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素婉一哭，眼淚在髒兮兮的臉上留下了兩道印子，看起來滑稽又可憐。
葉清寧也不想損她了，直接拽她起來，“想攥車票錢嗎？行，那跟我走。”
“去哪兒？我，我不要你的錢。”葛素婉倔強的堅持著，她也不知道為什麼這樣傻傻的堅持，明明都已經混到要飯的程度了。
可是，在葉清寧跟前，她就是做不到，她仍舊還想保持著最後一絲尊嚴。
葉清寧白她一眼，“你以為我款姐啊，隨隨便便就給人錢的？”
“那？”葛素婉一雙手死扣著牆，不大信她的話。
畢竟，她那麼有錢，花錢還大手大腳，後灣村那些村民們誰不說她一聲好啊，那都是她撒錢撒的。
葉清寧拽不走她，索性直言，“聽著，我開了一家零食店，今天來這兒就是進貨的。可是你也知道，我平時還要上學，很忙。所以，打算招個售貨員。”
“你想讓我去當售貨員？”葛素婉含淚的眸子，牟地閃起了光。
她活這二十多年，活的最自信榮光的日子，便是在鎮上供銷社當售貨員的日子。
葉清寧道，“是啊，招工啟事上午我都貼出去了，還沒找著人。正好，你以前做過，有工作經驗，咱倆又是熟人。我就先用你一陣。試用期一個月，包吃住，工資嘛三十。若做的好，一個月後轉正，工資五十。你呢？做不做？”
“做，我做。”葛素婉知道，這已經是她人生最後的機會了，若錯失了，她大概永遠就隻能在垃圾堆裏找吃的了。
葉清寧勾唇一笑，“那好，東西收拾一下，跟我走。”
“嗯，嗯。”葛素婉忙將角落裏一個布袋抱在懷裏，裏頭裝的是葉清寧送她的兩套衣裳。
她覺得衣裳太好，一直沒舍得換。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給錢，不若，直接給她一份工作，讓她在工作中忙碌起來，找到自信。
葉清寧先帶著葛素婉就近找了家招待所，讓她進去洗了個澡，換了幹淨衣裳。
她身上換下來的髒衣裳，葉清寧直接給扔了。
在水房外，葉清寧喊，“頭發也多洗幾遍，別生虱子了。”
果然，葛素婉在水房裏，將葉清寧買來的肥皂，狠狠的將自己從頭到腳洗了好幾遍。
再出水房，她自己也感覺清爽多了。
葉清寧很滿意。
“看，幹幹淨淨的多好。”葉清寧拿了條幹淨毛巾給她，“快把濕頭發擦一擦，我現在帶你去店裏。”
“哦，好。”葛素婉胡亂擦了幾下，就急著跟她走。
兩人坐了公交車，來到零食店。
葉清寧取了鑰匙，打開店門。
店裏窗明幾淨，幹淨整潔，讓葛素婉頓時驚呼，“才裝修好的嗎？看起來好漂亮。”
她就要在這樣幹淨的環境裏工作嗎？她簡直要喜極而泣了。
“嗯，上午才打掃好。對了，這以前是家飯店，我上個月才接手的。這裏邊還有個小隔間，以前是飯店的後廚。我也重新弄了下，本打算做倉庫存貨的。”
葉清寧說著，帶著她來到隔間這邊，道，“今天晚了，明天，我去家具店給你買張小折疊床過來。就放在這邊，挺好。”
“我能住這裏？”葛素婉簡直不知說什麼好了？眼眶再次蓄起淚來。
葉清寧瞧著好生無語，“葛素婉，這動不動就掉眼淚，可不是你啊。”
“我，我就是感動的。”葛素婉不好意思的抹了眼淚。
葉清寧無奈的睨著她，正色道，“所以，這是你最後的機會，你要認真幹。知道嗎？隻要你肯努力，未來一切都會好的。”
“嗯，我懂，我知道。”葛素婉忙不迭的應著。
葉清寧帶她看完店，就又帶她回學校對麵，在國營招待所給她開了間房。
開好後，葛素婉忙道，“那個，清寧，這，房費從我今後的工資裏扣。”
葉清寧微微一愣，隨即笑道，“行，那我記下了。”
“嗯。”葛素婉輕舒了一口氣。
葉清寧過後又給了她兩塊錢，讓她自己在附近買晚飯，她晚上要忙，沒時間再出來給她送飯。
當然，這兩塊錢是借她的。
第二天，上午有課，中午，沒來得及吃飯，葉清寧來招待所找到葛素婉，帶她到最近的一家舊貨店，買了張二手的折疊床。
然後，又去百貨店裏，給她買了兩床薄棉被，一床墊，一床蓋。
等入冬天冷了，再讓她自己去加。
另外，床單被褥枕巾、茶缸臉盆牙刷等生活用品，也帶著她一站買齊了。
如此，將她送到店裏，由著她自己收拾。
忙完，葉清寧匆匆趕回學校，第一堂課已經下課了。
唉，又不知不覺逃了一次課。
還好，王小鈺的筆跡做的細致，她借來看看就成。
小葉零食鋪開業這天，門口擺放了許多花籃，有陳俊元趙安然的，有韓燕和王小鈺以及相鄰宿舍幾個要好的同學的，還有邵明軒，錢三寶譚豔豔，還有王海濤，耿家。
王海濤還帶著孫倩過來，買了許多零食回去。
開業大吉，葉清寧給他們打了八折。
還有許多京都的同學，問訊過來捧場的。
原本，店裏隻有葛素婉一個售貨員，到最後太忙，葉清寧、韓燕、王小鈺，甚至趙安然都幫著稱重，裝袋，找錢收錢的。
晚上歇業，葛素婉數了錢，驚的眼珠子都要掉了。
一天的營業額竟然就有五百多塊。
“清寧，你真是做生意的天才。”她將賬和錢，都交給葉清寧。
葉清寧看她一眼，道，“傻，這些是毛利，要拋去成本的話，就沒這麼多了。”
葛素婉這才後知後覺。
“不過，今天是個好勢頭，說明咱這個零食店開對了。”葉清寧說著，將錢和賬本又交給了她。
“明天一早，趙老板他們會過來送貨，你要對清楚了，這錢，你放好。支出和收益都要記清楚。我十天跟你對一次賬。”
“嗯，好。”葛素婉好歹也是個高中生，而且，在供銷社也幹了段時間，這盤貨整貨算賬，她都很熟絡。
這邊安頓好後，葉清寧騎著車子就回到了學校。
當晚，她坐在自習教室裏，拿出了信紙，開始給顧昭寫信。
信裏告訴他，她的零食店開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