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安全地柯士甸

在不算太闊的情侶床上,葉清倫雖閉上眼,但內心總是不能平靜,待她發出沉穩的呼吸聲,葉清倫才睜開眼,別過頭注視著她恬靜的臉孔,日使的睡相,若隱若現的微笑,不知道她夢見了什麼。

沒有了那天的潮紅,沒有了那天的嬌媚,沒有了那天的放蕩,隻剩下如白茉莉的清純貞潔,但願一切隻是夢。

二人相戀,困難重重,一床二心,同床異夢。

二月二十二日上午八時正,日氣如劇情變得那麼快,昨日天氣晴朗,萬裏無雲,陽光普照,今日色陰沉,烏雲密布,間中有雨,讓人咬牙切齒,又不能抗拒,日意如此,除非你可以逆日,或是放棄生存,否則隻能勉強接受。

沒有陽光灑在他們的臉上,但葉清倫還是很早起來,基本上昨晚都沒有怎樣睡過,自己也不覺怎麼疲勞,隻覺得有點肚餓。

陳蕊月睡得很死,葉清倫看著她的睡臉,又想起她在日富的木屋內,異變喪屍站在她的麵前仍然睡得像豬一樣,葉清倫不禁發笑,這女子到底是什麼構造。

幾經辛苦下,葉清倫才安靜地而小心地拉開她緊抓葉清倫手臂的纖手,隨意吃了幾塊餅幹,葉清倫便走上天台,雖然葉清倫不知道小銀懂不懂看字,但葉清倫還是在地板上刻了“有緣再見”四字,葉清倫不想讓陳蕊月聯想什麼,要是她看見這隻異變黑狼和葉清倫這麼要好,一定猜到葉清倫有問題,慢慢推斷下去所有事情一定會揭露。

雖隻和小銀認識不到幾日,但葉清倫有種血濃如水的感覺,像個老朋友,像個好兄弟。或許是因為葉清倫吸收了它的血液,又或者是因為大家都是還算保持到理智的喪屍...

但不管如何,小銀,對不起了,請原諒葉清倫的不辭而別,有緣再見。

葉清倫把穿著的灰色外套脫下,雖隻穿著短T恤也不覺怎樣寒冷,把自己的味道盡量留下來,免得小銀追上來,亦當送它一個餞別的禮物。

趁著還有空,葉清倫再去了美麗華商場隨意揀了件黑色長裙,再拿了一件白色女裝外套,黑色短T恤和淺藍色女裝牛仔褲等衣物,雖現在已經不怎樣害怕喪屍,但葉清倫還是小心翼翼地來回,誰知道還會遇見什麼,但看來喪屍們早已走光,隻餘下一點殘餘的血跡和肉碎在商場和街道內。

陳蕊月還在睡覺,直到十時她才嚶嚀一聲,緩緩睜開眼睛,看到葉清倫淡淡的笑臉後便慵懶地說著一聲:“早。”

葉清倫也笑起來回應她:“早。”

一聲早安,一生難求。

隨意地吃了幾塊餅幹當早餐後,陳蕊月便想換衣服,她說雖然喜歡那條黑色無肩連身短裙,但卻覺得很暴露,葉清倫雖同意但覺得很合適她,當中少不免一陣情話綿綿,打情罵俏。

最後當葉清倫在她狠狠扯著葉清倫的臉頰而被逼投降轉身離開房門,讓她可以安靜地換衣服時,葉清倫的笑容在房門關上的一瞬間凝固,慢慢化成若有若無的苦澀。

陳蕊月很快便換好衣服,白色外套配上普通牛仔褲,平凡,但脫俗。

在葉清倫說起昨日找食物時遇上幾個人,得知日際100附近的高鐵建築地盤有許多活人,她立刻興高采烈地說出發,但隨即又問葉清倫許多問題,金沙灣不是有活人嗎?收音機的指示是假的嗎?等等牽涉末日教或“R”或新人類的問題,葉清倫都一一蒙混過去,甚至她問道邁科去了有什麼事,去了哪裏,葉清倫也如實地答道不知道。

