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邸中,燈火通明。
西涼盛坐在主位上,眼神在底下戰戰兢兢垂首的眾人一掃。
“你們這番出使,當真是收獲不少啊。”
西涼朝臣們臉色猛然一白,齊刷刷的跪下。
“求陛下恕罪……”
“恕罪?”西涼盛嚴峻的麵容上陡然浮現森然殺機,他慢慢走上前,伸手揪住為首鶴發白須老者的衣領。
“你平時在寡人麵前不會很會長篇大論嗎,這次怎麼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那老者渾身抖若篩糠,麵如土色,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陛……陛下,老……老臣……”
西涼盛麵無表情,粗壯的手臂慢慢抬起,竟是將人拎了起來。
那老者雙腳慢慢騰空而起,臉色漲得通紅。
那雙蒼瘦的手死死摳著扼住脖頸如巨鉗般無法掙脫的大掌,他清晰的感覺到呼吸隨著時間一點一滴流逝。
“陛下饒命……”老者咬牙,費勁全力開口,得到的卻是西涼盛愈發收緊的力道。
瀕死的感覺讓老者失去了機智,他突然大吼,“西涼盛,你不能殺我!”
西涼盛眼眸微眯,“噢?為何?”
老者瞪大了雙眸,瞳孔仿佛要從眼眶脫離般,泛著絲絲血色。
“你這個名不正言不順弑父的逆賊,老夫……”
話未落,隻聽得清脆一聲骨裂,那老者頓時氣斷身絕。
西涼盛手一鬆,他抬眸,在底下跪著的幾人中淡淡掃了一眼。
“你們都聽到什麼了。”
底下惶然,其中一個忽然抬頭,“請陛下放心,我等什麼都不會說出去……”
話未落,那人眼前一黑。
猩紅的血伴著濃烈的腥味傳來。隻是一瞬,人頭落地,血汩汩流著。
底下一片安靜,西涼景臉色煞白,撐在身側的手指死死的掐住掌心。
就連西涼嫵也身子一軟,險些栽倒。
“我西涼死了一個公主,最終居然還不得不割裂一座城池給大渝。”西涼盛仿佛沒有看到地上兩具屍體。
從屍體流出的殷紅血流到西涼盛腳邊,慢慢染紅了鞋底。
西涼景渾身一抖,方才死的那兩人陡然給氣氛蒙上了一層肅殺的意味。
西涼盛的語氣平淡,卻讓人壓力陡然大增,
“父皇,兒臣認為,不該同意大渝的要求。”西涼景為了給自己壯膽不露怯,聲調不由拔高了許多。
以至於在這個安靜到針落可聞的環境下,他的存在感顯得十分突兀。
西涼盛終於提起了幾分興趣,他道,“繼續。”
西涼景得到了回應,咽了口唾沫。
“恕兒臣直言,西涼若是真的將城池割出,隻怕會引起天下眾人恥笑。我西涼先祖打下的威望也在朝夕之間坍塌,興許在未來,回成為五洲大陸的笑柄。”
“那你當覺得如何?”
西涼景眼神一暗,眸光幽冷,聲音變得危險至極。
“殺了丹兒的凶手必須嚴懲,該割裂城池賠償的不該是我們,而是大渝。”
“兒臣有個詳細計劃,還望父皇成全。”
西涼盛靜靜看著他,直到西涼景臉色微變,才鬆了口。
“你隨寡人進來。”
說完,甩袖負手離開。
西涼景一副如釋重負的模樣,他有些艱難的扶著下人的手臂起身。
躬身揉了揉發痛的膝蓋,在欲離開之前,被一道輕柔的聲音喚住了。
“皇兄。”
西涼景扭頭,就見西涼嫵抬眸看著他,比起身後那幫被嚇到麵如土色的朝臣,她已經算是十分淡然的。
“兄長,記得我們之前說的。”
西涼景點頭,壓低了聲音,“事情一切按照你的猜測發展,放心吧,待會兒該怎麼說我都清楚。”
西涼嫵看著他,露出淡淡的笑意來。
西涼景說完,他此刻也顧不著姿態,一瘸一拐連忙轉身跟了上去。
而在原地,依舊跪了一幫人,連起身都不被允許。
過了一小段日子後,紀家總算迎來了一個好消息。
看著坐在對麵言笑晏晏的葉氏,紀令月剛抿進的一口茶突然噴出來。
她美眸慌亂的一顫,拾起帕子敷衍的擦了擦嘴角,“葉姨,您方才說什麼?”
葉氏挑眉,她笑盈盈的看著紀令月,“怎麼,月兒這是心動了?”
“不不不。”紀令月頭搖得如撥浪鼓般,她連忙拉著葉氏的手急切的問道,“您方才說什麼,阿姐定了親?”
“什麼時候?在哪兒?和誰?”
“蘇家,蘇澄清。”
“我了個親娘誒……”紀令月目瞪口呆,她一屁股坐回凳子上,有些恍然。
那可是未來的大渝丞相!居然就這麼成為了她的姐夫?
“太魔幻了。”紀令月喃喃一句。
“那婚約定在什麼時候?”她問。
“六月殿試過後,隻要蘇澄清金榜題名,便是儀兒嫁到蘇家之時。”
紀令月又一次震驚了。
若是按照書中發展的情節,蘇澄清必然會位列狀元,以狀元新秀的亮眼身份躋身朝堂。
真到了那一天,蘇澄清豈不是集齊了人生一大美事?
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
“儀兒要嫁人了,她平日喜靜不愛出風頭,但如今既然要嫁人,就不得不同那些夫人小姐們打交道。”
紀令月點頭,她知道葉氏的意思。
蘇澄清初入朝堂,就少不得與那些朝堂官員打交道。
尋常人或許會認為,蘇澄清在未參加科舉前已經小有名氣,學府中的大學士,內閣長老都對他交相稱讚。
如今再與京中第一世家的紀家聯親,簡直是在朝堂中平步青雲如虎添翼。
他們隻看到風光靚麗的表麵,卻看不到其中深藏的危機。
紀家雖然站得高,但為了利益,也要費盡心思去維持一些關係。
比起被動的麵對危險,不如未雨綢繆以防萬一。
紀令月神情不由肅了肅,她道,“蘇澄清決定娶阿姐,也就意味著他還未步入朝堂,就要迎接那些明槍暗箭。”
蘇家提親的消息瞞不住,那些布在紀家附近的眼線必然會第一時間察覺。
“若是有人為了攪黃這場婚事……亦或者為了針對紀家,甚至對他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