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航班
街上那女的,還趴在窗前衝我張望著。
起初,我懷疑自己聽錯了,就感覺靈魂中一下少了點什麼,又多了些什麼,全身仿佛浸泡在北冰洋的海水中,透涼透涼的。
馬義是個很嚴厲,不苟一笑的人,認識他這麼久,他從未跟我開過任何玩笑,一次都沒有。
深吸口涼氣,我皺著眉問他:“坐飛機?去陰間?”
“怎麼個坐法?馬叔,你是認真的嗎?”
馬義麵無表情地衝我點頭:“全國每個省,都有這麼一列直達陰間的航班。”
“它能送活人去陰間,連肉身帶魂魄,都完整地送下去。”
“前提是,你得堅持,活著到達終點。”
我聽的心裏更寒了。
馬義耐心地給我解釋著,說這列航行被設立的初衷,並不是服務活人的,而是服務厲鬼的。
因為在人間,遊蕩著不少厲鬼,這些厲鬼都具備實體,甚至站在陽光下,都是能透出影子的,一般人根本分辨不出它們是厲鬼。
大多數厲鬼,並不會主動害人,隻要你和它之間不建立因果,它一般也懶得搭理你。
但這並不代表,厲鬼是無害的,相反,這玩意在人間的數量一旦多起來,就會形成滅世的大禍害!
每年,都有被厲鬼直接或間接害死的人,而且這個數量是在逐年上漲的。
簡單講,人間越糟糕,遊蕩在其中的厲鬼就越多,比如2019年以前的厲鬼數量,就遠不及2024年的。
相應的案件,都被一個特殊機構收檔封印了,馬義曾在這個機構中工作過一段時間,這裏略過不講。
所以才誕生了厲鬼航班。
每天,航班準時出發,將人間的厲鬼帶往陰間。
這個過程是自願的,目前的情況是,就連中陰那幫管事的,也拿這些厲鬼沒什麼辦法。
以前中陰會往人間派抓鬼的陰差,不過那都是三四十年前的事了,厲鬼一年比一年凶,如今的厲鬼,遇到陰差了,能把陰差當成一隻蒸熟的大茄子,連根生吞了!
漸漸地,陰差這個職業,就淡出曆史舞台了。
所以現在隻能自願,有厲鬼在人間待夠了,想回家,就坐飛機回。
不想回的,也沒轍,就讓它繼續在人間待著吧。
反正人間的人口是嚴重畸形的,每年離奇死上兩三千人,也不是個事。
有時,厲鬼航班有空位置了,也會帶上個把活人。
所以聽到這,我也就明白馬義的意思了。
你一個活人,登上了厲鬼乘坐的航班,你該怎麼保證,你能成功存活到終點呢?
這是個大問題。
我聽完馬義這番話,後背浸出了細密的冷汗,我大口喝著茶,可嘴巴還是很幹。
“這個厲鬼航班,在哪能乘坐呢?”我問他。
這也隻是隨口問問,現在看,無論是我,還是歐陽薇,都沒有乘坐航班的資格。
馬義無奈地搖頭,臉色難看道:“以前的位置我知道,但後來位置變了,每年都要變幾次的……”
“現在航班在哪起飛?我也在查呢。”
我眯著眼注視馬義,狐瞳微微收縮,突然衝他道:“你坐過厲鬼航班,而且坐過不止一次!”
馬義往下茶杯,陰晴不定地給我對視片刻,道:“所以說人太聰明了,可未必是好事!”
我死死盯著他,這個人身上藏了太多的迷,他的表現也印證了這一點,在我麵前,馬義時而溫和儒雅,時而不經意間露出致死的危險氣息,青丘曾給出預言,馬義有求於我,他到底試圖從我這獲得什麼?
“是啊,我坐過厲鬼航班,坐過很多次。”
麵對我咄咄逼人的質問,馬義還是鬆口了:“不過那是以前,現在航班位置早改了。”
我摸著下巴思索後,問他:“所以說,你知道如何在滿是厲鬼的航班中,存活的法門。”
“眼下,隻要找到了航班起飛的位置,你就能帶我們下去找人,對嗎?”
