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豹幫

隻見他的瞳孔極之輕微的收縮,張開的嘴巴,仿佛抖動起來,輕輕合上,身子再沒有瘋狂掙紮。

眼前,仿佛回到那個鬱金香小花園,金色柔柔長發,一襲淡藍色長裙,與夕陽潮紅的臉孔,此生難忘。

阿一走出房間後,重新回到大型實驗室,再沿著路朝著最大型的實驗房間走去,遠遠便看見十來個白袍人正在儀器前忙碌著,而阿維卻跟一個金發白人站在另一旁討論著。

阿一皺起眉頭,心想糟糕,那白人立即閉嘴,阿維見阿一到來,托一托眼鏡,淡淡地道:“阿一,你來了?”

阿一點點頭道:“是的,牧師。”

阿維嗯了一聲,道:“你的手下跟我說,地盤出事兒了,對嗎?”

阿一瞪了瞪占士,占士一臉陰沉,便知道他沒有照自己說話做,更跟著自己來到總部,自己也實在太不小心,一心想著阿拉被釋放的事宜,竟沒有發現他的跟蹤。

即使他腦海飛過幾個念頭,但亦反應迅速地道:“對,但已經控製好了。”

阿維重重哼了一聲道:“以你的能力,不應該沒有發現異常。”

阿一低著頭道:“這是意外,搜索隊其中一人受到感染卻一直隱瞞,而我已退出搜索隊。”

“我不要解釋。”阿維搖搖頭,再微微展起笑容道:“阿一,本應你和占士要受到懲罰,但我心情非常好,貝兒已經交托少佳,正把冷豹送過來。”

阿一心中大震,他以為李貝兒捉摸不定,難以駕馭的性格還可以拖上一段時間,但他麵色不變,低頭道:“恭喜牧師。”

阿維隨意揮了揮手,再道:“不過貝兒說她要親手解決葉清倫,記得把葉清倫趕出地盤,不要讓審判日的祭品再減少。”

阿一點點頭,忽地眼角瞧見在阿維身後,正有兩個頗熟臉孔的女人,一個是溫麗絲,另一個是花花,二人正被封著嘴巴,昏倒地靠在牆上。

阿維知他視線,便拍了拍占士的肩膀道:“占士知道主教需要祭品,把這兩個女子也帶來了,真細心。”

占士敬重地點點頭,阿一忽然問道:“占士,你有戴著手環嗎?”

“你不用管這些,做好自己本分就好。”不待占士回答,阿維便微笑回答,輕道:“貝兒特製的手環,是我給他的。”

一瞬間阿一從他們熟悉的站姿,不陌生的說話方式,阿維的說話,把事實判斷出來。

他不是跟蹤我而來的,他是一早便知道路向,在後來才過來,所以才沒有被我發現。

占士是派來監視我的!他仍然是不相信我!

阿一心中一澟,臉仍帶微笑道:“我明白了,牧師,請吩咐下一個行動。”

阿維上下打量著阿一,見他沒有任何反應,眼神閃爍了一會,才繼續微笑道:“你們先回地盤,此時,少佳的手下應該會想盡辦法去舉行投票,要所有人一起趕走葉清倫....嗯,少佳隨後就會來到,接下來就聽他命令吧。”

阿一點頭道:“領命。”

占士一臉欲言又止,阿維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放心,隻要等會驗明這兩個女子確實是處女的話,隨後便會任你處置的。”

占士低著頭輕聲道:“知道,牧師。”

“走吧。”阿維心情不錯,隨意地揮揮手,但當阿一轉身的時候,卻聽到後方傳來冷冷的聲音道:“要是再讓我知道你擅自找阿拉說話,你就從這裏跳下去吧。”

阿一微微點點頭,便和占士二人同時乘著電梯下去,二人沉默不語,各懷鬼胎,一切心照不宣,直到到了樓下,高舉著特製手環,慢慢經過無數喪屍,掠過幾個工程隊熟悉的臉孔,安全地回到地盤之前,一句說話也未曾交談。

阿維冷冷盯著這二人的背影,直到他們消失在電梯中,才托了托眼鏡,問道:“冷豹情況如何?”

