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同樣的反應
那一輪巨大的彎月一路劃出很遠的距離，劈開遠處茂密森林後，消失在眾人視線盡頭。
留下的，僅僅是地上一灘灘擴散開的血漬。
百勝樓前，寂靜到落針可聞。
似乎誰在此刻發出聲音，都會認為自己是有罪的一般。
許久……
“大師兄，我是不是還沒睡醒？”宋劍英開口問道。
剛說完，宋劍英臉上露出痛苦之色，大叫一聲，“大師兄，你擰我屁股做什麼？”
“驗證一下，我們是不是在做夢，”王清玄怔怔說道。
不光是他們兩人無法置信，他們身後的數百外門弟子，數千世俗弟子同樣一副活見鬼的表情。
他們的內心受到了極大的震撼，仿佛有人在他們心髒上重重敲打了一記。
這一劍，是人能夠斬出來的嗎？
如果寧凡是星臨境，還是存在一定可能性，通過一些極為罕見的星辰，能夠借來超出常人理解的力量。
可寧凡不是星臨境，天上隻有兩顆星辰降臨著。
他，隻是一個真丹境……
論修為，比在場許多外門弟子還要弱！
陸吾這邊，內心的震撼比世俗之人還要強烈十倍，畢竟，死去的是他們的人！
十幾名望天之境啊，其中還包括李家和吳家的族長，他們甚至連反抗都來不及，直接就被劍氣給抹消掉了？
他們也同樣感覺置身於夢裏，隻是這夢是噩夢。
“你……做了什麼？”陸吾死死盯著寧凡咬牙問道。
“清理啊，你等會，還沒清理幹淨，”寧凡麵無表情說著，又冷不丁斬出第二劍。
依舊是毫無征兆的一劍，看起來隻是淩空一揮，可威力大到難以想象，快到難以反應。
但這一次，在有所警覺下，好幾名望天之境強者避開了這一劍，但仍舊有十餘人被這一劍斬成血霧。
沒辦法……
“陣”的威力巨大，不過隻能在特定環境下動用。
從百勝樓走出來那一刻，寧凡就在為自己造勢，讓自己沉入世俗弟子們的心中，為他們所認同。
實際上得到世俗弟子們內心認同的不止寧凡，還有王清玄以及宋劍英，但他們沒有修行過“陣”，即使所有世俗弟子都認同他們，他們也不可能將“勢”發揮出來。
這兩人唯一能用的，就是自己觀天修行獲得的天道之勢，或者說，稱之為星辰之力。
“你找死！你知道一下子殺這麼多人，意味著什麼嗎？”陸吾猙獰說道。
“才幾十個而已，”寧凡微微一笑道。
“才幾十個……”陸吾滿嘴苦澀，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寧凡的話。
寧凡盯著他，冷冷說道：“剛剛你們不是打算，將我們幾千世俗弟子都清理幹淨？怎麼？你們超脫之人就是人，我們世俗之人就不是人？”
“說得對！你們不是人，是賤民，是螻蟻，是蚍蜉……”陸吾癲狂一般惡毒咒罵道。
寧凡扭頭，朝眾世俗弟子笑了笑，“這人是不是已經瘋了？”
“是！”
“世間武者，當求武道之巔，哪有論出身的？”
“三千年前，蒼域武帝就是一介世俗，難道堂堂武帝也是螻蟻！”
世俗弟子們臉上帶著一絲悲憤，紛紛反駁陸吾，一時間被寧凡消耗的氣勢又迅速彙聚起來。
“哈哈哈哈，蒼域武帝是什麼樣的存在，你們也有資格拿做談資，我告訴你們，武府司完了，你們都完了，當年塵諾心比你寧凡還要妖孽萬倍，可即使他成長起來，依舊……”
嘩！
第三道劍氣，朝陸吾斬去。
這彎月一般的劍氣，在地上犁出一道深深地細痕，劃過陸吾的身體後，徑自消失在山邊。
“最煩一句話來回說，說幾遍的！”
三劍斬完，寧凡收劍，還鞘，轉身望向魯長老，“兩位長老，不說句話？”
魯長老，顧長老呆立在原地，一副癡呆般的表情，傻傻的盯著寧凡。
