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清寧出了房間，看見廚房裏，母親在忙，就走進來幫忙。
“媽，早飯吃什麼？”
葉母正在和麵，冷不防聽見她的聲音，唬了一跳，回頭看她頭發都沒梳，臉也沒洗，睨道，“你怎不多睡會？天冷，不用起這麼早，媽這粥才熬上呢。”
“睡不著了。媽，我幫你揉麵啊。”葉清寧捋了捋袖子，打開水龍頭想洗手，哪知，那涼水一沾手，就叫了起來，“呀，真涼。”
葉母忙扯開她，“用不著你，你回屋再睡會去，乖。”
“媽，我睡不著了啊，在這給你幫幫忙，陪你說說話唄。”葉清寧忍著涼，洗了個手，靠著台麵，撒著嬌兒。
這會子回屋，她心虛。
葉母一邊和麵，一邊責備的睨著她，“昨晚上，你那屋的燈一直沒關過。”
“哦，我昨晚看書睡著了，忘關了。”葉清寧俏皮的吐了下舌頭，昨晚，她真不知道自己何時睡著的，那書，其實也沒看幾頁。
葉母是過來人，哪裏會信她這鬼話，隻道，“你們小兩口，太久時間沒見麵，媽能理解。隻是，這天寒夜凍的，也要注意些，媽聽你現在聲音都不大對，定是夜裏受涼了的。”
“啊？”葉清寧直覺，母親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隻是，要怎麼解釋？
一晚上亮燈，她真的隻是在睡覺而已。
“還啊什麼啊？回屋補個覺去，別真感冒了，人難受。”葉母說著，就推著她出了廚房，一麵道，“家裏薑沒了，一會媽去你隔壁嬸子家借一塊，給你熬點薑湯喝。可千萬不能感冒了，你小時候最怕感冒。”
葉清寧這，一臉的跳進黃河也洗不清的感覺。
不過，這時候的確有些早，就算在鄉下，冬天六七點鍾，若沒有重要的事，也會賴被窩的。
來到臥房門口，她深呼了一口氣，握了門把手，輕輕的旋開了門。
屋裏，床頭燈關了，窗外有青色的光照了進來。
葉清寧這才發現，窗簾也沒拉。
她忙走到窗邊，將窗簾拉上。
將一窗青光擋在了窗外，室內光線頓時暗了不少。
顧昭緩緩睜開眼睛，像是突然被驚醒，含糊的喚了一聲，“清寧？”
“啊？你醒了？”葉清寧猛然轉過身來，背靠著窗台，笑盈盈的問。
顧昭揉了揉眉心，坐了起來，“幾點了？”
“還早，不到六點半呢，你再睡會。”葉清寧道。
“哦。”顧昭確實挺困，可是，天都亮了，他還在睡，不好。
他拿起床頭的衣裳要穿，葉清寧忙又背過身去，撩開窗簾一角，假裝看窗外風景。
突然，顧昭靠了過來，他高大的身軀，站在她身後，讓她有了些壓迫感。
她轉身，抬眸，有些不大自然的望著他，“怎麼，不多睡會？我爸和大哥二哥都沒起呢。”
“你怎麼起這麼早？”他望著她，黑眸琉璃溫潤，含著笑意。
看來，他對昨晚的事，完全毫無知覺啊，葉清寧暗自鬆了口氣，聳眉道，“我醒的早，睡不著就起來了。”
“晚上睡的好嗎？”他又問。
葉清寧心裏咯噔一下，本能的覺得他這話問的挺刻意。
“挺好的啊。你呢？我怎麼瞧你眼皮有些腫？沒睡好？”
“哦。”顧昭看了眼水綠色的窗簾，挑眉開腔，“是啊，昨晚也不知怎麼，總感覺睡不踏實。”
葉清寧有些緊張，忙道，“可能是你認床吧。”
“大概，或許吧。”顧昭靠在窗口，伸手將窗簾拉開，窗外，一縷晨陽慢慢照在了大地，窗台上落下了一片橘紅色的光，窗下，小菜地長勢喜人。
葉清寧想著，兩人擠在窗口，有點怪怪的，就道，“我去廚房看看媽有什麼要幫忙的。”
“清寧。”他扭頭叫住她。
“額？”她微微發愣。
顧昭抱歉的道，“原本想去京都接你的，結果，耽誤了點時間，抱歉。”
還當是什麼呢？葉清寧失笑，“沒接就沒接唄。我又不是不認識路？”
她轉身要走。
他又從後捉住了她的手腕，眼神漆黑，微微眯起盯著她，輕輕道，“以後不會了。”
“你……”葉清寧本想笑他太較真，可是，看出他眸底的認真，便沒推開他，疑惑的問，“發生什麼事了嗎？”
“沒。”顧昭鬆了她的手腕，衝她微微一笑，“去吧。”
“……”葉清寧心底微微有些失落。
也就這麼一瞬間，她突然明白了，她和他之間為何始終差了那麼點的感覺。
他對她好，對她的家人和朋友都好。
他跟她說家裏的事，村裏的事，唯獨很少提他自己的事。
即便提了，也都是無關緊要，亦或者，他想跟你提的。
隻要他不想的，你就不會知道。
他和她之間，其實還有一道心門。
或者說，她闖進了他的生活裏，卻並沒有真正走進他的心裏。
他自己或許未覺，但其實，他從未對她打開心門。
出了房門，葉清寧到廚房這邊，葉母不在，粥還在熬著，小鍋裏烙的餅子已經好了，盛在碗碟裏，做在鍋裏熱著的，一旁的台麵上，還有幾樣才炒好的小菜，用菜籠蓋著的。
葉清寧便拎了瓶熱水，自到衛生間這邊洗漱。
很快，家裏人陸續起了床。
葉母也從外回來，手裏拿著一把蒜和一塊老薑。
看見葉清寧就道，“隔壁你嬸子給的，這蒜嫩，一會媽剁碎了擱兩個雞蛋炒給你吃。”
“好。”葉清寧將頭發利落的綁成了個馬尾，跟著進了廚房，“媽，我幫你。”
“行，你把這薑洗了切碎，一會熬湯。”
“嗯，好。”
兩母女在廚房忙活著，男人們則一個個的到了院子裏。
晨光正好，葉父就帶著兩個兒子和女婿，一起做了套廣播體操。
收音機掛在樹枝上，裏麵的播音員正字正腔圓的讀著新聞，宣講著祖國改革開放的大好形勢。
早飯後，葉清寧本想拿張椅子坐在院子裏，懶懶的曬個太陽。
但是，顧昭提議要去百貨大樓，說是馬上過年了，想給家人買些新衣裳過年。
他特意提到了顧思思和顧秀。
葉清寧便來了興致，拿了包就跟著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