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惡濁
蘇落雪落在他們手上，會是何等下場？
寧凡不清楚。
他隻知道，肯定會很慘，很慘……
念至此，一股更深的絕望從心底湧出。
這一霎，他感覺時間變得很慢，仿佛凝固一般，整個人沉浸在一股更深的感悟之中。
眼前，出現一個巨大的深淵。
這深淵下內，是無盡的黑暗，黑暗之內更有無數隻手伸出來，這些手似乎想要抓住什麼，但又什麼都抓不到。
極度絕望的氣息，從這深淵內傳遞而出，浸染著寧凡的心神，不過一霎那，他對絕已經有了更深刻的領悟。
可寧凡並不知足，他凝視著深淵，想要看得更加真切，絲毫沒有察覺自己距離深淵越來越近。
“果然啊，人一旦開始擁有，就變得貪婪……”吞天劍的聲音冷冷說道。
寧凡瞬間清醒過來，同時，那深淵也消失不見，四周一切頓時恢複正常。
此時寧凡仍舊很虛弱，但他知道，自己領悟的“絕”已經有了質的變化。
眼看十柄黑色飛刀就要落下，而那黑衣人又要欺身貼近，他再一次施展劍技。
“絕！惡濁！”
劍氣迸發，朝黑衣人轟出。
黑衣人已經適應寧凡劍招威力，並未太放在心上，可凝望深淵後，寧凡這一劍忽然迸發出一股可怖的氣息，這氣息中蘊藏的不僅僅是絕望，而是一種渾濁凶惡的氣息，其威力比先前至少強了四五倍！
黑衣人臉色驟然一變，朝一側閃過，隨即疾退出數丈距離，捂著胸口，單膝跪地，鮮血仿佛不要錢一般流淌在地上。
叮叮當當……
那些在空中盤旋的黑色飛刀失去主人的操控，也紛紛落地。
“惡濁？這一劍為什麼叫這個名字？”黑衣人抬頭皺眉問道。
“老子隨便想的名字，你不服？”寧凡抬劍一指獰聲說道。
黑衣人：“……”
不遠處，古神醫等人本以為這一戰已經結束，看到眼前這一幕，一個個臉上都露出呆滯之色，黑衣人的實力他們很清楚，尋常神丹秘境根本不是其對手。
而更令他們感到怪異的是，剛剛寧凡明明被黑衣人完虐，可忽然之間，實力居然有了飛速增長，就好像在這一瞬間，寧凡對劍意有了新的領悟。
這怎麼可能？
“老頭子，我早說此人身上擁有血脈，否則一個小小凝真，怎麼能和西門拚個相當？”旁邊小夫人冷笑道。
“這不是重點，現在西門受傷了，誰去收拾那小子？”古神醫問道。
小夫人，還有神醫的弟子頓時不吱聲了。
那叫西門的黑衣人身負重傷，顯然已經失去戰鬥力，剩下的古神醫不過是凝真境，他常年不與人動手，根本沒有戰力。
小夫人和那位弟子倒是歸元境，但讓他們去對付寧凡，根本是找死。
“你們不用怕，他本已經重傷，加上剛剛他這一劍透支的很嚴重，我猜他已是強弩之末，上去殺了他，”黑衣人說道。
寧凡矗立在原地，緊緊握著劍，狂笑道：“說得對，老子現在連劍都抓不住了，隨便一個人就能幹翻我，來啊！來幹我啊！”
小夫人和神醫弟子麵露猶豫之色，寧凡看起來的確很慘，渾身是血，劍都拿不穩，雙腿不停顫抖著。
但這極有可能是裝出來的，目的是為誘殺他們。
“不來幹我？那我來幹死你們！”寧凡獰笑道。
“可你為什麼朝門口倒退？”小夫人皺眉問道。
“肚子餓，我去找點吃的，吃飽了再來幹死你們……”說罷，寧凡迅速消失在門口。
樓閣內幾人：“……”
“被騙了！”
小夫人眼中閃過一抹厲色，徑自衝出去，一會兒後小夫人回到屋內，擰眉說道：“跑的真快，一下子沒影了！”
古神醫臉色陰沉下來，“此人不足為患，但若讓其逃下山就不好了！”
贖龍山古神醫的名號，是他辛辛苦苦經營出來的，倘若寧凡下山胡說一通，對他名號有汙，這一點不容半點有失。