半晌，魯長老才開口道：“寧凡，你，你剛剛是不是借勢……”
“是啊，”寧凡微微一笑。
兩位長老眼中流露出駭人之色。
他們對“勢”並不陌生，畢竟天道之勢也屬於“勢”的一種，隻是較為特殊。
可像寧凡這樣，將勢發揮到這種地步的存在，根本是聞所未聞！
驚愕之餘，魯長老，顧長老的臉又皺成了一團，眼中滿是憂慮之色，魯長老便是說道：“人是殺了，可是這簍子越捅越大了……”
這次寧凡殺掉的可不是宗門弟子，而是地龍城一線家族中的族長，族老們。
當這件事傳遍地龍宗時，宗門會有什麼反應，他們已經不敢去想象了！
“兩位長老，天塌下來，你扛麼？”寧凡見狀問道。
魯長老，顧長老微微一愣，當即回過神來。
發生這麼大的事情，其實已經與他們無關了，這邊壓力給到峰主本人了！
這種破釜沉舟後的心態，忽然讓兩位長老肩膀輕鬆了不少。
遠處……
一道道火柱伴隨著岩漿衝天而起，同時地麵不斷凝結出光滑的冰麵，胡敬的身形在冰麵上不斷地滑過，那火柱則緊隨在他身後不斷噴發。
終於，一根火柱提前捕捉到胡敬的位置，直接在他腳下衝出，將胡敬整個人掀飛起來！
在落地的一瞬，胡敬又向前翻滾而去，因為他知道，葛隆的業火神通如跗骨之蛆，頃刻而至。
壓製，從頭到尾的壓製！
葛隆不愧是地龍城城主，他降臨的那顆星辰的星等，比胡敬的要高，而他能借用的星辰之力也比胡敬要多，這一番激烈戰鬥下來，胡敬幾乎沒有任何機會。
在不斷的追殺下，他甚至都沒工夫朝百勝樓那邊看一眼。
胡敬內心是很絕望的，百勝樓人雖然多，但幾乎沒有贏麵，如果武府司的底層，也就是眾多雜役弟子，外門弟子被屠戮殆盡，那麼武府司真的沒有存在的意義了。
屆時……
胡敬不敢想象這個後果。
他一邊狼狽逃竄，一邊對寧凡生出無盡的怨念。
寧凡！
都怪這小子！
當初胡敬在武府司看到地龍塔中的寧凡時，心中可是無邊的欣喜。
這小子打破了武府司有史以來的記錄，隻要將他引入地龍宗，用不了幾年，妥妥的就是一個新晉內門弟子，他能成為王清玄，宋劍英那樣的希望。
可從他決定引寧凡進地龍宗開始，就出了狀況。
先是大雲地龍武府那邊遮遮掩掩，不明所以，等胡敬知道消息時，這小子已經被綁到執法堂了。
雖然是受人所托，胡敬還是義無反顧忤逆孤星老人將這小子帶回來。
現在他才明白，帶回來的不是一個天才，是一個噩夢……
“胡長老！往這邊來！”
噩夢的聲音，不，寧凡的聲音，從左側傳來。
胡敬抬頭，看到眼前這一幕，他雙眼之中露出一抹困惑之意。
寧凡，魯長老，顧長老，宋劍英，王清玄好端端站在那，眾多世俗弟子更是好端端站在他們身後……
他們沒事？
陸吾他們人呢？
一時間，胡敬陷入一陣迷惘中。
與此同時，葛隆的進攻也停了下來，他一隻手掌上火焰滾滾，飽含威嚴的火焰雙目盯著寧凡那邊，神色間有著與胡敬同樣的困惑。
“陸吾他們呢？”葛隆問道。
“跑了六個，”寧凡淡笑道。
“其他人呢？”胡敬也迫不及待問。
“地上，”寧凡回答。
葛隆，胡敬齊齊望向地麵。
那地麵上散布著一團團呈放射狀的血漬，而這些血漬來自誰，已無需多言。
“你做了什麼！”胡敬滿臉陰沉。
“你怎麼做到的？”葛隆同樣臉色陰沉。
看著兩人幾乎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神態，寧凡相當無奈。
明明自己解決了一個危機，可敵我雙方居然露出一樣的表情，恐怕也是前無古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