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葉清寧所料，期末考試最後一天，顧昭來了。
他來接她回家。
這時，天已經很冷了，數天前落的一場雪還未化盡，地上仍舊鋪了薄薄的一層。
顧昭穿了一件綠色軍大衣，身姿筆挺的站在宿舍樓下。
“喲，這軍大衣穿的精神。”葉清寧下了樓，看見他就誇。
這一誇，顧昭靦腆起來，“是建軍哥給我寄的，說他那還有兩件，這件送給我，冬天穿著暖和。”
“嗯，確實不錯，很合身。”葉清寧道。
顧昭憨實一笑，見她空著手，就問，“行李收拾好了嗎？咱們今天就走，我看過了，下午有趟回A城的車子。”
“收拾好了。不過，你跟我先去店裏看一下。”最近，忙著考試，她也沒去零食店，不知道葛素婉那邊怎麼樣。
“嗯。”顧昭陪著一起。
葉清寧去自行車棚，取了車子。
顧昭很自然的就接了過來，騎著帶她。
沒有帽子，車子一走動，那風就呼呼的刮在臉上，像小針紮的似的。
葉清寧本能的就縮著小腦袋，將臉埋在他的後背。
顧昭的背很寬，能擋風。
隻是，大約意識到風大葉清寧冷，顧昭剛騎出女生宿舍樓，便停在了一處小路旁。
葉清寧捂著小臉，探出腦袋，問，“怎麼停下了？”
“冷？”顧昭搓了搓手，回頭看著她。
葉清寧可憐兮兮，“凍臉，凍耳朵。”
顧昭看她通紅的小臉，越發可憐，便啞著聲音低低道，“到前頭來。”
“嗯？”葉清寧愣了下，到前頭沒他擋著風不是更冷。
顧昭想著，叫她過來，她肯定也不聽，索性一伸手，直接將她從後座抱到前麵大扛。
“喂，你幹嘛？”該不是他也怕風，拿她擋風吧？
她這小體格，在他跟前，也擋不了啥啊。
“別亂動。”顧昭怕她從大扛上摔下去，忙穩了穩她，然後，解開軍大衣的扣子，將她包了起來。
眼前一黑，鼻端彌漫著一股淡淡的清新浴液的香氣。
“你還用沐浴液啊？”她可記得，他在家頂多就用肥皂洗手的啊。
顧昭沒想到她突然問這個，臉皮一紅，輕輕哼了一聲，“昨晚洗了澡，二哥拿給我用的。”
葉清安說，現在的女人變了，都喜歡幹淨好看的男人了，尤其是他小妹葉清寧這樣的。
不像從前，男人能幹活，能有把子力氣就成。
所以，來之前，他特地在葉家的浴室裏洗了個澡，來到京都後，就在火車站裏刮了胡子，洗了臉。
收拾整潔了，才來到學校找她呢。
“味道不錯，像是綠茶甘草香，挺清淡。”葉清寧在他的大衣裏，悶聲悶氣道。
顧昭笑，“坐穩了。”
將她包好，他蹬了腳踏就走。
前麵大扛坐著本就不穩，再加上頭蒙著，啥也看不見，這感覺就更暈乎了，葉清寧怕摔，本能的抱住了他的腰。
顧昭照樣怕癢，又隻能僵直著身子，一路騎著到了店裏。
“清寧，你來了？”葛素婉正在給個客人稱瓜子，見到葉清寧進店，就先招呼了一聲，完了，對客人道，“五斤半，三塊八毛。”
“能便宜點不？”客人還價。
葛素婉為難笑道，“已經很便宜了，年底了，這價格都在漲呢。要不，我再給你添一把。”
她又做主，抓了一把瓜子放袋子裏。
客人這才滿意了。
付過錢，找了零錢後，送走客人，葛素婉忙回來招呼葉清寧和顧昭。
“顧昭也來了？是接你回家過年的吧？”葛素婉給葉清寧倒了杯熱水暖手。
葉清寧接過杯子，點點頭，“是呢，所以，你有什麼打算？要不，你跟我們一起回吧。顧昭在老家新蓋了房子，房間挺多，夠住。”
“哦，不不不。”葛素婉受寵若驚，忙又拒絕。
“清寧，我還是想留下來看店，你看，越是過年，咱們這零食鋪子生意越好呢。”
才說著，又有兩個年紀不大的姑娘，相攜著一起進來買酥糖吃。
葛素婉先給她們稱了。
待她們走後，她才又道，“你瞧，生意這麼好，我真舍不得走啊。”
“我知道生意好，可是，過年啊，也得休息嘛，錢呢，也不是一天能掙完的，收拾收拾，跟我們回吧。”葉清寧道。
葛素婉看了眼顧昭。
顧昭意會，道，“我出去看下車子。”
“哦。”葉清寧待他走後，笑問，“怎麼？還對他有念想呢？”
葛素婉知道她是玩笑，也沒放在心上，隻歎道，“清寧，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現在啊，一心隻想掙錢，對男人，早就死心了。”
“這倒不必。除了顧昭，這天下出色的好男人多的是，你完全可以再挑嘛。”葉清寧笑著勸了一句。
葛素婉笑睨了她一眼，“那是你。你這樣的，才可以隨便挑男人。我這樣的，哪個男人肯要？算了，不說這個了。其實，我不想跟你回去，還有個原因。”
葉清寧不解。
葛素婉道，“回去都是鄉裏鄉親，我，真沒臉再見他們。所以，清寧，就讓我留下吧。我留在這裏，每天有活幹，有錢掙，我這心裏就踏實，就快活，覺得日子有奔頭。”
“那，行吧。”見她如此堅持，葉清寧也就不勸了，問，“你那現在還有多少貨款？”
“哦，還有大概兩百多塊呢，正打算你今天不來，明天抽空我也給你送學校去。”葛素婉說著，回到裏間，從床頭櫃的抽屜裏，取出兩百的整款。
葉清寧沒接，隻道，“這錢，先放你這，二十塊錢是你過年的紅包，另外還有你這個月的工錢五十塊。”
“不是每月1號發嗎？這還沒到日子。”葛素婉道。
葉清寧提醒，“1號我還在家呢，沒本事過來給你發工資，就提前給你發了。剩下的，正月進貨，我怕是來不及過來，到時候，你自己看著辦。不夠的話，你就記賬，回來我給。”
“嗯，好。”葛素婉捏著手裏的錢，心頭很是滿足。
在這上班，快兩個月了。
第一個月試用期，包吃住，有三十塊的工資，是純的啊。
這個月，又有五十塊。
上個月那工資，她將葉清寧墊付的房錢，還有買家居生活用品的錢，全部還上了，另外還剩近十塊錢。
前些天下雪，她多買了兩床厚棉被，另外，又找老板要了些碎布頭和棉花，自己做了兩雙棉鞋，現在穿在腳上暖和著呢。
現在，提前預支了工資，有五十塊。
她在這邊吃住不要錢，那麼，五十塊工資就完全是她的財產了。
她打算，過幾天去做身新衣裳，就算過了大年了。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