此時,一個白袍人在旁邊的儀器按了幾個按鈕,一個巨大儀器便發出噴氣聲,慢慢地轉移過來。

儀器卻是凹進去,而凹位則是鎖著一個身高近兩米,長發綁起了一條小辮子,眼窩陷入,鷹勾鼻子,有少許外國人輪廓的男人,他右頰到脖子的疤痕仍然觸目驚心,但更讓人吃驚的是他的胸口而下,前後全身,至少有上千個被鞭打的傷痕,有些新有些舊,有些早已結焦,有些卻翻起爛肉,似乎受了長時間的鞭打。

每個傷口不深不淺,不會失血過多,亦不是不痕不痛,似乎被人精密計算,虐待得極為盡興卻不會致死。

阿維視若無睹,他深知李貝兒喜愛虐待的惡劣性格,而白袍人們也見怪不怪,那按按鈕的白袍人看一看儀器,急促地道:“生命跡象低,『R』融合率隻有48%,若是用異變者的階段去計算,他大概隻在第二階段尾,離完全階段還需要一段時間。”

“李貝兒玩得太過了,忘了正事....”阿維喃喃自語,他立刻指揮道:“給他打上純粹催化劑,維他命營養素。你們幾個準備手術刀,由現在開始,每一小時刺進他的大腿、手臂、右胸、腹部等等核心部位,但記得保留頭部,我要讓他的身體需要『R』,習慣『R』,加速融合,當融合度達至90%以上,他的血液才最能發揮效用。”

白袍人們慢慢點頭,反應似乎有些緩慢,自主教閉關後,他們每日幾乎不眠不休,早已身心疲憊。

阿維見他們精神不振,自己的心情也不錯,便安撫道:“你們這些日子都辛苦了,當融合度達至90%,這個女人,檢查過後就交給你們處置吧。”

阿維指了指溫麗絲旁邊的花花,白袍人亮起了眼睛,他們也是人,多久沒有碰過鮮嫩的女人,更何況是這種年輕的女孩子?當下紛紛有了精神,掛上笑臉,連忙點頭,表示了解,便各自忙碌去了。

阿維滿意地看著他們工作,摸了摸下巴,再慢慢走去大型實驗室的門前,隱約感受到主教若有若無的氣息,看著冷豹仍是如人類般的身體,現在唯一能做的,便是等待。

葉清倫一直跑,越過帳篷,跳過深溝,跨過鐵欄,一直跑,冷風撥臉,黑暗漸下,但他仍然一直跑,一直跑,直到聽見遠遠一聲狼嚎,葉清倫才意會地停了下來,卻見自己不知何時回到那個摟著她,安靜欣賞夕陽的天台。

葉清倫大吼一聲,狠狠打在地板上,地上頓時凹進裂開,他怎樣也想不明白,她到底在想什麼。

離開,要葉清倫離開,她要葉清倫離開,她竟然要葉清倫離開,“她竟然想我走!!”

葉清倫苦澀大笑,把不滿氣憤無奈悲傷統統發泄在酒店的天台上,本來已經殘破不堪的天台,被他打得滿目瘡痍,毫無完整之處。

他慢慢平靜下來,看了看暗淡的日色,淡淡道:“小銀....”

