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三章 花自凋零水自流
“王平。”
蘇凡喚了一聲，王平趕緊躬身上前，應道：“屬下在。”
“我隻給你們大理寺三天的時間，查不出幕後的真凶，提頭來見。”
蘇凡的聲音很平靜，可聽在王平和過往的大理寺兵吏耳朵裏卻如同晴天霹靂，讓他們膽戰心驚，不敢違背。
周長安和黑鴉相繼身死，對蘇凡的打擊著實很大，這一整日下來他過的都有些渾渾噩噩，身體裏藏著的那隻鬼也愈發的躁動，似乎有些迫不及待的要去霸占著他的身體。
日暮西垂，天色漸晚，太守閣裏燈籠點亮，燭火照耀。
“我去給公子送碗參湯吧。”
正堂裏，秀荷看向一旁始終不言不語的百淩霄，開口說道。
百淩霄搖了搖頭，說道：“這段時間就先不要去打擾他了。”
秀荷又提議道：“要不我去把小月和大勇喊來吧，我們一起去安慰安慰公子。”
百淩霄凝眉，繼而又搖了搖頭，說道：“還是不要去打擾他們平靜的生活了。”
秀荷聞言，無聲歎息，隻能作罷。
夜色下的太守閣顯得更加的孤寂，不再如曾經那般溫馨。
現在的太守閣看在秀荷的眼裏就好像是寒夜裏那根風雨飄搖的小草。
閣裏的人病的病、傷的傷、死的死，那種感覺就像是惹怒了老天，就連老天也來對付他們。
稍晚一些的時候，太守閣的正門被人扣響。
秀荷將大門打開時還是皺了一下眉頭。
“讓他進來吧。”
百淩霄的聲音傳來，秀荷才讓開了身子。
在太守閣風雨飄搖的這一年裏，寒江渡仿佛陌生人一樣從未出手幫助過他們，要知道他能坐上如今這個位置可完完全全是蘇凡一手提拔的。
如今蘇凡回了太守閣這個寒江渡才過來獻殷勤，秀荷自然不會給他好臉色看。
寒江渡走進正堂問道：“蘇先生呢？”
“等吧。”百淩霄隻是抬首看了寒江渡一眼，便沒再多說什麼，他可以放寒江渡近太守閣這個門，但這並不代表他對寒江渡的反感就可以消失不見，若不是蘇凡站在無人可用，他不介意直接將寒江渡拒之門外。
寒江渡坐在下首不留痕跡的冷哼一聲，心想你現在不過就是廢人一個，一無是處而已。
不過心中想歸想，但他還是等在正堂，沒有去打攪蘇凡的休息。
不久之後，蘇凡從偏廳走了出來，說道：“秀荷，先帶淩霄去休息吧。”
秀荷依言推著百淩霄離開正堂路過蘇凡時，百淩霄還是忍不住拉住了蘇凡的胳膊，擔憂的說道：“凡哥，萬事小心。”
沒有千林知寒在這裏保護蘇凡，百淩霄還是擔心蘇凡會遇到什麼危險，畢竟寒江渡也並非什麼君子，畢竟在如今的神都想要對付蘇凡的人很多。
蘇凡笑著拍了拍百淩霄的肩膀，示意他無需擔心，然後目光落在不遠處已經起身拱手行禮的寒江渡，眼神微眯。
那是他一手養起來的狗，敢咬自己除非是這隻狗活夠了，他有無數個辦法宰了自己養的狗。
太守閣的後院裏，那根翠竹又長高了幾分，直插天空，仿佛快於明月平齊。
今晚的月亮很大，寒茫灑下，更顯得幽寂。
蘇凡站在池塘邊靜默不語，他知道寒江渡的為人，沒有什麼重要的事他是絕對不會出現的。
現在的寒江渡也算混出了一些名堂，與朝野上下各方勢力官員都有焦急，如果不是有什麼重要的事，他是絕不會在局勢還不夠明朗之前出現在太守閣惹人非議的。
畢竟現在的朝中黨羽大部分都反對聖後封蘇凡為王的，他們雖然明著不敢說，但暗地裏可沒少想辦法如何能將蘇凡打回原形。
寒江渡站在不遠處，看著蘇凡的背影，說道：“記得第一次見蘇先生的時候就是眼前這幕場景，記憶猶新。”
蘇凡沒有回頭，看著池中倒映著的明月，說道：“那一次是初冬。”
寒江渡不語，蘇凡才恍然，兩人的第一次見麵是在江南，而非神都。
其實寒江渡也有些恍惚，他完全沒有想到當年那個名不見經傳的少年是如何走到今天這個高度的。
不同於商闕和禪字這類人擁有極大的資源和背影以及故事性，在眾人眼裏，蘇凡就是一個小人物而已。
可如今，這個當年的小人物在浩蕩的神都之中足可以呼風喚雨，令所有人畏懼。
在寒江渡的眼中，蘇凡就像是深淵，你在凝望他的時候，他也在凝望你。
當你想要摧毀深淵，摧毀那無法抑製的控製時，會發現自己早已被來自深淵之中那無盡的黑暗所包裹，甚至是侵蝕。
這幾十年的時間彈指一揮間，卻發生了太多的事情。
也有太多的事情是世人無法預料的，讓他們措手不及。
蘇凡轉過身，直視著寒江渡，平靜的說道：“寒大人能夠深夜出現在太守閣，恐怕這一路走的很不容易吧。”
寒江渡微微皺眉，也慢慢的移開了目光，不再與之對視。
這世上總是有那麼一類人，他們的一個眼神就能讓所有人畏懼。
大陸的第一強者擁有這樣的眼神，當朝聖後九五至尊擁有這樣的眼神，冥都的冥王擁有這樣的眼神。
而此刻，寒江渡眼前這個看似普通的男人也擁有這樣的眼神。
寒江渡君子的外表下，擁有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氣勢，但當他麵對蘇凡時，卻不敢使用任何的計謀。
因為寒江渡害怕，他怕蘇凡知道以後，自己沒有活路可走。
趙生是如何死的，王平是如何做上大理寺這個位置的，在這期間蘇凡究竟殺了多少人，寒江渡自是心知肚明。
寒江渡避開蘇凡的目光後，才說道：“這一年來我一直在幫先生追查當年的那個幕後黑手。”
“中聖教宗早已覆滅。”
蘇凡手指慢慢摩挲起來，他看著遠方，想起了一些人。
其實中聖教宗的覆滅，他也是幕後的推手之一。
不管當年的幕後黑手究竟是誰，或者說究竟還有誰，至少和蚩尤部落勾結要取他性命的人是神中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