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這應該是他第一次,竟發自內心地希望自己正身處那個循環的噩夢裏。為印證自己的猜想,高良初咽了咽口水,看著自己的手好一會,終於下定決心,抬手在自己臉上狠狠掐了一把。
“哎呦!”
他疼得大叫起來,但這喊聲終究抵不過周圍熱烈的歡笑聲裏,僅僅濺起個小小水花,便沒了動靜。
唉……不是做夢,一切都是真的……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腳,知道情況對自己十分不利,不免有些幻滅的感覺。
他提了提自己的褲子,仿佛在盡力連起最後這一絲希望,卻終是徒勞,馬上就要天翻地覆了,也許就連自己的生命都會像夢中那樣走到盡頭。
“為什麼……嗚嗚嗚……為什麼會這樣呢……”
剛剛還是個小小硬漢的高良初,此刻一想到自己毫無意義的一生,竟傷心地哭了起來。
他不明白為什麼自己一出生,就家道中落,從小沒人疼愛就算了,還要他一個孩子上街乞討賺錢養活父母。
他從小就習慣先展示自己的強大,主動出擊,這不過是為保命,為能不受欺負,這才主動先出手!有錯嗎?如果有錯,自己又錯在哪了?
他還這麼年輕,憑什麼!憑什麼就要死了呢!那個臭丫頭!就不能晚點出現嗎?!
高良初下意識地將手插-進褲兜,又將褲子往上提了提。倒騰之間,手指突然在口袋裏觸到一陣冰涼——小刀!
是了,這是他從林木木那拿來的小刀。他搞不懂林木木,這小子看著好像挺聰明,但常常看到他一個人在那坐著發呆,一呆一小時,眼睛一直盯著一個地方,一動不動,若不是有眨眼,估計都有人覺得他是個死人。
還有就是這把破小刀。非常非常老式的折疊小刀,看著像削鉛筆用的。刀柄底端像被什麼東西給掰彎變了形。
可即便如此,林木木還把它當個寶貝一樣,誰也摸不得,多瞧一眼都不許。
本來以為是個什麼寶貝,裏頭藏著門道,可拿來細細瞧上一會兒,才發現,它就是一把普普通通的小刀而已……
高良初知道此處已容不下自己,再加上認出了夢中死神聽著周圍人的歡笑聲,他的心更加寒涼。
哼!這群人不也跟我一樣嗎?口口聲聲說我欺負他們,那他們呢?他們何曾關心過我!除了師父!這裏麵有誰真正對我好過!
反正自己要死了,不如帶著他們一起!
眼看著高良初的情緒就要失控,大家還沉浸在愉快的交談中,無人察覺到高良初的存在和惡意。
高良初感覺自己褲子一直往下掉,他都提了好幾回了,怎麼又滑下去了……
他惱怒地翻了個白眼,這一抬一閉眼之間,他恍惚中似乎看見自己腳踝邊長出了一隻慘白慘白的小手……
不是吧!死神這麼快就開始動手了?還是自己眼花?
他低頭再一看……
“哥哥,大哥哥!你終於看到我了大哥哥!”
一聲“你幹嘛!”,整個人往後退了一步。
高良初可不想那麼早死!能離這個“死神”多遠就多遠,越遠越好!
他這一喊,聲響可不小,突然之間,嘈雜的討論聲漸漸小了下來,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他這邊。
“哇!那有個好可愛的女孩!眼睛好大!小臉好紅啊!粉嫩粉嫩的!天呐!是師父帶回來的嗎?”
“別瞎激動了,人家是跟木木師兄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