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一章 周家長安
三日後法司律首律上任的文帖如約送至到周府。
周秉文看著手中的文帖，渾身顫抖起來，老淚縱橫，仰首長歎，這是天佑他周家。
法司律的首律官職並非很大，但在神都這種地方也足以說上一些話。
那幾日前來祝賀的人絡繹不絕，周家將翻身，前來巴結的人自然也不在少數，周府上下全部麵帶喜色，高興不已。
這日傍晚時分，晚霞映天，火紅如綢，街上炊煙嫋嫋，百姓往來各處，叫賣聲不斷，一如往常。
周秉文送走了最後一波前來祝賀的客人後，並沒有關上府門，像是在等待著什麼重要的人物一般。
周秉文和周長安父子倆站在院落內，望著正門口的方向。
周長安長得比較清秀，身材也欣長，臉上的稚氣雖然還未完全褪去，但卻已經初顯成熟之氣。
周家的其他人全都站在大廳裏，看著身前麵容鄭重的周秉文，麵色裏帶著不解。
在他們的印象裏自家老爺很少會露出這種神情，即使麵對再大的官他也是我行我素，不卑不亢，不然又怎會落得前些年的下場呢。
周家上下的人們都低聲議論著，竊竊私語。
周秉文仿若未聞，算算時間應該也差不多了，他便開始整理著自己的衣衫，後又覺得不妥，轉頭看了看自己的兒子，又為他整理著衣衫。
太陽還未完全落下遠方的青龍山尖時，院子裏忽然落下一隻家雀，前方的大門也在這時緩緩響起。
下人想要去開門，卻被周秉文揮手攔住，自己趕緊小跑著來到門前，親自將大門打開。
門口站著的人是蘇凡，他的麵色有些詫異，因為周秉文的眼中裏充滿著震驚。
周秉文震驚的源頭來自於十幾年過去了，眼前的青年似乎並沒有任何的改變，甚至看上去比自己的兒子還要年輕幾分。
後來周秉文想起那些修道界的仙師們大多壽元都比較久遠，也才想明白為何這麼多年過去了當初的恩人直到今天仍舊沒有任何的變化。
“周某見過蘇先生。”
周秉文不敢有絲毫的怠慢之意，怔了片刻後，趕緊垂下身子打算行叩拜大禮。
大門外的主街上車水馬龍，來來往往的百姓有很多，周秉文可以不顧及顏麵向著自己的恩人行大禮，但蘇凡卻不能讓對方對自己行如此大的禮。
伸手不留痕跡的將周秉文扶起，蘇凡笑著說道：“周兄，不必多禮。”
周秉文聞言一怔，蘇凡和煦的笑容一如當年，仿佛絲毫沒有改變過。
“好，是我多慮了。”
周秉文點了點頭，隨即帶著蘇凡和他身後的大勇一同進了府中。
周府的人全部來到了大院，見到自家老爺如此重視蘇凡，周府上下自然也是不敢怠慢，趕緊出來問安行禮。
周長安離的最近，顯得有些緊促，當年初見蘇凡時，他還隻有十歲不到的年紀，那時的他很佩服蘇凡，不隻是他救了周府所有人的命，更是因為他的果敢與無畏。
周秉文衝著怔在原地的周長安小聲喊道：“愣著幹嘛，還不趕快過來見過恩人。”
周長安回過神來，上前兩步，躬身說道：“長安見過蘇先生。”
“都長這麼高了。”
蘇凡含笑點頭，看著眼前的周長安，眼中自然湧現出回憶之色，當年的周長安還是個孩子，如今卻已經長大成人，成為了年輕一輩之中的翹楚。
看著周長安，倒是讓蘇凡不免有些感歎，歲月真的就像一把冰冷無情的刀，催著人老，更催著人去成長。
“聽說長安獲得了上屆百宗朝聖文試的次名，如今又新任法司律的首律，我這次前來是特地祝賀的，所以你們也不必拘禮。”
蘇凡揮了揮手，大勇隨後拿出錦盒遞到周府下人的手裏。
前幾日蘇凡與張老員外單獨見麵一事無人知曉，自然也沒人知道是他威脅張老員外將上任文帖送來周府的。
周長安能成為法司律的首律，周府上下都認為是老天開眼，但無論如何周秉文父子也不會忘記蘇凡當年的恩情，如果沒有蘇凡，恐怕早在當年他們周府就已經慘被滅門了。
在那個風雨飄搖的年代，挲夜閣的殺手想要在神都裏殺手簡直就是易如反掌，根本無需忌憚什麼。
但如今聖後執政，無論是叛黨還是其他的勢力想要在神都為所欲為那無異於就是癡人說夢。
周秉文說道：“承蒙蘇先生和黎姑娘當年的救命之恩，才讓我兒能有今天的成就。”
周秉文父子都是感恩之人，這也是蘇凡當年為何相救於周府、如今選周長安做法司律的首律的一個很重要的原因。
聽見周秉文談及黎水時，蘇凡的心中明顯出現了一些波動，麵色也有些動容。
蘇凡的神情發生變化，周秉文以為自己哪句話說錯了，顯得有些緊張，皺著眉頭想要去解釋什麼，卻被蘇凡直接揮手打斷了。
蘇凡看向周長安，說道：“長安，我們單獨聊聊吧。”
“好。”
周長安點頭應是，隨即帶著蘇凡來到了府裏的偏廳。
周秉文為官時古板，也比較清廉，相較於其他的府邸，周府顯得要簡陋許多。
偏廳裏也隻有一套桌椅，和一些尋常的壁畫，以及幾個盆栽。
一名丫鬟恭敬的端上熱茶，後又無聲的退了出去，整個偏廳隨後隻剩下蘇凡和周長安兩人。
房間裏很安靜，隻能聽到周長安起身倒茶的聲音。
蘇凡輕搖杯中的濃茶，問道：“文試上輸給了誰？”
周長安想了想，才說道：“好像是一個青麓書院的書生。”
竟然連打敗自己的對手的名字都懶得去記，這算什麼？
這算高傲！以及對自己的自信！
蘇凡眉頭微挑，周長安內心之中這股子傲氣倒是令他很讚賞，什麼年歲就該做什麼樣的事，擁有什麼樣的態度，雖然太過高傲並不是好事，但蘇凡相信在歲月的打磨下，周長安會一點一點的沉澱下來。
至少蘇凡心裏清楚，周長安是一塊璞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