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醫院,葉清寧直接坐上了公交車。
顧昭跟了上來,坐到了她身側的位置。
她扭臉望向窗外,當他是空氣。
顧昭望著她清冷的側顏,幾次欲開口,然而,一肚子的話,卻又不知如何開口。
直到公交車到站,他方幹澀的喊了一聲,“清寧。”
葉清寧起身,睨著他,“讓開。”聲音清冷,不含一絲感情。
顧昭起身,往旁邊讓了讓。
葉清寧從他身旁走過,直接從後門下了車。
一路上,葉清寧走在前頭,顧昭走在後頭,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沒錯,他也的確覺得自己做錯事了。
回到家,除了老大葉清鬆不在,其他人都在。
葉母問,“怎麼樣?你張叔叔手術還順利嗎?”
“哦,還不清楚呢,我有些累,就先回來了。”葉清寧回了一句,徑直回了屋。
過後,顧昭進來,葉母狐疑,“清清這是怎麼了?我瞧著她神色不大對。”
顧昭沮喪,“抱歉,媽,是我不好,惹她生氣了。”
“我說呢。”葉母無奈的笑了,“都是大人了,還跟孩子一樣,動不動就生氣。”
“這次怪我。”顧昭道,“媽,我進屋瞧瞧她去。”
“嗯,去吧。清清這孩子吃軟不吃硬,你多說兩句好話,她就心軟了。”葉母幫著出主意。
顧昭眸底露出一抹苦笑,是啊,清寧是真的心軟,可是,她若心硬起來,也是真的硬。
這不,房門從裏反鎖了,他敲了幾次,裏頭都沒有反應。
想來是不會給他開了。
又怕鬧的太狠了,叫家裏人起疑,顧昭沒敢再敲,而是來到顧母房裏。
顧母一見他,就問,“人怎麼樣?手術順利嗎?”
“我回來拿點東西,晚上可能會在醫院陪床。”顧昭道。
顧母點點頭,“行,那你多帶床毯子,夜裏涼。”
“嗯。”安撫好了顧母,顧昭仍舊坐在凳子上,怔怔的。
顧母看他臉色不好,擔心的問,“昭兒,是不是張仲良手術不順利?”
“他手術要到下午五六點才能結束,現在還不清楚。”顧昭回過神來,道。
顧母就疑惑了,“那你是替他擔心嗎?昭兒,其實,這事,娘也不知怎麼跟你說?但是,人吧,誰都逃不過生老病死。就算他真的有一天……”
“娘,我想的不是這個。”顧昭輕呼了口氣,起身,道,“娘,我走了。”
“等等。”顧母叫住他,“你到底怎麼了?你臉色怎麼這麼差?你說,是不是張仲良手術不好?你老實說,娘能受的住。”
“不是他,是,清寧。”顧昭此刻頭疼的厲害,他看向母親,十分痛苦,“娘,我做錯事了,我,惹清寧生氣了。”
顧母聞言,卻是鬆了口氣,“傻小子,娘還當什麼事呢?清寧是個大度的孩子,不會真的生氣的。不過,你做了什麼事惹她了?你趕緊向她賠不是去。並且保證以後不能再犯。”
“娘。”顧昭想說,這次,不是道歉就能解決的了,可是,他說不出口。
“娘,我問你。假若我,看到一個男人欺負了一個女人,我該不該教訓這個男人?”
“欺負女人?怎麼欺負?”顧母一頭霧水。
顧昭,“就是這個男人,讓這個女人有了身孕,然後,又讓她從樓上摔下去……”
“哎呀,這天殺的。這種男人,該教訓啊。”顧母道。
顧昭又道,“可是,教訓了過後,有人疑心我與這女人有瓜葛,怎麼辦?”
“額。”顧母愣了下,“怎麼可能會這樣?誰遇到這種事,都會出手的。”
隨即,她意識到不對,拉著顧昭就問,“昭兒,你是不是遇到啥事了?還是,被別的女人給牽扯上了?叫清寧看見了?哎呀,你這該死的小子,你這是跟誰扯上了啊?”
“娘,我沒有。我心裏隻有清寧一個。”顧昭沉著臉道。
顧母一想,也對,兒子對媳婦咋樣,她都瞧在眼裏啊,她頓時鬆了口氣,“那你跟我這亂說一通的。娘還以為你惹上啥是非了?不過,昭兒,娘可告訴你。你在外遇著事,就算要幫人也好,這首要的前提是護住自己,知道嗎?”
“娘,我出去了。”跟母親這也說不清楚,顧昭沉悶的出了屋子。
又到了葉清寧的房前,敲了敲門,道,“清寧,我回醫院了。”
裏頭沒有任何回應。
葉清寧正坐在窗前,拿著把剪刀,將珍藏在皮夾子裏的那張照片,沿著邊兒,將顧昭囫圇的剪掉了,隻留她跟女兒顧思思。
完了,看著母女倆的笑容,她聳眉一笑,其實,這樣也挺好。
照片,剪刀,啪的往桌上一放,看著窗外殘陽若血,她深吸了一口氣,心口卻仍是堵的發慌。
果然,這老話沒錯,愛情啊,就是讓人上癮的毒藥,一旦沾染,便意味著痛苦也會緊隨而至。
以前剛穿書來那會吧,她對顧昭這男人,完全沒有感覺,甚至還有些討厭,所以呢,他愛幹啥幹啥,愛跟誰跟誰,完全驚擾不了她的心房。
可今天,當顧昭因為桑柔柔,一拳一拳揍李卓然時,她的心,抽抽的難受。
原來,她也會因為自己的男人偏愛別的女人而心痛的,這倒是前世沒遇到過的,前世,小三找到她跟前,她都能麵不改色心不跳的,完全就像個旁觀者般冷靜。
今天,她發怒了,對著顧昭像隻咆哮的母獅子。
她想,當時的她一定可笑極了。
為著個袒護別的女人的男人,她竟然動怒,真是可笑。
門口,敲門聲過後,顧昭說了一句,就沒聲音了。
葉清寧隻當他走了,慢慢的收拾了桌子上的照片,那些碎片,直接扔到窗戶外邊,然後,拿起杯子,準備出去倒杯水喝。
她實在有些渴的很,嗓子發幹,心口燒灼。
然而,房門一開,顧昭一堵牆似的堵在門口,害的她差點迎頭撞了上去。
她後退兩步,仰首望他,紅唇抿緊,亦不出聲。
反正,該說的話,她都說完了。
現在,她無話可說,尤其是對他。
她眼底涼的沒有一絲溫度,顧昭望著她,喉嚨幹澀,隻低低的喚,“清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