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五章 雲待頃,月將升
夜色正濃,殺伐聲不斷,今晚的神都注定不會太平。
聖後的目光在自己的子民身上一一掃過,隨即冷靜的吩咐道:“小柔,你帶著天網的人馬上入宮,全力保護太子的安全,不得有失。”
“是。”柔姑娘躬身,不漏痕跡的與雲塔之上的蘇凡對視一眼,便帶著天網的鬼齒等人率先入了宮。
吩咐完天網的人,聖後隨即又將目光望向群臣的首位,說道:“商闕,你帶著法司律的人先安撫下周圍受驚的百姓,能接入皇宮的盡量先接入宮中,其餘的百姓,也要派人保護好,特別是老人婦女和孩童。”
“微臣領命。”
商闕躬身,同時帶著金刀晨等人向著觀賽台的方向走去。
長明燈照耀的地方,雨線如絲,狹長急促。
聖後看向大理寺的方向,再次命令道:“趙生,你命一部分人去附近查探,盡量救下那些百姓,不要傷及無辜。”
“微臣領命。”趙生同樣躬身應道。
聖後最後看了一眼遠處狼藉的樓閣,神情也凝重了許多,最後才轉身入了皇宮。
林子虛已經回到了雲塔上,看著遠處衝天的火光,說道:“先生,我們要做些什麼?”
“先靜觀其變吧。”
蘇凡仰首望天,真正的大戲還未開始上演,但不管何時,至少這裏是最安全的,這也是蘇凡在今早將太守閣的人全部帶出來的原因,如今的太守閣恐怕早已滿目狼藉了吧。
時間在殺伐聲中緩慢流逝,子時已過時,商闕等人已經安排好了大部分普通百姓,宣德門的嘈雜聲也小了許多。
趙生手底下的人陸續也有回來的,身上各自帶著輕重不一的傷勢,並帶回了一些百姓。
其實反叛者聯盟的人終是中土人,他們不會濫殺無辜,他們所痛恨的或是無法接受的,是如今的執權者,也就是女帝聖後。
雲塔中,嵐叔已經來到洛瑤身側,凝重的說道:“小姐,你還是隨我入宮吧,這裏還是太危險了。”
洛瑤搖了搖頭,抓住蘇凡的手,說道:“我哪也不去,他在哪,我就在哪。”
嵐叔看著那一雙緊緊相扣的手,無奈歎息出聲,卻也不能再說什麼,隻能盡力的保護好洛瑤的安全。
夜雨漸大,落至地麵延伸出深深淺淺的水線,飄向各處。
京西的西華街方向亮起了一道劍光,衝天而起,甚至剝開了濃密的黑雲,氣勢如虹。
不過緊接著漫天的雨水再次落下,仿佛傾灑的星辰大海,將劍光壓下。
蘇凡站在平台前,凝眸望去,同時說道:“黑鴉,你去看一看,盡量不要讓附近的百姓受到牽連。”
黑鴉靠在柱子上,冷酷的目光眺望著京西的方向,繼而身影模糊,消失在原地。
遠處天際微微泛白的時候,濃密的黑雲仍舊沒有散去,不過昨晚的傾盆大雨卻已經停了下來。
露珠浮在綠葉上,一切本該是那麼的安詳平靜,如今卻已經成為了夢境之中的渴望。
神都各處的大戰依舊沒有結束,因為各種丹藥的恢複和補給,修行者之間的戰鬥有時會持續幾天幾夜也不會休止。
現在,除了皇宮,神都各處都成為了戰場,亦沒有安全的地方。
宣德門前,百姓們戰戰兢兢的休息著,他們一夜未眠,昨日的幸福生活早已遠去,很多人還沒辦法適應。
聖後命宮女和太監將禦膳房的食物拿出來分發給大家,但因為百姓越來越多,絕大部分人還是沒有辦法填飽肚子。
“娘親,我餓。”
擂台下方的一處角落裏,一個小男孩躺在母親的懷裏,摸著肚子說道。
母親如今也是無能為力,暗自歎息,她的年歲看起來並不大,此刻卻是愁眉不展,因為他的相公也許就在那些修行者的戰圈之中四處躲藏,她現在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將自己的孩子照顧好,然後在心裏祈禱著自己的相公平安無事。
蘇凡走到女人的身前,蹲下身將一塊糕點遞到了小男孩的手裏,然後摸了摸他的頭才起身離開。
小男孩看著名貴的糕點,眼睛都亮了起來,像這樣的食物就算是平時以他們普通人家的條件根本也是吃不起的。
女人看著遠去的蘇凡,不住的點頭道謝。
秀荷和小月也以太守閣的名義來到百姓當中發放食物,他們昨日在雲塔之中囤積了不少食物,這都是蘇凡提前安排好的,也許他早就預料到會有什麼事情發生,不過太守閣的人卻沒人懷疑過蘇凡,或是為此而感到驚訝,因為未雨綢繆就是他的本事,不然他如何能以羸弱之軀,在暗流湧動爾虞我詐的神都站穩腳跟呢!
蘇凡繞過百姓和群臣期間,很多人都主動上前打招呼,如今得太守閣無論是在百姓心中,還是在朝廷官員的眼中都已經足夠高了,自然也就沒人再敢小瞧蘇凡。
何況昨晚逼瘋路西法之時,眾人已經見識到了這個外表看起來溫文爾雅的男人的魄力。
同時聖後在昨晚的決定也足以說明蘇凡如今在她眼中的重要性。
蘇凡最終還是站在了君半生和蘇凝蓉兩人的身前。
“蘇叔叔!”
君萱看到蘇凡後,小臉滿是興奮,想要衝過去撲到蘇凡的懷裏,卻被君半生緊緊的攥住了小手。
蘇凝蓉沒有說話,君半生的反應已經說明了一切,她終是以為人妻,很多事不能說也不能做。
蘇凡收回目光,走到君半生身前,低聲說道:“我不在乎接下來會發生些什麼,但你該在乎的是萱兒的安危,她是無辜的。”
君半生慢慢眯起了眼睛,仿佛一隻蟄伏的蛟龍,意欲衝天而起。
“還有你的妻子。”
蘇凡說完這句話後,沒有停留,直接入了宮,麵見聖後。
隨後一並入宮的還有商闕,此時此刻,聖後隻相信這兩人,眾人沒有察覺,或者說沒功夫去思索的是,聖後已經不再召見君半生了。
從某種意義上講,站在一國之君這個高度上,其實很多事情聖後都已經看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