馬義摸出幾百塊,放在桌上,起身走了。
出門前,他頭都不回地對我道:“沒那麼好找的,慢慢來吧。”
“對了,我手頭有幾個棘手的案子,你幫我處理下。”
“老規矩,我拿兩萬抽成。”
我看著馬義離去,心中百感交集。
原來馬義的手段,比我想象的更恐怖,當年,他曾無數次試圖接近陰女子,無數次差點慘死在對方手中。
那可是陰物!比大厲鬼都可怕的存在!
馬義能那麼多次在陰物手下存活,就說明了問題,而且別忘了那個滿載厲鬼的航班!
他一個活人,能完好無損地從頭坐到終點,還不止一次!
我一想象那畫麵,心裏就直發毛,逼仄陰森的機艙裏,前後左右坐滿了形態各異的厲鬼!全是老仙,或者鹿島式神那種造型的。
我被夾在中間,嚇的失聲尖叫,所有厲鬼緩緩抬起頭,朝我注視而來……
擦了把冷汗,我結完賬離開茶館。
那個奇怪的女人跟了上來,跑過來攔住我,大聲衝我嚷嚷:
“李師傅,你不能這樣!你用邪法害人,是要遭報應的!”
我一臉厭惡地上下打量她:“你嘰霸誰啊?”
女人一臉驚悚:“我是張護士啊,你忘了嗎?那天你罵過我的……”
原來是太平間的張護士啊。
我笑著打量著她:“我以為,你已經被厲鬼害死了呢。”
張護士死咬著牙,眼神怨毒地注視著我,卻不敢發作,焦急地向我訴說她的遭遇。
她還被那個男屍跟著,每天夜裏,對方會準時出現在她頭上方的天花板處,以倒立的方式,陰慘慘地質問她:
“你為什麼把我賣了?你好狠心啊!”
我是通過楊業認識張護士的,小仙女表麵是護士,其實做的是販賣死屍的勾當。
劉綱曾從她這買過屍體。
張護士告訴我,她這段時間為了擺脫那個鬼,各種方法都試了,甚至還去警方那報過案,說我用邪術招鬼害她。
警方當她是精神病,沒搭理她。
我手機經常關機,張護士聯係不到我,簡直要瘋了!
每天晚上,那被水浸泡高度腐爛的男屍,準時準點來找她,無論張護士怎麼換住處,對方都如影隨形。
甚至有次張護士在野外過夜,男屍也會懸浮,倒立在她頭上方,滿是屍臭味的冰冷水珠,滴滴答答撒在她腦殼上。
我雙手插兜,聽完張護士的訴苦,我問她:“這不是你自個造的孽麼?你跟我說啥?”
“你胡說!”張護士情緒激動,指著我,發出母豬般的尖叫:“我清清白白,沒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是你!故意引鬼到我身上的!”
臥槽這小仙女,這話說出來,驚的我三觀碎了一地。
“小張,你急什麼啊?”我輕聲安慰她。
“死不可怕,可怕的是死後的世界,那裏到處都是霧,隨處可見吃人的厲鬼。”
“你做好準備,也就這兩天了,下邊冷,你多穿點衣服。”
我繞開她,急速前行,張護士追在後麵,撕心裂肺的大喊著:“救命啊!搶劫啦!殺人啦強奸啦!”
我施展紅狐步,三兩下就甩開了張護士,在街角攔了輛車,回到了家。
幾天後,我從本地新聞中,得知了張護士的死訊。
有人在冰封的鬆花江麵上,發現了她。
當時有幾個小孩擱那溜冰,其中一孩子喊道:“爸爸,你快來看,有個阿姨在冰下麵!”
“還衝我笑呢!”
人們發現張護士時,她屍體已經被水泡出了巨人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