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八章 真假最難辨
聖後心中雖然已經有了譜，但她並沒有急著下旨，而是將目光放到了始終沒有開口說話的君半生的身上。
君半生看到了聖後的目光，緩步站了出來，拱手說道：“大理寺的人一早便去了鏡花園正在勘察現場，早朝之後我也會趕過去。”
聖後點頭，說道：“一有線索立刻告訴我。”
“遵旨。”
君半生躬身，隨即便回到了原來的位置，未在多言。
使臣被殺，不出一日的時間消息就會傳到大意帝國那邊，屆時大意帝國國王的態度將會直接影響到兩國日後的發展，所以查明真相抓捕凶手這件事哪怕一刻也耽誤不得。
聖後身為一國之君，除了從容應對，很多時候都要將事情想的通透，再去下旨。
包括計劃，也包括用人。
“蘇凡，你覺得呢？”
聖後的聲音隨後傳來，很多官員的目光都望向朝堂之下幾乎與商闕和君半生平齊站立的那個青年。
早朝到現在，蘇凡一直閉口不言，神情也略顯不安，
昨日百淩霄徹夜未歸，再加上鏡花園昨晚果然出了事，如今相比較哈姆雷爾的死和克莉絲汀的安危，他要更擔心百淩霄會不會身有不測。
從昨晚他就有一種極度不好的預感，但他並沒想到這不好的預感會同時降臨到百淩霄的身上。
蘇凡現在有些後悔，昨晚他不該讓百淩霄去鏡花園的，如果事情已經注定會發生，那麼想辦法去補救便好，為何還要讓自己的兄弟也跳進火坑裏呢，如果他真的有什麼事，自己恐怕真的會內疚一輩子。
可這世上很多事情的發展以及延續都是後知後覺的領悟。
從後悔變成自責，如果不是自己的自負，百淩霄便不會有事。
可惜的是這世間並沒有賣後悔藥的地方，就像河水不會倒流一樣，有些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
思緒收回，所有人都在等著自己的想法。
蘇凡上前兩步，拱手說道：“微臣覺得二位大人說的有理。”
二位大人說的有理！
蘇凡的言外之意就是說自己並沒有什麼好的想法或是計劃。
聖後皺眉，百官冷笑，關鍵時候這位太守閣的先生連個想法建議都沒有，根本就是個廢物，這樣的人如何配擁有一品官位！
朝下群臣在心中想著，這位最年輕的一品大臣看來也隻徒有虛名而已！
聖後知道蘇凡有心事，未再多說什麼，最後說道：“開啟護京大陣的事情，準了，新年到來之前務必抓住凶手。”
“臣領旨！”
百官退去，永和殿內恢複了空寂，聖後抬頭望著那尊穹梁龍首，緩緩凝眉。
大周如今在她手上，便沒人能夠奪走。
昨晚的那場濃霧彌漫了半個神都，直到黎明之前才完全退去。
很多親眼目睹了那場大霧的百姓直到現在仍舊心有餘悸。
他們覺得那場大霧不似凡間該有的景象，仿佛從地獄之底飄上來的一般，夾帶著陰森恐怖的氣息。
初晨，早攤鋪子裏，很多百姓仍舊討論著昨晚所發生的種種詭異事情。
一個挑擔壯漢一隻腳搭在板凳上，啃著饅頭，嚼著大蔥，說道：“聽說了嗎，昨晚鏡花園裏鬧鬼了，殺死了大意帝國的那個使臣，叫……叫哈什麼士奇玩意來著？”
“那是哈姆雷爾。”
坐在臨桌的秀才搖了搖頭，糾正他的言語，心想沒文化是真的可怕。
正在煮粥的老伯轉頭看著大家都被這件事提起了興致，便說道：“應該是陰神幹的！”
陰神！
在座的聞言都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小女孩更是害怕的直往自己的母親懷裏鑽。
陰神雖然隻活在神話的傳說裏，但每當被提及時都會讓人感覺恐懼，這種恐懼是與生俱來的，就像有些人從小就恐高或是懼水一樣。
而陰神便是每一個普通百姓心中的夢魘，因為那是掌管地獄的王，在神話傳說中便已把他渲染成了一個可怕到令人恐懼的存在。
其實不論一個人多大，恐懼都是一樣的。
老伯煮好了粥，倒了一碗給那個害怕的小女孩，並摸了摸她的腦袋，安慰她一下，才仰起頭，回憶起昨晚自己所看到的畫麵，仍舊有些心有餘悸。
昨晚他回家時，正好趕上了那場大霧，也正好路過了鏡花園。
他看到大霧裏那道散發著恐怖氣息的黑影以及那雙充滿死氣的眼睛。
如何能從一雙睜開的眼睛裏看到死亡的恐懼？
那種令人汗毛顫栗的事情真的是很難想象的。
可昨晚他就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而且那雙充滿死氣的眼睛在某一時刻正好看向了自己。
當時嚇的老伯幾欲昏厥，連滾帶爬的跑回了家。
嚼蔥壯漢突然說道：“陰神肯定反對咱們中土和大意帝國的聯姻！”
其他人聞言皆是沉默，有的甚至扔下錢便趕緊離開了，雖然大家心裏都這麼認為的，但一直以來並沒人敢說出來，大家都怕惹禍上身，言多必失這個道理他們還是懂的。
“一群膽小鬼。”
嚼蔥大漢冷哼一聲，不再理會，繼續嚼著蔥，啃著饅頭。
早攤鋪的角落裏，一個年紀二十出頭的少年扔下一錠銀子後，便起身走了出去。
他走的那條街上有很多知名的地方，比如承意酒樓，比如惜美胭鋪，比如百花樓。
當然也許他會一直走到長街的盡頭，然後出了京，不知去向。
老伯眯起渾濁的老眼看了那個少年好一陣，才收回目光。
昨晚在鏡花園前看到那場大霧的不止他一個，隻不過他是無心路過，但那個人是否路過就不得而知了。
“喂，我說老頭兒，是不是讓陰神給嚇傻了！”
嚼蔥大漢看著神情有些呆滯的老伯，不由敲著桌子出聲喊道。
老伯回過神來，這才怪叫一聲，原來他的手不知何時伸到了煮粥的熱鍋裏，疼得他直冒冷汗。
整整一個上午的時間裏，百姓們都在談論著昨晚的那場大霧。
民間的傳聞有時是帶有很強的奇幻色彩的。
有人說世間真的存在著鬼神，也有人說那就是迂腐迷信。
信者，是因為他們真的親眼所見。
否者，是因為他們此生未曾遇見。
但有時眼見未必為真，而未見也未必沒有存在過。
真真假假、虛虛實實向來都是這世間最難斷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