一隻銀狼早已站在葉清倫的身後,卻見它輕咬著一個類似是人類的物體,為什麼要用物體去形容它,因為這是一具不倫不類的“人”。

小銀輕輕放下了那個“人”,為什麼說它不倫不類,是因為這個“人”的身體,有一半不是“人”。

這段時間,什麼東西葉清倫也看過,但此刻卻仍然有些震驚,小銀一臉好奇地看著葉清倫又看著它,伸出前腿,輕輕翻動著它,如小狗玩皮球一樣。

葉清倫仔細看著,實在說不出它到底是什麼東西,隻見它擁有人的體型,但卻一頭如獅子般的金色鬃毛,臉孔卻是滿布若隱若現的魚鱗,手腳是不知是狗是豹還是狼的掌爪,而它像人類般穿著衣服外套長褲,不知道他的身軀有否變得奇奇怪怪。

這怪家夥,就好像原來是一個人類,然後被別人強行改造成一隻四不像的....怪物。

就好像葉清倫一樣。

葉清倫皺起眉頭,雖然有些同情他,但仍然沒有心情理會這怪家夥,向小銀道:“小銀,你在哪撿回來的?放他回去。”

小銀舔了舔狼嘴,不理會葉清倫,繼續翻動著它,葉清倫不禁心中一怒,罵道:“越是這,你又是這樣,我為你們好,但你們不聽,又不說給我知道發生什麼事,知不知道這樣搞到我很煩啊!再這樣,我自己一個就好了!”

小銀眨了眨眼睛,嗚嗚一叫,便再也不翻動它,隻輕輕一推,把它推到葉清倫麵前,然後低下狼頭,發出輕微的嗚叫。

葉清倫見它委屈的模樣,輕歎一聲,心下一軟,正想道歉,卻感到褲管被什麼緊緊抓著。

低下頭一看,隻見那怪家夥,不知何時蘇醒過來,它氣息全無,葉清倫還以為它早已是具屍體。

隻見它滿布魚鱗的臉孔上,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那對眼睛帶著恐懼不安地注視著葉清倫,這是它身上最像人類的唯一地方。

它張開嘴巴,似乎想說話,卻是非常艱難,隻見它的嘴巴就如金魚嘴唇,肥厚異常,而雙頰亦有腮子,被鱗片輕輕覆蓋,正一開一合,仿佛拚命地呼吸著。

隻見它緊緊抓著葉清倫的腳,幾經辛苦才說出幾隻字句:“救....救.....我......老.....大......”

葉清倫輕輕踢開它,淡淡道:“說就說,別動手動腳。”

它被葉清倫踢開後,再想伸出手抓著葉清倫,卻似乎突然呼吸困難,緊緊抓著自己的脖子,看著它的腮子急促地張合,臉色開始發紫,再緊緊抓著葉清倫,拚命掙紮,但仍然不到一會已經斷絕氣息了。

對了...這裏是陸地啊...魚不能呼吸....它的呼吸係統似乎是從內部起改造,比起改造,更像與生俱來....真奇怪。

葉清倫雖有些好奇,但仍然把它踢得遠遠的,卻在翻動之間,露出了它布滿皮毛的手臂中,夾著一個如兩個橫置『S』交叉的紋身。

黑豹幫...

葉清倫眨了眨眼睛,想了一想,怪不行他的臉孔和體型有些熟悉,原來是當日在聖安德烈堂外麵,有過一麵之緣,扶著張風女朋友小彤,冷豹的其中一個手下啊!

想到此時,葉清倫二話不說,狠狠一腳地把它從天台踢飛,直直地飛到天台盡頭,轟的一聲地墜在樓下。

葉清倫緩緩走到天台盡頭,從邊緣看去地上,那具怪異屍體的肢體亂七八糟地躺在地上,他正想回頭,卻忽然感到跨下有種柔軟衝撞過來,連他也反應不及,隻及時抓著小銀的毛發,就被強行地騎著它,一下子躍過另一棟樓宇,奔向另一個方向。

他有些怒氣道:“小銀!你到底想怎樣!我說了,你不要像月這樣行不行!”

小銀輕輕咧嘴,仿佛亦對葉清倫有些不滿,亦似乎在疑惑著為什麼不見了月,它的神情越來越像一個小孩,葉清倫重哼一聲,冷冷道:“我們以後都不會見到他。”

小銀猛然睜大眼睛,腳步剛躍到另一個天台,便停了下來,猛地搖頭,哀傷的嗚嗚叫。葉清倫拍著它的頭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