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清寧懟金邊眼鏡的一席話中,向在場的所有人,尤其是媒體人,傳達了幾個意思。
一,黃眉並未壓劇,她是圈中前輩,對邵明軒賞識有加,而邵導對黃導亦是敬重,兩人不存在過節。
這層意思,雖說違心,卻也無奈。
畢竟在這個圈子混的,他們整個劇組,除了譚豔豔是個老演員,錢三寶以前常年跑劇組做雜工,算是個老人之外,其他都算是新人。
邵明軒是新晉導演,除了《幸福胡同》,並沒其他代表作了,雖說目前大火,但要在這個圈子裏站穩腳跟,還很有些路要走呢。
而她,小編劇,小演員,就連這金邊眼鏡都不認得自己呢,別說在這圈中地位了,她目前隻能說剛半隻腳踏入了這個圈子,腳步能不能落下站穩,且說著呢。
而黃眉此人,她從譚豔豔那了解過,挺有才華和個性的女導演,性子不大好,但通常對事不對人,在這圈子裏還是很有人緣和人脈的。
所以,她寧願相信這次壓劇是個誤會。
對黃眉,亦是能不得罪就不得罪。
當然,她這邊主動示好,黃眉那邊再幹類似於壓劇這樣的齷齪事,那到時,她也不會輕易妥協。
先禮後兵嘛。
其二,黃眉遇襲受傷,他們也表示深切悲痛,但這是刑事案件,應由警方處理,媒體別在這個時候添亂。
其三,關於今天這場慶祝會,若有媒體胡亂報道,《幸福胡同》劇組也不是吃素的,一定會告到底。
“對,葉編劇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等葉清寧說完,邵明軒又來了個補充。
葉清寧莞爾一笑。
譚豔豔、錢三寶等人皆鬆了口氣。
葉清寧這一參與,讓整件事發生了扭轉。
就算有人故意歪曲報道,但因為葉清寧攪進來,邵明軒打記者一事的影響明顯就被弱化了。
而事情也如葉清寧所料,接下來的媒體報道,多是關於《幸福胡同》這部劇的,而這天發生的不愉快,並未有人提及。
這也讓葉清寧很感慨,果然,這個年代的媒體亦是幹淨單純,有責任感的。
事後,她和邵明軒打聽到了黃眉所住的醫院,但她仍在重症監護室,還未脫離危險,且門口有女民警把守,禁止探望。
二人也隻得罷了。
“這女人也真是倒黴,先是劇被下播,現在人又被揍的進重症監護室,想想,也是挺可憐。”出了醫院,邵明軒點了根煙,抽了一口說。
葉清寧也很感慨,“是啊,誰也沒想到她會遇到這種事?不知是不是平時行事太耿直,得罪了人。”
“誰知道呢?走吧,回學校還是想逛逛?”邵明軒吐了口煙圈,扭頭望她。
葉清寧輕輕搖頭,道,“你先走吧,我想一個人走走。”
“這裏離你學校挺遠,我送你吧。”邵明軒說著就要去車棚拿自行車。
葉清寧擺手,“不用,你先走。安然感冒了,我想回去拿點藥。”
“好吧,那我先走了。”邵明軒知道她這人,看似親切大方好接觸,其實,骨子裏最冷清,她對人有一道心防,輕易不肯叫人踏進一步。
在這心防之外,你怎樣都行。
一旦有逾矩之意,她就會像隻小刺蝟,能惡狠狠的要紮死你。
好在,他早就想通了,如她這般的妙人兒,他消受不起,倒是做個朋友,做個誌同道合的夥伴,更能長久。
邵明軒騎著自行車先走了。
葉清寧返身又朝醫院的住院樓走去。
重症監護室門口,女民警劉麗看見她,目露警惕,“同誌,你怎麼又回來了?”
“我有幾句話想和劉同誌您說一下。”葉清寧走過來,看看四下無人,直接問,“目前,案件進展如何?可有凶手線索?”
小劉民警微微眯眸,審視的盯著她,“同誌,這是我們警方的事情。你並非傷者的重要親屬,恕我不能奉告。”
“我知道你不會說。”葉清寧嘟囔。
小劉民警麵露不悅。
葉清寧忙悄聲道,“劉同誌,這隻是我的一個提議啊,不知對你們有沒有幫助。但是,我不說的話,心裏會憋的慌。所以,我選擇說出來,至於用不用,在於你們。”
“莫非你有什麼線索?”小劉民警緊張的問。
葉清寧搖搖頭,道,“目前,黃導在重症監護室,對外都是宣稱昏迷不醒,危在旦夕。倘若,我們換個思路。對外宣稱黃導蘇醒,已經脫離危險了呢。”
“你什麼意思?”小劉民警有些不解。
葉清寧認真提醒,“請君入甕啊!”
小劉民警如醍醐灌頂,倒吸了一口氣,道,“你是說,我們引……”
後麵的話,她沒說出來,但是,葉清寧知道她懂自己的意思,小聲道,“是的,黃導蘇醒,最害怕的就是凶手。你說她有沒有可能會偷偷潛入病房……那個……”
“對,你說的很有道理。我馬上就跟我們頭兒聯係。”小劉民警很是激動。
當天的京都晚報,葉清寧特意買了一份,法製一欄裏,果然有了這則消息。
不過,黃眉的姓名隱了,隻說某位著名女導演,今日蘇醒,脫離危險,再觀察兩日即可轉普通病房。
葉清寧心底讚歎,警方辦事效率真高啊。
而傍晚,同樣在街頭報攤買了京都晚報的桑柔柔,在看到那欄的消息時,整個人如遭雷擊,嚇傻眼了。
黃眉竟然蘇醒了?她竟然不死?
這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明明那晚,花瓶砸下去,一地的血啊。
桑柔柔慌了,拿著報紙就走。
報攤老頭,忙從攤位後攆了出來,抓住她,“喂,同誌,你錢還沒給呢?”
“什,什麼錢?”桑柔柔臉上仍舊裹著紗巾。
雖說,那晚從黃眉那搜刮了些錢財,但是,因為傷人一事,她也一直沒敢去醫院,隻在那賣狗皮膏藥的私人那裏買了些膏藥,可是,不管用不說,還更嚴重了,又膿又癢,她現在恨不得直接連皮都撕了,換張臉得了。
老頭瞪著她,“報紙錢,你拿了報紙不給錢的啊?”
“哦,抱歉。”桑柔柔忙將手裏攥著的一毛錢遞給他,然後,抓著報紙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