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問道,“這位女子是哪戶人家的大小姐?我怎麼從未見過。”
其中一名貴女扭頭說著悄悄話,“她好像是隨著清河郡主一起過來的,該不會是紀家的人吧?”
緊接著,驚訝的聲音傳來。
“不會吧,我之前見過紀家的小姐們,沒看過她呀。”
那名貴女的聲音繼續響起,“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此人舞姿出眾,也不知師從何人……隻怕今夜過後,她的名聲便會傳起來了。”
底下竊竊私語聲傳來,低聲稱讚落到薛妙耳中,她唇角得意一揚。
“嘖,沒想到她還有這一手,月月,你身旁可藏著一個不得了人哦~”
蘇妙人曲肘朝紀令月胳膊拱了拱,語氣帶著幾分揶揄。
“要不要上去滅滅她的威風?”
風吹動紀令月的衣袂,繡在其上的金蓮在燈火的掩映下綽綽生輝,如河畔盛開的金色花朵。
她白皙的側顏被鍍上一層茸茸的光,雖然聽了蘇妙人的激將法,神情卻是從未變過。
“是否出威風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還會幹什麼。”
紀令月看著台上接受四方讚美的薛妙,眼神清亮,腦子保持著絕對的清晰。
蘇妙人收起調笑的意味,聽完覺得莫名。
“這種場麵她還能幹什麼?”
“難道她還想把這艘船掀了不成。”
紀令月眼眸微眯,“誰知道呢。”
等薛妙接受了足夠的讚美,寧王這才大笑,“薛小姐之才,讓本王眼目一新,不知接下來哪位小姐準備一展才華?”
此話一出,周遭竟詭異的沉默了下來。
那些換好裝扮的女子麵麵相覷,不由自主退後了一步。
前頭有薛妙如此強烈的對比,沒有人在這個時候願意上前。
“哎呀。”
薛妙微微驚訝,掩唇抬眸掃了一圈,心內愈發得意了。
她笑了笑,“聽聞京中諸位小姐才藝兼備,我很是期待呢。”
她這麼一說,在場的人更沒有人願意上前了。
興許是察覺到自己的話冷場了,薛妙嘴角的笑意一凝,視線忽然落在坐在地下難掩驚人容貌的女子。
她忽而心生一計,嫣然笑道,“我這不過是雕蟲小技罷了,比起我那才貌雙絕的三表妹,簡直不值一提。”
周旁的人麵麵相覷,每個人臉上都帶著點疑惑之色。
三表妹?誰啊?
說著,薛妙迎著眾人的視線,穿過人群走到紀令月麵前,她盈盈一笑,“表妹。”
眾人順著她所在的方向望去,頓時爆發出一陣驚歎聲。
“居然是清河郡主?”
“天呐……難道她是那位居住在紀府的遠親嗎?
也有人覺得奇怪,悄悄問道,“不是說那位遠親經常受郡主欺負,兩人不和嗎……”
“噓,那位身份不同了,這句話可別胡亂說。”
紀令月正發著呆,神遊天外的想事情時,眼前忽然被一大片陰影罩下。
她有所感應的抬起頭,看到來人後身子微微一頓。
就見含笑看著自己,那眼中的親切好似青蛇爬過她胳膊看得她渾身發毛,紀令月頓時起了一陣雞皮疙瘩。
她陡然警惕的抬眸,就聽薛妙自顧自的道,“諸位想必從未見過我這位三表妹展露才藝吧?”
眾人想了想,還真是。
薛妙笑意溫和,“其實並非如此,三表妹隻是擔憂風頭更盛,不願填過引人注目才如此低調。”
乍一聽薛妙是在好心朝眾人解釋緣由,可這番話落到諸位官家小姐的耳中,反倒不是個滋味來。
擔憂展露才藝後風頭過盛?紀令月哪兒來如此大的口氣,簡直狂妄!
見有些人麵露不虞的朝紀令月看去,薛妙嘴角微勾。
紀令月以容貌聞名,但從未見過她展露什麼才藝,有一段時間還傳出她不過是空有皮囊的花瓶的流言。
薛妙曾無意間聽紀府的下人說,紀令月琴棋書畫皆是平平無奇。
也就是說她除了一張臉,什麼都不是。
薛妙正是利用這一點,故意邀請紀令月登台。
紀令月選擇登台,隻有丟臉的分。
若是不登台,隻會坐實眾人不好的印象。
無論她選擇什麼的,都已經沒有退路了。
紀令月看了薛妙一眼,想也不想就拒絕了,“我隻是看客,不表演。”
薛妙好似十分遺憾,“這樣啊……”
她話還未落下,一道挾著幾分怪氣的聲音自人群中響起。
“三姐姐可莫要推辭了,府內的人誰不知道你藏拙呢。”
隻見紀令霓慢慢走了過來,她看著紀令月,帶著看好戲的神態。
她道,“姐姐這個時候還是莫要藏拙,擾了大家的興致,妹妹我可是迫不及待想再睹姐姐芳華呢。”
陸淮安這時候也負手上前,他沉聲,“這麼一說,本王倒是十分感興趣,郡主之才,我等仰慕已久。”
說著,他抬手一揮,目光灼灼。
“請吧。”
這番話,已然將紀令月推向了眾人的視線中。
紀令月抬頭看著眼前三個心思各異之人,眼神幽暗,浮著點點細碎的光。
這個時候,她莫名想到了書中一個不起眼的劇情。
原主也曾這樣被推到風口浪尖上。
溫如意與薛妙交好,再加上她處處看紀令月不順眼,便在一個宴會上公然把紀令月推出去展露才藝。
紀令月毫無準備,更是眾目睽睽之下,手中一曲琴藝磕磕絆絆,自此落得了一個草包美人的稱呼。
如今唆使慫恿的人已變,環境也不同。
但這些人懷揣的心思卻是一模一樣。
紀令霓挑釁般看著紀令月沉默,以為她怯弱了,出聲再加了最後一根稻草——
“還是說,姐姐怯場,亦或是……根本什麼都不會?”
眾人的視線齊刷刷望來。
所有人都看出紀令月的猶疑,一種她什麼都不會的猜疑漸漸湧上了心頭。
坐在不遠處的蘇澄清蹙起眉,而傅明燁已經站起身,寒著神情準備走上前替紀令月解圍。
他們都察覺出那三人咄咄逼人的敵意。
在一旁的蘇妙人漸漸收斂那隨和的模樣,眼神漸漸流露出幾分淩厲來。
她出聲,“還沒見過三個人圍著一個姑娘家逼著人上去。”
蘇妙人不能對寧王冷嘲熱諷,但她卻可以對旁邊那兩個煽風點火的人不客氣。
她冷哼一聲,“紀五小姐若真那麼想看,自己也上去扭幾下啊,又沒人攔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