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天又晴了,山那邊的天空盛開了一片片橘紅色的晚霞,美麗極了。
李卓然掛好了吊瓶後,堅持自己走,可還沒出村醫家的院子,就又頭暈的扶住了院牆。
“卓然哥哥,你還是坐板車吧,現在離家還有好幾裏地呢。”
桑柔柔扶著他,心疼的望著他。
李卓然握著她的手,回頭看了一眼顧昭,微微咬了咬牙,沉聲道,“今天,謝你了。”
“不必,我是看在柔柔的份上。”顧昭麵無表情的駁了回。
李卓然蒼白的臉色有些難看。
知道這兩人一向不對付,桑柔柔連忙轉移話題,“天色不早了,咱們快回去吧。”
一麵撒嬌的瞅著李卓然,“卓然哥哥。”
李卓然拿她無法,隻得聽她的話。
桑柔柔扭頭又感激的衝顧昭道,“顧大哥,辛苦你了!”
顧昭淡淡的點了點頭,態度算的上冷硬。
要說,李卓然開始就坐他板車,他也沒什麼。
偏這男人裝模作樣,傲氣的要自己走,最後還不是要他拉回去。
“坐好了。”待他坐好,顧昭推著板車就走。
村醫家的門口是一段坑坑窪窪的陡坡,他這一使勁,車子從泥巴地裏一滑一顛,李卓然差點從車上滾下去。
他忙抓了扶手,臉色黑沉。
桑柔柔緊跟其後,沒有察覺。
下過暴雨之後,路上全是泥巴,非常難走,走一截,車軲轆上就全是泥巴,得用樹枝剮下來才能繼續。
就這樣,幾裏路程,到村口天都黑了。
顧昭先將李卓然和桑柔柔送到了桑家,再回家。
顧家。
葉清寧帶著顧思思在西屋,屋裏點著一盞煤油燈,昏黃的燈光下,一大一小兩個人影映在了窗戶上。
母女倆不知說到了什麼趣事,咯咯笑個不停。
顧昭看著那窗戶上的人影,微微怔了怔,煩躁的心,突然被什麼安撫了一下似的。
他緊繃的神色鬆緩了些許,徑直走到壓井邊,洗了手,轉身就進了廚房。
顧母聽見外頭的動靜,忙起身點了煤油燈,端著出了門。
“是昭兒回來了嗎?”
“娘,是我。”顧昭餓了,在廚房裏找吃的。
顧母就端著煤油燈,就進了廚房,將燈放到鍋台上,打開鍋蓋,從裏端出一碗餅。
“這是清寧做的蔥花雞蛋餅,可香咧,就是費油費雞蛋。”
顧母笑著將碗塞到顧昭手上,“這些可都是清寧特意給你留的呢,都吃了。”
顧昭沒吭聲,倒是拿了那餅就往嘴裏塞。
怪不得娘說費油費雞蛋,這餅確實香,可見好東西費了不少。
當然,那女人一向沒個算計,也不能指著她會過日子。
“下午。”見兒子吃的香,顧母又絮叨道,“那雨下的真大啊,又打雷又閃電的,嚇死人,多虧了清寧和秀兒,要不然咱家穀場上的稻子……”
“稻子怎樣?”顧昭一激靈,這才想起穀場上曬的稻子。
顧母白了他一眼,“當然都安頓好了,不然還等你啊?就是上午田裏才割的那些,來不及收了,好在也沒多少,等天晴了多曬曬就好。對了,小李知青怎麼樣了?”
“中暑,掛了吊瓶,已經回來了。”顧昭簡單回道。
顧母點點頭,“沒事就好。對了,晚上,思思跟清寧睡呢,你聽見了嗎?那小丫頭笑的多開心啊,還有,思思那頭發你瞧見了吧?也是清寧給剪的呢,瞧著喜俏伶俐,想不到,清寧不但做菜好吃,還會剪頭發。她還說,等農忙過了,她去鎮上買些文具回來,還要教秀兒和思思識字念書呢……”
顧昭一聲不吭的靠在鍋台邊,聽著母親絮絮叨叨的念著葉清寧的好,聽著西屋那邊不時傳出的笑聲,心頭竟微微有了些鬆動。
若是葉清寧那女人真心悔過,他就……給她一次機會。
不為別的,隻當給母親給孩子一個交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