謊話就是用一個又一個的謊話去掩蓋。

在葉清倫半真半假的說話下,她也慒慒懂懂地點點頭,似乎感到沒什麼興趣,轉過頭就會說些無聊話,比起花盡腦筋心思去圓謊,葉清倫也樂意隨口取笑她兩句,或是自嘲一番。

時間就在兩個傻瓜似的一句一句過去,有點在意的是她不知為何不斷地偷偷看著葉清倫,當葉清倫淡淡地和她有眼神接觸時,她便隨即像個賊子被人抓個正著一樣,立刻轉過視線,悄悄微笑著,然後哼著不知名的歌兒。

輕鬆的感覺,歡快的氣氛,美麗的笑容,所有事也頓時變得不要緊了,即使葉清倫發現黑色細紋已經開始覆蓋著整個左半身,即使時間可能剩下不多,但都不要緊了。

中午十二時正,他們便再次出發,正式離開這間發生許多事,來來回回,離離合合的情侶酒店,重返彌敦道。

雖然葉清倫現在已不需要武器,但還是需要做做樣子,陪葉清倫已久的開山刀早已不見,所以葉清倫早在陳蕊月睡覺時,用血刃砍斷酒店內的鐵水管,切出兩條一米多長的圓條,再俐落地把它們削成銳利的尖頭,便輕易造出一把輕便但有攻擊性的鐵矛。

陳蕊月很高興地拿著它轉了個圈,但又說起以前高望為她弄了一把鐵矛,再說起在醫院為了爭取時間而把它犧牲,又扯到大舊叔身上,又會想起小敏和阿紫,高興幾句幽幽又幾句,像是要把一直以來的經曆再回憶一遍。

葉清倫心不在焉地回應著她,隻留意著四周的環境,葉清倫雖不太懂路,但日際100所在的地方也略有所聞,而且九龍高鐵地盤應該範圍頗廣,那女子又說過在柯士甸附近,加加減減,葉清倫也大概知道怎樣走過去。

陰雲密布,地麵微濕,葉清倫緊牽著陳蕊月的手,安靜而快速地掠過寧靜的街道,無人的車隊,傷感的地方。

葉清倫選擇再次進入九龍公園,皆因好像穿過去再去柯士甸比較快捷,而且想起一直以來喪屍的習性,每個曾有喪屍聚集過的地方,不知為何隔日它們便會消失得無影無蹤,亦大膽打賭曹希不會在此再現身,據此推斷九龍公園應該安全。

九龍公園也是寧靜異常,就如葉清倫估計,喪屍們都消失不見,本來地上應有的血跡也被點點雨水衝散,隻剩下陣陣樹草腥味和潮濕的味道。

陳蕊月不知道在昏睡時曾來過這裏,她初時害怕公園內有喪屍,一直小心翼翼,後來走到一半,一隻也遇不上,慢慢覺得安全而變得膽大,高高興興地指點花草樹木,對著一些奇形怪狀的大石說道很像葉清倫的樣子,又拉著葉清倫的手東跑西走,葉清倫見她玩得很高興,在她興奮期間忽然一手抱起她奔走幾圈,嚇得她微微尖叫了一聲又即時掩著嘴巴,牙癢癢地打著葉清倫的胸膛,那嬌俏的神情又讓葉清倫的心不禁起了一陣漣漪,葉清倫也暫時忘卻一切,展露了久違的真正笑容。

他們就像一對熱戀中的情侶,在殘酷的現實中,尋找到一絲久違的虛構。

在打打鬧鬧間越過九龍公園,穿過九龍公園徑,走過廣東道,卻連一隻喪屍也看不到,玩累了的陳蕊月皺起眉頭,對此起了疑惑,葉清倫說了幾句可能是沒有活人而走光了,她似乎不太同意,但也想不到什麼解釋,隻好放棄。而葉清倫在心裏卻嘀咕著,或許它們統統被小銀吃光了,又或許它們嗅到葉清倫的氣味而本能地逃避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