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一十三章 生氣
外界的光沒有一絲透露進來，掌劍塔頂層處於絕對黑暗的狀態。
寧凡可以釋放感知，或者以破障之眼觀察其中一切，但他沒有這麼做，而是不動聲色屹立在原地。
“請坐。”
黑暗中傳來一個聲音，聲音的主人應是在寧凡正前方。
“前輩，是劍道聖地掌劍？”寧凡問道。
“你可以叫我度清冠，”那聲音回答道。
“度清冠前輩，我代表大夢界……”
“稍安勿躁，小友請稍等。”
寧凡微微頷首，當即保持沉默。
聽聲音，這度清冠不像是若瘋子那般夾纏不清的人。
“嗡……”
伴隨著一陣顫鳴聲響起，一串繁複的符文自地上鋪開，像一條閃光的蛇蔓延。
符文閃爍的暗紫色光芒，為這絕對黑暗的房間增添幾分黯淡光亮。
借著這光亮，寧凡便見一名頭戴黑冠，麵目清秀的美男子端坐於對麵，雙手各執一劍，便是黑白雙劍。
這就是度清冠。
他手中黑劍在地麵上輕輕一叩，又是一串繁複符文朝另一個方向鋪開，緊接著換白色長劍輕輕叩擊。
兩把長劍輪番輕叩之下，一個閃爍著紫色光芒的陣盤浮現在大廳內，這廳中光芒也越來越亮。
“呼！呼！”
就見度清冠輕輕一拋，黑白雙劍躍於半空，兀自盤旋，且轉動速度極快。
地麵上陣盤呼應兩柄長劍，倏然之間隱隱有紫電打入瘋狂旋轉的黑白雙劍內。
度清冠口中念誦著什麼，雙手朝兩柄劍猛的一指。
黑白雙劍驟然停下，似是隨意朝兩個方向飆射而出，釘於牆麵上。
大廳四周的弧形牆壁，懸掛著一塊塊黑色幕布，當兩柄劍釘在黑色幕布上的一霎，上麵出現出兩個如蚯蚓纏繞的複雜大字。
古神文……
寧凡瞟了一眼。
他現在還無法知曉古神文的意思，除非將其置入體內世界。
問題是度清冠到底在幹什麼？
神神叨叨的模樣，不像是施展劍訣，反像是勾畫神神叨叨的巫法。
度清冠審視著黑色幕布上的兩個大字，輕輕歎息一聲，臉上充斥著無盡失望。
“前輩……”寧凡道。
“請回吧！”度清冠擺擺手。
“前輩不給個說法，在下不會離開，”寧凡正色道。
寧凡不知道人族是否能勝過天魔，翻轉天道。
可他清楚，若現在放棄，一億多巫族人將失去去處，再麵臨天魔一族的圍剿時，不僅巫族活不下去，夢主也會被奪走，大夢界也會支離破碎。
盡管寧凡內心不喜救世主的擔子，可現在的自己沒有退路。
度清冠打量寧凡兩眼，淡聲一笑道：“你是眾生因果命格？”
“前輩聽說過我？”寧凡問道。
“不，我已經好久沒有離開掌劍塔，”度清冠說道。
寧凡眼神訝異，“那前輩您……”
“能算命的，可不止一個因果境，因果境那是當年投機取巧得來的法子，”度清冠淡笑一聲，伸手一招。
“嗖！”
插在幕布上的那支白劍倒飛至度清冠手中，隨著白劍在手中輕輕一叩，一條條越發複雜的紫色紋路順著他腳下擴散而出。
這個大廳內，無論是地上，還是天花板，還是牆壁上，都繪製著密密麻麻的符文，這些符文彙聚在一起就是一個龐大的陣盤。
“以紫微鬥數觀天推演，常有不準，蓋因當世紫薇鬥數乃古神隕落後的簡版，雖能從蒙昧中竊一絲天機，但方向往往是含糊不清……”
“畢竟紫薇鬥數僅僅隻是一觀，便是缺損之觀，如盲人摸象，全憑運氣，若以殘題神術可做到六麵觀。”
度清冠臉上頗有一抹傲然之色，說道：“以六麵觀，能媲美因果境，甚至能超越因果境！”
“前輩……”寧凡皺眉。
度清冠又道：“你出自十方天地，自南而來，本有契機入我劍道聖地，大放異彩，但有暗中謀局者遮蔽了你的契機，將你引入大夢界……”
“我不清楚這位謀局者是什麼來曆，意欲何為，但知他在做奮力一搏！”
他以白劍輕輕一指，一道紫光在陣盤上飛掠而過，“這一搏，極度精妙，可謂步步生死關，你能活著走到我麵前的概率微乎其微！”
“可我做到了，不是嗎？”寧凡說道。
“是的，但你三命僅承兩命，仍是死局……”度清冠手中白劍輕輕一指，便見那一縷蔓延的紫光，橫渡於陣盤一側。
那裏是一處關隘，紫光便卡死在此處。
“可惜，可惜囉，我倒是很想見見這位謀局者，何故有如此驚天本事，再多一命就好了……”度清冠一邊說一邊歎息。
眼中蘊藏無盡的惋惜之色。
“前輩，沒什麼可惜，我這個人從來不信命，”寧凡聲音漸漸提高。
度清冠微微一笑，“可命運一直在悄無聲息的操縱你。”
“終有擺脫的時候！”寧凡冷聲說道。
實際上度清冠已戳到寧凡的痛處。
寧凡當然清楚度清冠所言的“謀局者”就是金裙靜女，而過去相當長時間，寧凡對靜女操控自己極度反感！
如今不過是他身已入局，不得已而為之。
至於所謂“悄無聲息”操縱，更是無從談起，靜女根本是用野蠻的手段扭轉自己的命運！
“擺脫？以身入局者，何人能擺脫？你不行，我也不行，甚至你背後的那位謀局者也不行，就如此時，那人所謀之局其實是失敗了！”度清冠搖頭，又是長長歎息一聲。
聽到這話，寧凡氣不打一處來，他起身怒道：“什麼三命承兩命我不懂！就因為你神神叨叨算出來的東西不對，就置上億巫族人命而不顧？便率天下劍修龜縮於此消極避戰？就要無條件臣服於天魔之下？”
他不管什麼命數，也不去想靜女在自己背後籌謀什麼。
寧凡隻知道，當下人族處於絕對劣勢，包括自己在內所有人隻能拚，拚或許還有一絲奇跡，不拚什麼都將不複存在！
麵對怒氣衝衝，頗為無禮的寧凡，度清冠不僅沒有生氣，眼神中反而閃爍著一抹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