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林北的反應逗樂了，葉清寧笑著打量了他一番，道，“你以為你戴了個眼鏡，我就不認得你了？你不還是以前那個林北麼？”
雖然個子長高了些，人更壯實挺拔了些，當然，也多了副眼鏡。
但還是跟過去一樣害羞靦腆。
林北被調侃，不好意思的抬手，推了推眼鏡，問，“有位置麼？我來吃飯。”
“當然了，隨便坐，想吃什麼跟錢嫂子說，這頓，我請，不許跟我客氣哦。”葉清寧將林北交給錢嫂子，自己又站到了門口。
視線朝斜對麵望去，剛才，那裏恍惚過去一道身影，像顧昭。
不過，就這麼一會的功夫，那邊已經沒有人了。
店裏這會子正忙，葉清寧也走不開，就沒想這事了。
等飯點過了，店裏的客人少了，葉清寧才問顧母，“娘，顧昭新辦的服裝廠在哪兒？我想去看看。”
“阿秀知道，讓她帶你去。”顧母連忙叫來顧秀。
顧秀道，“不遠，嫂子，我領你去。”
果然不遠，騎著自行車，一刻鍾就到了。
是鎮郊新蓋的三間瓦房，外頭還箍了圍牆，留了個小院子。
院牆門口，豎了個木牌子，上頭寫著：清寧服裝廠。
葉清寧滿頭黑線，咋用上她的名字了？
顧秀在一旁指著招牌上的字，驕傲的說，“這是我哥親手寫的，字很漂亮吧。”
“字不錯，幹嘛用我名字？”葉清寧蹙著秀眉。
顧秀無辜眨眼，嘻嘻笑道，“我哥說你名字洋氣，就用了。”
“……”這算不算侵犯姓名權？
“算了，你進去看看你哥在不在？在的話喊他出來。”葉清寧站在院牆外，不想進去。
顧秀挽著她的胳膊，央著，“嫂子，來都來了，你跟我一起進去瞧瞧唄。我跟你說，我哥這服裝廠，現在生意可好了。”
“又從哪兒接的單子？”葉清寧想起上回，顧昭在那姓唐的手裏吃的虧，很詫異，這才沒多久，他就又弄了個廠出來？也不知靠不靠譜。
顧秀搖搖頭，“這些我不懂呢，你直接問我哥唄。”
說著，就拉著葉清寧往院子裏走，一麵喊著，“哥……”
顧昭在屋裏聽見喊聲，走了出來，看見葉清寧，微微一僵，眼睛忙看向顧秀，“你來做什麼？”
“嫂子想過來看看，我就帶她來了。”顧秀看向葉清寧，道，“嫂子，你跟我哥聊聊，我先回飯店了。思思這丫頭可喜歡亂跑了，沒人看著可不行。”
說完，扭身就跑了。
葉清寧看她跑的那麼快，無奈搖頭，抬起眸子，看向顧昭，“早上的花籃和鞭炮，你買的？”
“哦。”顧昭輕哼了聲，“早上趕巧碰上就買了。”
那得多早啊，那花上還有露珠，顯然是從花圃裏現摘的呢，還有那鞭炮，若不是提前買好的，那會子人家店還沒開門吧。
不過，葉清寧也沒點破，隻微微一笑，“謝了。”
總之，他的這份情，她領了。
“不用客氣。”麵對她，顧昭顯得有些局促，“那個，你要不要進來看看？”
“不了，其實，我來找你商量點事。”葉清寧開門見山。
“哦。”顧昭下了台階，走到院子裏，帶她走到院角一棵梧桐樹下。
這棵梧桐樹，是他花錢從一戶農家買的，特地移摘到了這院子。
讓這單調的院子，多了許多綠色，夏天，也有蔭涼。
“什麼事？”他站在樹幹邊，微微垂首，溫聲問。
“關於思思上學的事。”葉清寧看著他，剛說了一句，便頓住了，眼眸微微眯起，定定的望著他的臉。
這樣近距離的看他，她突然發現，他瘦了。
下顎線清晰利落，五官更立體精致。
而且，憔悴，整個人沒有以前那麼精神，顯得有些喪，眉宇間有一股淡淡的陰鬱。
葉清寧想起顧大牛早上的話，不由得凝眉，“顧昭，你這半年過的很辛苦？”
顧昭怔然，幹笑，“怎麼，突然，問這個？”
“大牛早上跟我說，你這半年……”
“他知道啥啊？我，就是忙了點，沒什麼事，不辛苦。”
自己這還沒說呢，就被他打斷了，顯然，他大約也不想提這些，葉清寧微微聳眉，輕笑，“行，你過的好就好，忙一些無所謂，充實嘛。那我們說說思思的事。”
“哦。”顧昭輕哼了一聲，眼神漸漸暗淡了下去，心底驟然湧起失落和惆悵。
他想她說的，想她知道自己這半年過的不好，非常的不好。
可是，到底拉不下那個臉麵，示弱。
葉清寧道，“你也知道，思思五歲了，該進學校了。可是，村子裏的小學，條件差了些，另外，跟她同齡的孩子也少。所以，我想帶思思回A城，由我媽帶著，先上一年機關幼兒園，然後再去小學，這樣，也可以有個適應的過程。”
“帶思思去A城？”雖然早料到有這麼一天，可是，沒想到這麼快。
顧昭一時遲疑了。
他一直知道，他和葉清寧之間最大的紐帶便是顧思思。
若思思被她帶走了，那麼，她在後灣村便再沒牽掛了。
“那，娘知道嗎？”顧昭的聲音有些顫，他明知道，顧母是不會有意見的。
果然，葉清寧微笑著，輕鬆的說，“知道啊，我早前就跟娘商量過。小葉美食忙的很，娘每天顧著店裏，不方便照顧思思。再說了，娘也覺得城裏的教育條件更好一些，思思在我媽那，她也放心。若想了，寒暑假就接回來唄。”
“那，阿秀她……”
葉清寧定定的瞅著他，“顧昭，你不願意？”
“不是。”
“那就這麼定了。下個月，我帶思思回A城，讓她提前熟悉下那邊的環境。”
在顧昭的遲疑中，葉清寧就這麼斬釘截鐵的決定了。
顧昭沒了話。
“行，那你忙吧，我回飯店了。對了，你中午吃飯了嗎？沒吃的話，來飯店吃吧。”葉清寧隨意客氣了一句。
顧昭忙道，“那，你等等我。”
其實，他這服裝廠的員工，都在小葉美食定了午飯的，包括他的那份。
但是，她既提了，他想跟她去飯店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