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皮筒子

第165章 皮筒子

夜深了,死亡的恐懼,降臨到我們每個人頭上。

鹿島小臉慘白如紙,扔掉破碎的八咫鏡,艱難地爬到我麵前:

“李君,我們沒有勝算了,你們跑吧,我和妖怪同歸於盡!”

我衝他搖頭:“說什麼傻話,大家一起來的,當然也要一起走。”

對麵的舅姥姥聽著我們的對話,殘忍地笑了:

“三個小孩很不錯,很有本事!姥姥這具嶄新的屍身,就這樣被你們給毀了。”

“姥姥的堂口,需要你們這樣的好孩子。”

舅姥姥耷拉著腦袋,摸著鼓鼓的大肚子,抬手,鋒利的指甲狠狠插進!

劃了一整圈,舅姥姥手伸進去掏了幾下,掏出一個鬼嬰。

屍血橫飛!

這段血腥至極的畫麵,我沒法詳細描寫,但看到鬼嬰破腹時,我就知道,我們今天誰也逃不了,都得死在這了。

我用狐瞳瞧出,那血淋淋的鬼嬰身上,籠罩著密密麻麻的因果線,這嬰兒的恐怖,遠遠超過了舅姥姥本體,母子雙屍的全部怨氣,都集結在了它身上!

如此恐怖的因果,碰者必死,絕無存活的可能!

我收回目光,衝身旁的歐陽薇慘笑:“我答應過要去下邊找你爹,我食言了。”

歐陽薇小臉髒兮兮的,嘴角流著血,軟軟地躺在我懷裏,柔聲道:“李三坡,我下輩子還要嫁給你。”

舅姥姥在放出鬼嬰後,自身元氣大傷,虛弱地陰笑著:

“你們這些小年輕……情啊,愛啊,百年後枯骨一灘,這些虛無的東西,隻會徒增煩惱!”

她輕輕撫摸著鬼嬰的小腦袋:“姥姥的好孩子啊,這三人,就是害死你娘的元凶!去給你娘報仇吧,去吧!”

鬼嬰居然聽信了舅姥姥的話,血紅色的小眼睛怨毒地看向我們。

它身上錯綜複雜的因果線,蚯蚓般快速蔓延散開來,連接到了我們身上。

我眼前一片血紅,意識陷入了無邊的混沌,渾渾噩噩間,意識來到了上世紀八十年代。

大山深處,貧窮的村子,愚昧,迷信惡毒的村民。

底層的惡,在這裏彰顯的淋漓盡致。

一個城裏的女大學生,被壞人騙到了這裏,送給一戶人家當媳婦。

那年,大雪封山,懷胎七月的姑娘,被這戶人家活活打死。

他們這麼做,並沒有具體的緣由,在這些人眼中,女人是買來的工具,是家庭財產,是家畜,怎麼處置都可以。

這對可憐的母子死後,被埋到了幾十裏外的雪原上。

幾天後,一個修邪法的陰森老頭,路過此地,挖出母子二人的屍體,扛著離去。

從八十年代,養屍至今,母子幾經易手,最後成了舅姥姥肮髒靈魂的容器。

通過鬼嬰身上的因果線,我獲知了母子的身世和死因。

鬼嬰已經爬到了我麵前,伸出血汙的小手,在我雙腿上不停抓著。

可我此時,已經感覺不到任何恐懼了,臨死前,我內心非常平和,我為這對母子的淒慘遭遇感到深深的悲哀。

一滴熱淚,順著我臉頰流下。

鬼嬰看到我哭,動作突然停下了,因果線慢慢收回,鬼嬰抬頭,一臉不解地看著我。

它竟然開口對我說話了:“你,是在為我而哭嗎?”

“你和他廢什麼話?快殺了他們!為你娘報仇啊!”舅姥姥焦急地催促鬼嬰。

下一秒,天就亮了。

乳白色的光,猶如初晨的暖陽,照射進整個庫房,我們三人都錯愕極了,驚疑地注視四周。

“誰?哪來的光?”

舅姥姥又驚又怕,雙手捧起腦袋,不停注視四周。

這些光照在我們身上,簡直溫暖極了,就跟泡熱水澡似的,全身疲憊一掃而空,連傷勢都仿佛愈合了。

歐陽薇本來疼的直捂腰,此刻臉上的痛苦消失,嘴角反而露出微笑。

而反觀舅姥姥,可就慘了,白光照在她身上,舅姥姥的皮肉和壽衣化做細碎的塵埃,緩緩向上漂浮,消失。

舅姥姥陷入了無邊痛苦和恐懼中,躺在地上抖成了篩子。

在她身後,出現了一個巨大的蓮花寶座,一名手持玉瓶的白衣女子,正端坐在蓮花上。

女子麵相神聖肅然,全身散發著柔和的光,讓人不敢直視。

“這是?觀世音菩薩嗎?”鹿島激動地大喊。

是觀世音菩薩!

我們三人震驚到全身顫抖,信仰的力量迫使我們跪倒在她麵前,虔誠地念誦著菩薩的法號。

觀音菩薩看了看我們,又看向下方的舅姥姥。

“孽畜!還不現出原形?”

觀音菩薩的突然出現,對舅姥姥造成了毀滅性的打擊,她嚇的整個人都癱了,褲管子上全是尿,連說話的膽子都沒了。

它化出了原形:一隻全身沾滿血的老邁黃鼠狼。

現出原形後,舅姥姥沒命地朝觀音磕頭作揖,想保下自己的狗命。

觀音沒理睬舅姥姥,朝我輕聲道:“李三坡,你和這黃鼠狼之間的因果,該做個了斷了。”

“是,弟子遵命!”

我站起身,觀音的出現,給了我極大的勇氣,我四肢百骸都充斥著力量,撿起歐陽薇的人骨彎刀,我大步走上前,一刀結果了舅姥姥的性命。

舅姥姥完全可以反抗的,就算現出原形,她也不是我想殺就能殺的。

但觀音的突然出現,讓這老黃皮子徹底嚇破了膽!要知道東北這邊,無論是保家仙,還是開堂的弟馬,都是聽從觀音菩薩號令,為馬是瞻的。

觀音菩薩的號令,比玉皇大帝都好使!

瑟瑟發抖的老黃皮子,被我一刀紮進心髒,帶著滔天的驚恐死去。

我將它掛在牆上,用鋒利的骨刀割開嘴唇,先小心翼翼地剝開頭上的皮,等頭部的皮全剝出來以後,就雙手抓住皮往下使勁一拽,一個完整的皮筒子就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