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章 放過
百官望來的時候，皆是不敢相信眼前所發生的一幕。
誰也沒有想到商闕會死在這裏，更沒有想到堂堂周朝大學士會以這樣的方式死去。
此刻，沒人願意接受。
青麓書院院長更是大驚失色，大喊道：“太醫，快宣太醫！”
隨後的天鸞大殿中陷入了一片混亂，太監宮女進進出出，更有數名太醫相繼趕來，所有奴才麵上的神情都是緊張不已。
大殿之上，聖後的目光落在了蘇凡的身上，而後者隻是微微躬身，緩步走出了天鸞大殿之中。
文會之後，整個中土大哀三日，祭奠著當朝大學士商闕的離開。
盛夏已過，初秋到來之時，樹葉凋零，草木皆黃。
太守閣裏，蘇凡坐在上首看著眼前的趙峰，眼中滿是讚賞，說道：“趙老先生還好吧。”
“師傅他老人家現在的狀態很好，多謝先生的關心，也多謝先生當年的救命之恩。”
趙峰躬身，當年趙老先生來神都時遇險，最終還是蘇凡出手相救，才得以化險為夷，保住了自己的性命。
蘇凡搖頭，隨即對千林知寒說道：“知寒，安排一隊人三日後護送趙峰回南海城，切記不容有失。”
趙峰躬身答謝，他離開後，太守閣也是靜了下來，閣前簷下的風鈴隨秋風而動，發出輕靈的響動。
正門再次被扣響時，已是午後的恬淡時光。
秀荷將正門打開時，也露出了寒江渡換上一身簡衣得身影。
秀荷看到寒江渡時並沒有覺得多麼的意外，因為這幾日蘇凡一直在找他，隻是看到他身後的妻兒時，也是不免有些驚訝。
同秀荷一樣驚訝神情的還有百淩霄，蘇凡坐在上首，隻是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和澹台舞對視一眼，後者緩緩露出了笑意。
寒江渡的妻子是神都大戶人家的小姐，溫柔善良且大方得體。
寒江渡的兒子今年隻有四歲，生的也非常可愛，在這個天真無憂的年紀裏，似乎每一個小孩都會讓人忍不住的心生喜歡。
蘇凡其實很喜歡小孩，所以當寒江渡的兒子走過來輕輕握住他的手時，他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的不悅，反而是逗弄起小孩來。
澹台舞在一旁看的真切，目光也是落在蘇凡和寒江渡的兒子身上。
寒江渡走上前，直接跪在了地上，叩首道：“多謝先生殺了商闕，替我了結這段恩怨。”
寒江渡妻子看了自己夫君一眼，微微蹙眉，同樣跪在了地上。
寒江渡此來的心很誠，蘇凡能看得出來自從商闕死了以後，寒江渡便想明白了很多事，也不再那麼的執著。
而且寒江渡這次帶著妻兒前來，也代表了他的確是想明白了。
蘇凡撫摸著寒江渡兒子的小腦袋，看向寒江渡，冷漠的說道：“寒江渡，知道我為什麼會一直留著你嗎。”
寒江渡凝眉，伏首在地，將頭埋的更低，隨後還是他的妻子將他扶了起來。
寒江渡知道蘇凡要殺自己，所以這幾日他一直在躲著，但他也知道躲是沒用的，終有一天他還是要麵對蘇凡，所以與其被找到，不如他自己找上門來。
蘇凡接著說道：“並不是因為你的能力，而是因為你對商闕的恨意。”
也正是因為寒江渡對商闕根深蒂固的恨意，所以那步險棋才會下的如此成功。
寒江渡說道：“寒某自認為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蘇先生的事情。”
“所以這也是你能活到現在的原因，但我們終究不是一路人啊。”
蘇凡話落，起身將小孩交到了寒江渡的手裏，意思不言而喻。
寒江渡麵色動容，身子也開始顫抖起來，他沒想到蘇凡真的肯放過自己，他今天來太守閣也隻是希望蘇凡可以放過自己的妻兒，給他們一條活路而已。
寒江渡最終辭了官，帶著他的妻兒回到了自己的老家安度餘生。
正如蘇凡所料的那樣，自從商闕死後，寒江渡的確把很多事都想明白了，之前所糾結的那些事現在也不再執著，他隻是希望隨後得歲月裏可以和妻兒一起平淡的生活下來。
這幾日的神都又冷了幾分，隨著兩場秋雨的落下，出行在外得百姓也是不得不穿的厚實一些。
剛剛下過一場秋雨之後，烏雲還未完全散開，閣錢仍有殘留在瓦上的雨水滴落。
閣內蘇凡放下溫茶，拉起澹台舞的玉手來到了後院之中。
可以和澹台舞這樣的美人成婚是全天下所有男人的夢想，甚至是他們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但蘇凡並不覺得這有什麼，當你的實力足夠強的時候，不論你想做什麼都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並沒有那麼難。
蘇凡到站在池邊，看著水中倒映出來得自己，回憶著以及這些年的經曆，仿若黃粱一夢，還未蘇醒。
鏡花水月的事向來不夠真實，仿佛隻要輕輕觸碰便會變的模糊一般。
一片黃葉落在池中，泛起了漣漪，也模糊了自己的倒影。
蘇凡收回思緒，然後鬆開了澹台舞的玉手，說道：“休書在正堂的桌子上，我也隻能幫你到這裏了。”
澹台舞微微蹙眉，卻什麼也沒有說，她轉身的動作很平靜，離開的腳步自然顯得也就輕盈了許多。
其實拋開世俗，拋開修行，澹台舞知道自己是絕對喜歡蘇凡的，但也正因為彼此都有了太多的牽絆，才讓這段感情變成了厚重的枷鎖。
百淩霄來到池邊時，蘇凡仍舊在低眉沉思。
百淩霄問道：“為什麼要不顧眾怒去幫她。”
蘇凡輕抿薄唇，說道：“可能自古英雄都難過美人這一關吧。”
百淩霄看著蘇凡的側臉，仿佛看到了當年初上北鳴山脈的哪個少年，那時的他意氣風發，也是那麼的耀眼。
“那為什麼放過寒江渡。”百淩霄問道。
蘇凡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氣，笑著說道：“大概也隻是希望給自己積些陰德吧。”
接下來幾日，神都的天始終陰著，厚重的烏雲不散，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