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錦寶不知大人們在樓下接著又聊了什麼,也不知道他們聊了多久,
她記得的最後一幕,是楊誌遠安靜地靠著牆,縮在角落發呆,一聲不吭,
而自己輕拍小福寶,邊安慰他邊唱起了拚音字母歌,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你怎麼哄著哄著,把你自己給哄睡著了?”
一道脆生生的聲音傳來,沙啞卻大聲,驚醒了挨靠在一塊兒,好不容易才入睡的小錦寶和小福寶。
小錦寶眼睛還沒睜開,連說話的人是誰都沒搞清楚,就下意識回道:“我沒有!額……是誌遠哥哥……你一整晚都沒睡吧?”
看著床上隻有自己和小福寶坐著的地方有些褶皺,床上的被子依然疊放整齊,床單平整無痕,一眼便知楊誌遠徹夜未眠。
“我想我爸,睡不著。”
“哥哥,我……我也想爸爸……嗚嗚……我也想他!”
小福寶才醒,揉著惺忪的睡眼,尚未想起昨天發生的事情,卻被楊誌遠的一句話拎回了現實,想起自己爸爸被抓走了,心裏又害怕又難過,哽咽著又哭了起來。
“哭哭哭,整天就知道哭!”
楊誌遠啞著聲音指責弟弟,之前在家一向有阿姨照顧他們,小福寶也不會這樣哭個不停,所有人都對爸爸還有他們對自己恭順有加,哪怕自己隻是個孩子。
帶禮上門巴結討好,找人牽線上門求辦事的人更是絡繹不絕,但楊誌遠知道,自己父親幾乎都是能幫就幫,但缺德犯罪的事兒,父親是絕不會幫的,就因為要對得起他肩上的那幾顆星星。
楊誌遠甚至親眼見過楊國發是如何把那些上門求幫忙他破例幹壞事的人罵到落荒而逃。
所以,哪怕是父親家中的叔伯們如何言辭鑿鑿,哪怕親眼見著陌生人上門抄家,哪怕家裏的阿姨們先後不告而別,楊誌遠仍堅信父親絕不會違法亂紀。
“哥……哥你還凶我……哇嗚……”
也許出於自責,又或是受小錦寶和林嘉宥的影響,楊誌遠一改從前壞脾氣,不再像先前那樣仗勢淩人,反而有了哥哥的樣子,處處讓護小福寶。
可是眼前的這個楊誌遠,讓小錦寶和小福寶都感到熟悉又陌生,隱隱覺得,他先前的樣子又回來了。
“就該凶!爸被抓走了,你不想辦法,就知道哭,煩死人!”
說完,楊誌遠就朝門外走去,遠離小錦寶,也遠離了小福寶無休止的哭聲……
他下樓後就到處找大人的身影,在後院碰上了正在討論的林家母子。
“小楊的事兒,你和律師有把握解決嗎?”
“不好說,這事兒挺難辦的。”
楊誌遠聽見二人討論的是自己父親,索性停了下來,沒再往前走,隻是豎耳聽。
“他究竟是犯了什麼事兒才被抓,你真弄清了嗎?”
林建國煩躁地踱了幾步,從院中小桌上自己倒了杯熱茶,抿了一口。
“媽,我昨兒已經說了,就是因為他合夥人拿著錢跑了。”
“我不信!”林老太努了努嘴,滿頭銀發給了她足夠的閱曆分辨事實真偽:“若真像你說的,把錢補上不就完了,你也不至於愁成這樣。”
林建國一聽,不禁搖頭苦笑起來:“媽你眼睛真是毒,什麼都逃不過你法眼。”
“你是我兒子,我3歲教你詩歌,5歲教你識字,6歲帶你識藥摘草,能不懂你嗎?”林老太歎了口氣又接著說道:“就是可惜,當年你不肯學醫,我隻好依你,枉費了人家大……”
“媽!你怎麼又提著茬?”林建國直接打斷老人家的話:“不是說好不再提了嗎?”
“好好好……我不提了……”林老太知趣地打住:“但我把話說先說在前頭,你自己不學我沒話說,但嘉宥如果願意,你絕不能從中阻攔!”
林建國聽了隻覺得更加心煩意亂:“這個以後再說。”
林老太太對兒子的了解何其到位?冷哼一聲嗬斥道:“收起你那套做生意的招數,別使你娘我身上!更別給我說什麼以後!不許就是不許!不過……現在不是說這事兒的時候,話說回來,小楊的事兒你到底有主意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