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互相地望了望,不禁苦笑起來。
“怎麼了,難道你們……不相信我?”老人露出驚愣的神色。
“對不起,但是……我們真的找不到可以相信你的理由。”張兆偉
代表眾人說話。
“怎麼會這樣!”老人變得很失望,轉眼間又變得焦急起來。“我知
道我說的話很怪,可是你們一定要相信我!現在不走的話就會被他們追
上的了!”
“即使你不說,我們現在也會走的啊--現在我們就會回到離這邊
不遠的避難營去。”王亮端道。“你也要跟過來嗎?”
“啊?--不好,他來了!”老人突然喊了起來,“你們快逃!隻有
這樣才可以躲過他!”說罷,身子竟然像是被?過一樣消失了。
當眾人還在驚愕著到底發生了甚麼事的時候,一個身影迅速從遠處
走近。未待眾人看清楚,他已經扔出了一顆罐狀的物體來。
那罐滾動到他們的身邊,並開始噴出一股煙霧來。
“糟了,和那天的那些氣體一樣!”張兆偉說罷,已經被這股氣體
弄昏過去。
眾人吸過這種氣體後,也紛紛地失去意識,倒在地上了。
王亮端昏倒以前,製住心神不致自己就這樣昏過去,在昏迷
之前拚命地睜大眼睛,以看清麵前的這個人到底是誰。
他身穿古舊的服裝,是一位年齡超過七十歲的老人。
和剛剛離開的那一位老人看起來一模一樣,不同的是,他一
副猙獰的笑臉,和剛剛那位慌張的老人成了巨大的對比。
“看來兩位無盡體也在啊……這回真是走運了。”老人看著
倒在地上的眾人,笑道。
那種笑使他的肌肉展出不尋常的扭動,看上來一點也不像個『人』。
在同一時間,在避難營裏。
那時候避難營就隻餘下劉俊濰等數人,待在裏點算著剛剛拿回來的
物資。
“吳承輝他們是不是太不負責任了點?他們好歹也是我們的同伴啊
!出外找巫某她是不是該留個訊號呢?”黃佑生在抱怨著。“現在可好了
,通通都不見人影了,那我該去哪處找人?”
“算算看,我們這邊就隻有八人了。”劉俊濰道。“而且那邊那四人
都不太值得信任,實際上我們就有四個人而已。”
他所指的是秦冰為首的那四人。
即使是現在,秦冰她們亦正在另一邊整理著自己的物事,沒有過來合
作的打算。
“現在就隻能聽天由命,希望全部人都能回來了,唉……”黃佑生歎
了口氣,接著,他察覺到一件事。
“喂,劉俊濰,你確定你沒有數錯嗎?”黃佑生感到奇怪地問。“我
明明數到九個人啊。”
“神經病,那有可能,讓我數一數,”劉俊濰用手指指著。“我、你
、關亦呈、陳芷寂、秦冰和她三個夥伴,嗯,還有一個……”他終於意
識到,在他們的中央,竟然站著一個黑色的人影。
“哼,三分十二秒,以普通人類來說算是不錯的了。”黑影說罷,
身體突然擴大,把附近的東西通通吞噬。
易洭是第一個從昏迷中醒來的人。
他睜開眼睛,打量四周的環境,自己被關進了不知甚麼地方去。一間四
麵都是一片白色的房間,房內連一扇門都沒有,也沒有擺放甚麼其他的東西
,就隻有一張床放在房間的角落,也是白色的。
易洭從床上起來,隻覺得腦袋一陣暈眩,待清醒過後便開始整理著他昏
迷以前所發生的事情。
(被一種氣體弄昏過去,然後便被送進來這裏了。)
看來自己是被那個老人捉來這裏了。想到這裏易洭不禁提起警戒心來,
大家都在那裏?被捉來這裏的原因又是甚麼?
看著這裏的一切,不知為甚麼起了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為甚麼這裏一切的東西都像在甚麼地方見過?)
在腦袋深處,某些沉睡了記憶突然被挖出來了,這使易洭的頭開始?了
起來。一些失去的記憶不斷湧現著,重現在他的腦海裏。
隨著記憶的回複,痛楚亦愈來愈強,到了後期易洭更隻能抱著頭在床
上打滾。
此刻,易洭記起了所有的事。
所有自己在街上出現,結識到流浪小孩之前的回憶。
待痛楚過去以後,易洭坐在床上發愣著,一時處理如此龐大的記憶使他
現在甚麼都做不了,亦使他留意不到,有一個人突然在某一個角落閃現出來
,走向他的身邊。
“雖然我們有很多種方法讓你們恢複記憶,可是我認為這種方法最有
趣的了,不是麼?”扭曲的麵容,扭曲的笑容,一名老人正以這樣的姿態
看著他。“『無盡體』易洭。”
易洭看向那位老人,眼神展現出濃烈的殺意!
