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天誠親自來到青雲宗,不為別的,隻為兒子。
雲浩宗主知道這是父子之間的對話,他們不需要阻止。
“唐家主,多勞你費心了。”他朝著唐天誠一抱拳。
唐天誠點頭,然後深吸一口氣的朝著青雲宗後山而去。
秦惜顏望著唐叔叔離去的背影,玉手握緊,她即使是無法踏入後山,卻也能夠讓唐鋒振作起來。
“蓮箐,淩修,我們讓整個宗門的弟子都行動起來,聽我吩咐。”秦惜顏的盛世美顏有著堅毅。
“你想怎麼做?”白蓮箐抱著妹妹的肩膀,頷首問道。
秦惜顏看向昏暗的天空,沒有一絲的陽光,道:“也許他的心裏麵會很黑暗,但我們可以慢慢的給他光明。”
“就算是再小的一個舉動,能給他勇氣重新振作起來,都是值得的。”她看向周遭的所有人,認真道。
眾人露出嚴肅的神色,紛紛的點了點頭,以秦惜顏的名聲號召其他人。
“唐鋒,你一定要重新振作,我還等著與你合奏呢。”秦惜顏看了一眼後山的方向,轉身便走。
雲浩宗主等人也聽見他們的話,沒有說什麼,想做什麼就去做吧。
……
後山。
厚厚的積雪覆蓋在階梯,唐天誠腳踏著雪,一步一步的往上走去。
不久之後,他便是能夠看到擺放在地上早已冰涼的食物,眼睛掃視著周圍,最後落在角落裏的唐鋒。
唐鋒蜷縮,彎曲膝蓋,雙手抱臂,形如枯槁,嘴唇破皮,頭發亂糟糟的。
當看到這一幕的時候,唐天誠心都要碎了。
哪一個做父母的會願意看到自己的孩子憔悴而淒慘的樣子,這比起殺了他們都要來的更難受。
曾經那個在唐天誠眼裏無法無天的臭小子,如今變成這般,難受的說不出話來。
明明不過是十幾米的距離,對他來說,步伐沉重,很是難過。
“鋒兒,鋒兒。”唐天誠靠近過去,伸手把他抱在懷裏,輕輕拍打著他的臉頰。
許久之後,唐鋒眼皮輕顫的睜開而來,映入眼簾的是父親的麵容。
“爹……”他聲音虛弱的開口。
“爹在這,別害怕,沒人能夠傷害你。”唐天誠看到他憔悴的神色,強笑道。
唐鋒神情晦暗,低聲道:“爹,我讓你失望了,本以為可以讓你自豪有一個在外闖出名聲的孩子,但現在的我卻變成這樣子。”
他知道這一次必定是讓父親感到失望,不僅如此,肯定還讓唐家受到一定程度上的名聲損害,內心很愧疚。
唐天誠粗糙的手掌撫摸著兒子的頭發,露出了難過又欣慰的笑容,孩子長大了,想的也多了。
可他又覺得孩子想得太多,真情待人才會落入如此窘境。
“鋒兒,你知道嗎?”唐天誠緊緊地抱住唐鋒,在他的耳邊溫柔的說著。
“什麼?”唐鋒清楚地感覺到父親的溫暖,有點疑惑的問道。
“你永遠都是我最大的驕傲。”唐天誠眼睛濕潤,抱著他輕笑道。
這句話一說出來,唐鋒瞳孔陡然收縮,喉嚨哽咽,淚水宛如止不住一般的奪眶而出。
即便出了這種事情,唐天誠依舊是深愛且相信著自己的兒子。
他明白,兒子永遠都不會做出傷天害理的事情,性情一直都是如此。
嗚嗚嗚。
壓抑了長久的苦悶與委屈,在這一刻,唐鋒在父親的懷裏徹底的宣泄而出。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時。
淚,不分種族性別,更是一種單純的情緒發泄而已。
後山當中,不再刮風,不再下雪,有的隻是那微弱的哭聲而已。
唐天誠一言不發,輕撫著兒子的後背,仰起頭眨了眨眼睛,終於是哭出來了啊。
不知過了多久,哭聲終於是緩慢的停止,唐鋒揉著眼睛,坐在父親的旁邊,低聲道:“讓老頭子你看到我丟人的樣子了。”
“小時候又不是沒見過你哭,還記得被南海脫掉褲子,就哭著來找我了。”唐天誠背靠牆壁,揶揄道。
“哈哈哈,都說了不準提起這件事。”唐鋒自己都忍不住的笑了。
逐漸的,纏繞在後山當中的沉悶壓抑氣氛在笑聲中消散。
“沒事了吧。”唐天誠攬著兒子的肩膀,問道。
“沒事了,會好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唐鋒點頭,神色堅定。
他緩緩的抬起自己的手掌,印記浮現,是呈現出青色的‘心’字。
但不知為何,比起被龍明老人贈與的時候,清心音的光澤越加的深邃,似乎作用更佳了。
“這是我的事情,就該由我來了結!”唐鋒心中暗道。
當他想要站起來的時候,頓時頭暈目眩,差點沒一頭栽倒。
唐天誠連忙的扶住他,沒好氣道:“半個月沒吃沒喝,你還能活著真是萬幸了。”
“有著煌亡靈脈為我輸送肌體所需的能量,不過也撐不了多久了。”唐鋒苦笑一聲。
當父子兩人走到階梯的時候,心有靈犀般的一同看向滿是昏暗的天空。
但是,這個時候天空的烏雲稍微的散去,有著一縷溫暖的夕陽,緩緩的灑落在唐鋒的臉上。
他微微的閉上眼睛,任由陽光照射在身軀,宛如驅散了心中最後的陰霾。
“走吧,山下還有著很多人等著你呢。”唐天誠攙扶著兒子,一步一步的往下走。
當這位父親邁著沉重步伐上來的時候,本以為將會很難熬,如今卻是腳步輕鬆,上來與下去已截然不同。
唐鋒知道這段時間讓同伴們擔憂,著實不應該啊。
……
青雲宗。
黃昏已遠去,黑夜悄來臨。
以往青雲宗即便是入夜,依舊是燈火通明,街道上還有著弟子們出來吃飯或者喝酒。
如今不知為何,宗內黑乎乎一片。
等到唐天誠與唐鋒父子兩從山上走下的時候,也是覺得特別的奇怪。
“喂,聽得見嗎?”
“唐鋒下來了,點點點!”
“快點亮,快!”
可是唐鋒卻聽見了竊竊私語。
接下來的一幕,深深的烙印在他的靈魂當中,也是這輩子最珍愛的回憶之一。
轟!
下一刻,一朵又一朵的火焰在黑暗中亮起,映照著一張張熟悉的麵孔。
火光並非隻是在內門,甚至是延伸到了外門,如一條寬大的光明大道,照耀在唐鋒的內心深處。
他的內心在顫抖,原本已然止住的淚水,無法遏製的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