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九章 沙海骨魚
這些忤逆者們很清楚，寧凡在那一瞬，絕對擁有殺死自己的機會。
他們僅僅隻是缺胳膊斷腿受重傷，顯然是寧凡劍下留情。
忤逆者們都是心高氣傲之輩，明明是自己找寧凡的茬，眼下不敵再利用裁決所對付寧凡，這種事情他們不屑於去做。
見這些人不理會自己，陳長老臉麵掛不住，攔住兩位互相攙扶的忤逆者，“兩位，如何傷得這麼重？”
其中一名忤逆者挑眉看陳長老一眼，“摔的。”
陳長老：“……”
他扭頭掃視一眼，又見這群人中有兩位原生家族子弟，當即開口問道：“蒼奇，吉勝，你們何故受傷？”
蒼奇打了一個哈哈，笑道：“剛剛與吉勝兄約了一架，拳腳無眼……”
這兩人隻是接到家族提醒，將大家的不滿引向寧凡，他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根本不願意摻和其中。
“陳長老還有別的問題嗎？”寧凡問道。
陳長老深深看寧凡一眼，冷哼一聲，扭頭率人離去……
………
三天後。
一名紫衫青年出現在寧凡門前，此人正是消失已久的木匠。
他輕輕扣開寧凡居所，麵上帶著一抹和藹微笑，但寧凡隻是默默看他一眼，說道：“今日開堂？”
“你看到我不意外？不是應該有很多困惑嗎？”木匠奇道，他不明白寧凡為什麼能如此平靜。
寧凡聳聳肩膀，淡然道：“夜路走多了就不會怕了，也不會感到奇怪……”
連靜女這種莫名其妙的引導者都見識過，遑論木匠這般偷偷藏在旁邊打量的家夥，這也是寧凡入大夢界比較隨意的原因之一。
眾生因果的牽扯，絕對不會是幾句輕描淡寫能表達，大夢界應該也在觀察自己。
木匠含笑點頭，“我帶你去開堂！”
寧凡早就準備好了，跟著木匠穿過生活區，在另外一個碼頭前稍稍等候，一艘沙舟飛快而來，停靠在碼頭旁邊。
“嘖嘖，擺渡你第三次，居然就是開堂，真讓人料想不到，”船夫老馮嘿嘿一笑。
“馮前輩見笑，”寧凡拱手。
“這若是見笑，大夢界屹立這麼多年來的先輩們都要羞愧的抹脖子了，”老馮說道。
寧凡沒有接話，徑自跳上沙舟，木匠身形一晃，同樣也上了沙舟。
“這次的行程比較遠，坐穩了！”老馮話音落下，一股力量推動著沙舟，朝著沙海深處推進，身後的生活區在視線中越來越渺小，最後畫麵一抖，瞬間消失。
“嗯？”寧凡眼中流露出困惑之色。
“怎麼了？”木匠問。
“為什麼生活區，直接消失掉了？”寧凡奇道。
寧凡長期使用劍步規劃劍意路徑，對距離的感知非常敏銳，那生活區應該是一點點變小，直到超出視線的極限才會消失。
可剛剛生活區是在一瞬之間歸於虛無，看起來非常詭異。
木匠與老馮對視一眼，眼中都有驚訝，木匠說道：“你是第一個自己察覺到這一點的人……”
“還是和夢有關？”寧凡推斷道。
“對，這大夢界中的一切都是虛無存在，但夢主可以夢假成真，所以此界方才能庇護於我們，但夢主的能力也不是無限，她的力量需要節省，所以有時候這些假的東西，不需要那麼真……至少在細節上，無法達到絕對真實，”木匠解釋道。
聽到木匠的話，寧凡沉思片刻，開口問道：“如此說來，百方天地，十方世界，甚至……千方宇宙也有可能不是做到絕對真實？”
木匠與老馮頓時也陷入沉思。
大夢界內由夢主創造，她是一切規則的主宰，那更大的世界呢？是不是由一個夢，仰或其他的東西創造？而天道則是這個更大世界的主宰？
“這個問題我回答不出來，或許，你未來有探索的機會，”木匠笑了笑。
老馮看木匠一眼，“評價比我想象中的更高？”
“隻高不低，”木匠輕笑道。
寧凡沒有說話。
不斷變強，去探索更高層次的世界……
他內心並無如此充分的動力，即使偶爾有，也不是一而貫之。
道理很簡單，當初他走出南淵，不是存著變強的心思，而是被靜女給一路忽悠出來的。
直到現在，他的目標仍舊是拿到任務所中的任務，去尋那條血鳳！
大夢界比寧凡想象中要大，他們在行駛一段時間後，映入眼簾的就是大片大片的荒漠，以及抬頭所見九顆一字排開的星辰。
這感覺像行駛於大海中，唯一區別是沙丘的高低起伏不似海浪那般衝擊力。
大約兩個時辰後，在三人視線中出現一道細細的光束，老馮調整沙舟方向開始朝著光束挺近，繼續向前。
這時，木匠站了起來，手中已多出一把錘子。
“有危險？”寧凡問道。
“一個人的夢可以是美夢，也可以是噩夢，你猜猜這大夢界是不是百分百美好？”木匠微笑道。
木匠所說這一點，寧凡從惜君口中已經驗證過，在大夢界南北兩個方向，都存在著極為恐怖的東西。
“汩汩——”
木匠話音剛落，位於沙舟右側不遠處的沙漠忽然噴出一捧沙塵，隨即一個眼球從中露出，眼球周圍布滿鱗片，隱隱還能看到鰓在翁動。
眼球高速轉動，迅速捕捉到沙舟，隨後就聽到“啵”的一聲，橫在沙子中的存在一躍而起，整個軀體都展現出來。
那是一條魚，或者說隻剩下一個腦袋的魚，魚的身體仿佛被誰吃掉了，隻剩下一副完整的骨架。
“呼……”
這條魚擺動著骨架魚身，朝著沙舟橫掃過來。
若沙舟被掃翻，他們三人會在瞬間被大夢界的規則殺死！
木匠不慌不忙，將手中小錘輕輕舉起，朝著那條魚輕輕一錘。
“叮！”
明明是淩空敲擊，可仿佛像錘在金屬上一般，發出清脆悅耳聲，而那偌大一條骨架魚瞬間四分五裂，散落一地，又被地上的砂層吞噬消失。
“大夢界的噩夢，倒也沒那麼恐怖，”寧凡笑道。
“是嗎？那你向前看看，”木匠淡聲道。
沙舟前方的沙漠上，出現一個個螺旋狀的凹陷，一個個滲人的眼珠子不斷轉動著，最終這些眼珠中的眼仁齊齊鎖定沙舟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