說了嗎?”黑人驚道。雖然沒能聽出是什麼怪物,但凡有怪物咆哮都不會是好事,這是常識。
“冷靜點,丹尼,冷靜點。有老子在誰也動不了你。”卡斯帕一掃懶散,很冷靜的拿起望遠鏡四處張望:“如果真的有事,別忘了還有後坐的壓箱寶。”
“那東西?那是買來對付白鬼的。如果用了的話九成會被老大殺死的。”想起老大必殺鎖喉扣,丹尼的頸便隱隱作痛。
“啊哈,找到了。一時方向。駛過去,快!”卡斯帕似是沒有聽見丹尼的勸告,開始檢查裝備,先是兩脇下的Beretta M93R。
“白癡才跟你一起瘋。”丹尼加大油門,企圖跑路。但卡斯帕的話打消了他的念頭:“有人被追牠追著啊。見死不救可會下地獄吧?想當年我也是奮不顧身的救你……”
摸摸腰間一對M1911A1,強大的製止力可深得卡斯帕的心。
“好了好了。媽的,死便死吧。”丹尼用力的扭轉方向盤。他可不怕下地獄,但卻怕提早被送下去。可是他身旁的那人卻總是熱衷那些會危害健康的行動。若非卡斯帕救了他不少次,他才不會如此聽話。
“嗯,這才是好孩子嘛。”左腿上的Glock 18c,右腿上的Raging Bull,還有那仲看不仲用的L85A1,全都準備好。
是時候會一會老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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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清倫張開了眼睛,迎接新的一天。
自從那次大火後失去了一切的他,隻好跟隨爸爸的遺願回灣區一趟。但,身在蘇格蘭的他,要在這不再有長途客機的世界橫跨半個地球,難度不比麥哲倫環航地球低。別忘了,麥哲倫的艦隊有五船人,且準備充足。到最後隻有十八人和一條載滿貨物的爛船回到西班牙,麥哲倫自己還在半途便去了見上帝。最重要的是,他那個時代有未開化的土著和毒箭,卻沒有任何異變怪物。
所以他決定了要循序漸進,第一個目的地是倫敦,“爆發”前的N國首都。聽說那裏還有不少人存活。到了那裏,才打聽一下有什麼方法可以橫渡英倫海峽,再決定下一步怎麼走。
吃過了簡單的早餐,葉清倫便收拾行裝,離開這借宿一晚的屋子,繼續上路去。
遠方的地平線上隱懚約約看見都市的輪廓,這是他一個小目標,N國第二大的城市-伯明翰。心情頗為愉快的他加大油門,想快點到達目的地,但很便踫上令人掃興的事-車子沒油了。
“早不來遲不來,差不多到達才沒油!”葉清倫用力的拍上車門。如不是子彈寶貴,他說不定會開槍泄忿。
似是嫌情況不夠糟,一個巨大的影子覆蓋了他。腥臭的氣味,粗重的呼吸聲和危險的感覺都似對他說-跑!
幾乎沒有猶豫,他本能的拔腿就跑。身後那動物仰天長嘯,去追牠的早點。
葉清倫回頭看了一眼,換來了更大的恐懼。
“是我眼花吧?應該是吧?”他自問,覺得簡直是世上所有的衰氣此刻都集中在他身上。
“怎麼會有被感染的象啊!”
常說人類在麵對危險時候,身體內有的潛能都會激發出來。
現在,這個少年兩條腿竟然跑得比四條腿快。也許是全神貫注的關係,他壓根兒察覺不了身後的救星。一直到吉普車平排在他身旁,上麵的男人向他招手。
“喂!跑得很開心嗎?”車上拿著突擊步槍向變異大象掃射的男人吼道。
他沒空開口回答,隻是努力的向他伸手。
他也拋下手中微微發燙的步槍,伸出援助之手,但不知是丹尼害怕還是葉清倫腿軟,兩手之間的距離在漸漸拉遠。
“跳!”卡斯帕喊道,同時盡力伸長他的手。
葉清倫一咬牙,用盡吃奶的氣力向前一躍,終於兩人雙手交接,緊緊的捉住對方!卡斯帕立即發力將他拉上車。
“現在沒空給你休息!”他二話不說把步槍交在葉清倫的手中,說:“打牠的眼,這可是唯一的弱點。”
那男人拉出脅下雙槍狂射,很快打空了彈匣。他連上彈也懶,直接放下手中雙槍,從腰間槍套拔出另一對繼續。
“媽的你不會開槍便給我下車!”男人的怒吼聲把葉清倫的魂魄喊回來。他匆匆的拿起手中步槍,屏氣凝神,按下扳機,隻單單按了一下,就這麼把問題解決了。
男人驚訝的看著他:在槍響的同時,他看見那臭象眼睛噴出濃稠的黑血,大怪物吃痛跌倒,怒叫著轉頭跑掉了。
葉清倫看著男人,吐吐舌頭說:“好運而巳。”
卡斯帕呼一口氣,頹然坐倒,然後從口袋中拿出半枝煙點亮,深深吸了一口,將腎上腺素壓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