“我帶人去搜，贖龍山就這麼大點地方，下山的路已被堵死，他已身負重傷，諒也跑不到哪去，”小夫人冷冷一笑。
古神醫點點頭，隨即從袖口中取出一枚丹藥，遞給黑衣人，說道：“西門，辛苦你了，我現在帶這女人去神血台，你率人為我護法。”
西門看到這丹藥，臉色微微一變，這回天丹極為珍貴，能讓他傷勢在半個時辰內恢複，並且還能淬煉其精血。
“謝過古神醫，”西門說道。
“都是為太子辦事，謝什麼謝，”古神醫淡聲說道。
神醫弟子將蘇落雪扛起來，卻是問道：“師父，今晚不是要她為您伺寢麼？”
“罷了，被那小子一鬧，今天沒什麼興致了，先奪她血脈，她若是能活下來，算她日後有福分，”古神醫笑吟吟說道。
“什麼福分？”小夫人微笑問道。
“你說呢？”古神醫在她屁股上捏了一把。
樓閣外，寧凡踉踉蹌蹌狂奔著。
如古神醫所說，他傷的極重，但身上的傷不是關鍵，最嚴重的是反噬。
為了對抗黑衣人，寧凡將絕往上強行提升一層，領悟屬於自己的劍技。
惡濁！
連續使用兩劍，嚴重透支著寧凡的身體，他渾身肌肉都不受控製一般顫抖，視線更是被黑暗籠罩，隨時都有可能暈過去。
可，他還有希望。
上贖龍山時，寧凡就察覺到這山上存在著一股極為強烈的靈意，這股靈意無時無刻都在誘惑著他。
但寧凡清楚，這靈意之物應該屬於古神醫，他自然無意將其侵占。
現在，寧凡心中自然再無顧忌！
眼前越來越黑，他已陷入暈厥的邊緣，連眼前的路都無從分辨，時不時撞碎欄杆，踐踏花壇。
而那股強烈的靈意，就像是黑暗中的一盞明燈，為寧凡指點著道路。
這片亭台樓閣的後部，有一個十分隱蔽的小涼亭，寧凡衝進去後直接摔在其中。
靈意之物，就藏在下麵！
寧凡滿臉猙獰之色，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用腦袋狠狠撞向地上石板。
一下，兩下，三下……
哢！
石板碎裂，寧凡整個人直墜下去。
“前輩，幫我……”
寧凡看不清周圍的環境，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掉落在何處，隻知道這下方有著一個濃鬱的靈意之源，他在腦海中說出這句話後，徹底的失去意識，沉入黑暗。
不久，寧凡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一個密室中央。
“前輩，我睡了多久！”寧凡忙問。
“不久，一刻鍾，但如果我不幫你吸收靈意，你會永遠沉眠於此，”吞天劍說道。
很顯然，那股強烈的靈意治愈了寧凡的身體。
“這是什麼？”寧凡抬頭打量密室。
四周擺滿了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而裏麵盛放的全部都是血，有暗紅色的血，有鮮紅色的血，還有一些褐色發烏的血。
“各種各樣的血脈，此人應該耗費不少心血來收集，”吞天劍回答道。
“嗬，還以為古辰天乃當世仁醫，看似道貌岸然，卻以義診名義幹這種齷齪事，”寧凡冷笑一聲。
“現在便宜你了，這些血脈內的靈意相當於一朵天靈花，現在被你吸收，都變成普通血液了，”吞天劍想了想，接著說道：“你現在有足夠的靈意衝擊十三重天，要不要試試看？”
“要！”
寧凡眼中，閃過一抹猙獰。
與黑衣人這一戰，他實在是太憋屈了，對“絕“”的領悟更進一層都沒能拿下對方。
何況，蘇落雪還在他們手上，何況，禁錮丹還未拿到手。
果然，在這個世上，沒有實力，什麼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