整個身體從床上彈了起來,瞳孔像是被一罐油漆填滿一樣瞬間變為蒼
綠色,向那名老人撲過去。
怎料老人的身體竟然憑空消失,易洭撲了個空並倒在地上。
“這是對待創造你出來的人應有的態度嗎?易洭?”老人在一麵牆上
出現,這隻是一個投像,而不是他的真身。
“你這個人渣!你到底還想要對這裏的人做出甚麼事!”易洭聲嘶力
竭地大喊。“這場瘟疫也肯定是你弄出來的吧!博識!你到底要到甚麼時
候才願意罷休!”
“不準用這樣的名字來稱呼我!”博識老人變得憤怒起來,他握緊雙
手,突出了整排手骨的形狀。“人類這種醜惡的生物,怎樣也和我們扯不上
關係!”
“真的嗎?”易洭看著他,眼神帶著嘲笑。“製造我們,散布瘟疫,你正
在做的事已經和你的族人半點也沒有關係了!”他舉起手,指向牆上的投像:
“你已經成了徹頭徹尾的『人類』了!”
此刻,“人類”這一詞,在他們的對話中,竟然成為負麵的形容。
博識老人的眼神抖動了一下,然後表情又變得冷漠回來:“不管怎樣,
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你現在可以走了,去找回你的同伴吧。”在他說話
的同時,房間打開了一個缺口來。
“你的目的?”易洭看著那缺口,似乎有點不相信眼前所發生的事。
“就是讓你們這些無盡體都回憶起來,然後嚐試『阻止』我們。”博識老
人道。“進行著一個沒有人知道的計劃實在是太無趣了,我希望能夠找到一個對
手,把這場棋局下完。”說罷,他的影像消失了。
易洭愣然地站著,哪有綁架犯把人質帶走,而目的是“為了再一次捉住那些
人質”的道理的?
不過,難道易洭會把缺口封上,再留在這裏嗎?
易洭向著囚禁其他人的房間跑去。
隨著恢複了記憶,易洭也記起了整棟大廈的構造,那裏有通往上層的樓梯,那裏
有大廈的出口……這些回憶使易洭能以最快的路線到達房間。
“我是被囚禁在自己以前所住的房間,那麼他們也應該是被囚禁在那裏了。”
易洭走向門前,緩緩地打開門。
不知道是誰動的手腳,門竟然沒有上鎖,易洭輕易地走進房內。
門被打開,一個熟悉的人影展現在易洭眼前。
博識和本知創造的四個無盡體,各自代表一種人類的極端,如果說易洭所代
表的極端是“靈敏”的話……
那麼這個中年男人,王亮端所代表的應該就是“智慧”。
“不過,我倒不覺得你很聰明啊。”易洭有點懷疑看著王亮端,“至少,我
也沒有看過你發揮自己的本能。”
“嘿嘿,真正的聰明人是不會把自己的底牌隨便露出來的。隻有愚蠢的人才
會到處炫耀自己的長處。”王亮大笑了起來,可是笑容完全沒有快樂的感覺。
“你也回複了自己的記憶了吧?”易洭問。
“嗯,這裏的空氣似乎混入了少量催眠的氣體,讓人自然地記起自己不想記
得的事。”王亮端神情恍惚地看著前方。
“本知和博識那兩人來到這裏後,以人類的身份融入社會,並賺了很多錢。
”王亮端開始?述著那些他不想記起的事。“後來,他們以研究藥物的名義在這
邊建立了一間研究所,繼而開始他們的計劃--”
“如果你也恢複了記憶,那麼這些事情你應該都知道了,我就不再重複說一
遍了。”王亮端道,“說起來,你到底是怎樣離開這裏的?”
易洭就把他被博識放出來的事完整地跟王亮端說了一遍,順便也把門其實沒
有上鎖的事告訴他。
“竟然把你放了出來,真不知道博識他到底想幹甚麼啊,不過,如果你沒有
來這裏的話,我很可能會永遠困在這裏了。”王亮端道,“在你來到之前,我曾
經試過去開這扇門,不過那時候是上鎖的,根本就打不開。”
“這麼奇怪?”易洭想著,難道是易洭來到這邊的時候,鎖就自動解開了嗎?
還是,有一個人在某個地方看著,控製著鎖的開關?
易洭突然覺得自己就像一隻白老鼠,走進一個迷宮裏尋找出路。而上方,正被
數名他看不見的科學家所注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