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 花海

第446章 花海

我猛地坐起身,鑽出帳篷。

我和盧曉瑩約好的,如果我天亮後還沒回來,她就立馬逃遠遠的,但這會才剛到後半夜,離天亮還有段時間呢,而且她的登山包也在原地,她去哪了?

別急,事越大,越不能急。

我將紙鳶疊起來收好後,仔細查看著四周,附近並沒有打鬥的痕跡,也沒有陌生人的腳印,隻有一串細碎的女孩鞋印子,向著帳篷後方的灌木延伸而去。

方便去了?

我跟隨鞋印穿越過灌木,邊走,邊輕聲呼喚著盧曉瑩的名字。回答我的隻有陣陣蟬鳴。

我這對狐瞳被佛光加持過,具備極好的夜視能力,這片黑到伸手不見五指的森林,在我眼中猶如白晝。

我健步如飛,死死鎖定著地麵上的鞋印。

在距離帳篷百餘米遠的地方,鞋印中斷了。

我抬頭瞧向前方,不遠處有一大片低矮的芭蕉林,被淩亂的灌木交織著,顯得非常隱蔽,我低頭鑽進灌木林,在女孩身上香味的指引下,來到一張吊床前。

盧曉瑩很聰明,也很警覺,我走後她擔心帳篷被村民發現,幹脆就躲到這片芭蕉林中過夜。

她從小在這裏長大,這片森林裏的一草一木,她都無比熟悉,這女孩具備極強的野外求生能力——吊床距離地麵約兩米,被寬大的芭蕉葉所遮擋著,床上還鋪滿了防蚊蟲的草本和花朵。

盧曉瑩甚至還布置了三處陷阱,這些陷阱沒有殺傷力,不過是用黑線綁上些空鐵罐,再用釘子固定在地麵上,以確保在外人闖入時,她能第一時間察覺的到。

可就算盧曉瑩這般謹慎,她最後還是出事了,吊床是空的,我四周找尋了一圈,無果後返回,又蹲下檢查地麵上的陷阱,陷阱的黑線完好無損,沒有被破壞過的痕跡。

我交給她的那把開山刀,被丟棄在地上。

我撿起刀後站起身,退出芭蕉林,心中湧現出很不好的預感,於是就以我觀察到的外應起卦:

三道陷阱,芭蕉林屬陰,此刻時間為淩晨5點27分。

我用梅花易數起卦,得【豐】之【小過】

卦象解析為:見互卦,體互兌為說,克體卦震木,以此斷定,盧曉瑩是被人擄走的。

用卦為離,見用互巽,說明方向先往南,後折轉東南,變卦為艮,說明此地點靠山,且外邊有大片白色花叢,互卦,變卦均為大坎之象,坎為水生震木,說明女孩目前暫無凶險,變卦艮為止,震為4,此為凶卦,表示女孩在四十分鍾後,會遭遇不測。

總結一下,盧曉瑩在睡夢中,被壞人抓去了東南方向,帶到了一處靠山,外邊有白色花叢的地點,這會人沒事,但四十分鍾後會出事。

我快步返回到帳篷邊,從登山包裏拿了雙鞋換上,又從兜裏取出四姐給的千兵符,咬破手指,擠出一滴血上去,口中吟唱《請陰兵訣》的戲詞。

千兵符化作一道濃鬱的黑氣,伴隨著男女鬼哭狼嚎的淒慘叫聲,源源不斷地湧入陰燈中。

幾分鍾後,人皮燈罩被黑氣撐的高高鼓起,從四姐那要來的一千陰兵,被我一個不留,一股腦地塞進了燈中。

如此高密度的燃料,夠我把雞爪村反複屠殺十遍了。

“加滿油”後,我丟下幹癟的千兵符,一手提著陰燈,一手持開山刀,健步如飛地往東南方向急奔,遇到攔路的灌木,我就大刀闊斧地亂砍穿過。

青丘的嗅覺格外靈敏,他通過盧曉瑩殘留下的氣味,不停幫我糾正著方向,就這樣一口氣跑出大約三公裏遠,我像流星般衝出森林,前方出現了一大片花海。

這些白花生的非常美麗,白中透著粉紅,散發著甜美的氣息,之前采蘑菇時,盧曉瑩曾跟我講過,這種花名叫玉荷花,版納當地的瑤家人,會用鮮采的玉荷花、加上糯米,肥厚的農家肥豬肉,以及少量的白鹽,用翠綠的芭蕉葉裹上,製作成香甜可口的“白花粑粑”。

我在及腰深的花海中穿行著,此處視野極其寬敞,月光幾乎褪去,天邊開始露白,玉荷花們隨著冷徹的晨風輕擺,發出嘩嘩的潮水聲,一隻野蜜蜂輕輕飛到了我鼻尖上。

盧曉瑩不能死,這姑娘一旦遇害,雞爪村的因果線也將隨之逝去,那麼,明王的善果和福報也將與我擦肩而過。

我這一路跑的太著急,全身的衣服都被汗水打濕了,我貓著腰,嘴裏大口喘著粗氣,在花海中隱秘地穿行著。

半路遇到了一隻紅色的劇毒小蛇,出於某種不可說的目的,我順手將它抓過來,塞進了口袋裏。

抓完蛇後,我抬頭瞧向前方,遠處七百米開外,出現了一座巨大的山壁。

山壁下方,有一座洞穴,青丘拿小鼻子仔細嗅著,他告訴我,盧曉瑩就在洞裏!

我停止前進,屏住呼吸後,潛伏在花海中觀察那洞穴,黃四姐說,雞爪村的守村人龍婆木,就居住在村外不遠的山洞中。

這裏,大概率就是龍婆木的老巢了。

所以盧曉瑩是被這位泰國老籃子擄走的?

我來版納森林的第一夜,就接連遭遇了種種變故,先是在雞爪山遭遇黑苗伏擊,從四姐家出來後,甚至沒來得及休息片刻,盧曉瑩又落入了壞人手中。

老撾邊境的這方森林,隱藏著太多未知和凶險,森林並不好客,它會以最迅猛無情的方式,掠奪走弱者眼睛裏的光,再給它空洞的軀殼注入一劑名叫恐懼的毒藥。

我眸子變的愈加陰冷了,目光透過層層疊疊的花枝,瞧向洞口,我不敢再靠近了,龍婆木對氣場的捕捉非常敏銳,甚至遠在七百米之外,我的行蹤都有被暴露的可能。

我伸手捂住口鼻,讓自己保持著一種氣若遊絲的狀態,我看見洞口老井旁,擺放著一口大鑼,周圍的苗圃裏種著些草藥,在苗圃不遠處,站著三個大老爺們。

其中一人身形消瘦,五十來歲,禿頭,僧人打扮,這老癟犢子一定就是龍婆木了。

龍婆木背負而站,抬頭看天,神色倨傲無比,一旁那兩人則正在激烈地爭吵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