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葉清寧是被外頭一陣陣的鞭炮聲給吵醒的，吵的腦仁都有些疼。
她難受的睜開眼睛，入眼，卻是黑乎乎的龐然大物。
她嚇了一跳，視線往上抬，看見顧昭靠著床頭，閉著眼睛，竟是睡著了。
葉清寧大駭，怎麼坐這睡著了？
“顧昭。”她忙伸手推他，“你怎麼坐這睡了啊？要凍壞的。”
顧昭才迷糊地打了個盹兒，就聽葉清寧的聲音，也沒聽清她說什麼，隻當她又不舒服的鬧，本能的就伸手拍拍她的腦袋，哼道，“不怕，我在，我在……”
葉清寧望著他凍的發白的臉，突然，眼睛一濕。
“你個傻子！”
她嘟囔了一聲，從被窩裏爬起來，拍了拍顧昭的臉，“顧昭，醒醒，回屋睡去。”
“清寧。”顧昭猛然睜眼，就見葉清寧半跪在自己跟前，被子滑落，露出單薄的身子。
他忙拉起被子裹住她，“你怎麼了？哪裏不舒服？”
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像是受了涼感冒了。
“我沒有哪裏不舒服。倒是你，回屋睡去，坐這會感冒的。”葉清寧自己裹著被子，說。
顧昭深吸了一口氣，看屋裏光線明亮，窗口，還有一縷陽光打在窗上，外頭，鞭炮聲仍舊不斷，空氣裏都彌漫著一股煙火的味道。
大年初一早上，家家戶戶要先放開門炮的。
“天亮了？”他揉了揉眉心，腦袋也有些難受。
葉清寧抱著被子坐在床上，點頭，“是呢，天亮了，你個傻子，就這麼坐我床邊一晚上？”
“怕你晚上不舒服，沒人在。”顧昭寵溺的看著她，“現在可好些了？頭疼不疼？”
葉清寧揉了揉頭發，不好意思，“我昨晚大概喝多了，怎麼，我鬧你了？”
她怎麼全不記得了？
顧昭失笑，“也還好，你很乖。”
就是一直抓著他，不讓走，要說故事，要唱歌哄睡，還動不動就亂踢蹬被子。
後來，以為她睡的沉了，他想走的。
可是，稍稍一動，她竟詭異的能察覺，抓著他的袖子，就是不讓走。
無奈，顧昭在床頭坐了一夜。
不過，聽他這話，葉清寧真以為自己很乖，就放了心，總算沒有酒後失禮的地方。
“那你趕緊回屋睡會吧，我看你臉都白了，一定凍的不輕。”葉清寧催促。
顧昭點點頭，起身，撥弄了下袖子，那隻被她揪了一晚上的袖子，皺巴巴的。
他無奈一笑，抬眼，看她，“你再睡會，大年初一不用起那麼早，我去放開門炮。”
“嗯，去吧。”葉清寧點點頭，又躺了下來，她也沒打算這麼早起的。
顧昭出了屋子，將房門帶好，去堂屋這邊拿早就備好的鞭炮。
“昭兒。”顧母突然從西屋走進來，滿臉喜滋滋的問，“昨晚，你在清寧那屋睡的？”
“哦。”顧昭不以為意，拿了鞭炮和火柴就要出門。
顧母卻扯住他胳膊，笑問，“是清寧讓你睡的？那瞧這意思，你該搬到東屋了吧？”
“啊？為什麼？”顧昭熬了一晚上，此刻，腦子反應遲鈍，還未反應過來顧母的話。
顧母白了他一眼，“你個傻小子，你昨晚都在那屋睡了，還不趁熱打鐵，幹脆搬過去？難道你還想在你那小破屋睡啊？我可告訴你，這兩天雪大，你那屋要是撐不住塌了，就麻煩了。”
“娘。”顧昭這才後知後覺，母親是誤會了，忙解釋道，“不是你想的那樣。清寧她昨晚喝醉了，我照顧她來著，沒睡。”
“沒睡，你昨晚總在她那屋過的夜吧。”顧母睨著他，這傻小子怎麼這麼不開竅？“昭兒啊，你要抓住這個機會。清寧她能留你過夜，證明人家心裏已經有你了。你個大男人，你總不能指望這事還得她先開口吧？”
“不是，娘．”顧昭鬧了個大紅臉，卻又不知如何跟顧母解釋。
在母親眼裏，他和清寧是兩口子，兩口子睡一個屋那才是正常。
可是，他和葉清寧，明顯又不同於其他正常的夫婦。
他知道，她現在不討厭他，可是，要說睡一起，隻怕進展太快會嚇著她。
他好不容易說服她不離婚，這萬一操之過急嚇跑了她，那就壞了。
“總之，娘，這事我自有主張，你可千萬別跟清寧亂提。還有，昨晚的事，也不許說一個字。”
警告完，他才紅著臉，出去放鞭炮。
葉清寧這邊躺在被窩裏，就聽見院子裏劈裏啪啦的鞭炮聲，微微笑了。
隨後，又聽見顧母和顧昭在院子裏不知說了什麼，她沒聽清。
但是，開門炮放了，她也能起了。
昨晚，顧昭在她這照顧了一夜，她也不能什麼表示都沒。
起碼得起來給他煮碗薑湯啊。
說做就做，葉清寧麻利的穿好了衣裳，下了床，隻草草的用手指抓了下頭發，頭繩綁起，便開了門，跑進廚房。
廚房這邊，顧母正拿了幹柴火，坐在灶下生火。
一見她，笑眯眯的，“呀，清寧，你咋不多睡會呢？早飯娘來做就成了。”
“娘，先煮完薑湯吧。”葉清寧說著，就拿了塊薑，舀了瓢涼水洗淨，切碎，放進大鍋裏。
顧母不解，“煮薑湯做什麼？你不舒服了？”
“不是，是顧昭，他昨晚受了涼。”葉清寧隨口回了一句，弄好之後，道，“娘，燒開就成，對了，我那屋裏還有紅糖，我拿些過來。”
這紅糖也是上回從葉家帶回來的，上回來大姨媽，顧昭發現紅糖水很有效，就覺得這玩意是神藥，包治百病似的，愣是從店裏買了兩大包，說是供銷社這邊經常缺貨，而且也沒這大城市的好。
葉清寧很快取了紅糖過來，顧母已經將那薑湯煮開，盛進了碗裏。
葉清寧舀了一勺紅糖放進薑湯裏，看著熱騰騰的紅糖薑湯，滿意的笑了，“娘，我先給顧昭端過去，一會過來幫您做早飯啊。”
“啊，不用。”顧母跟在她後頭，囑咐著，“你多陪陪昭兒吧，娘這邊不用你，什麼都是現成的，做起來方便著呢。”
“嗯。”葉清寧應了一聲，端著一大碗紅糖薑湯，走到小雜屋門口，曲指敲了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