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八章 情有多深沉

第四百三十八章 情有多深沉

算命瞎子悄無聲息的離開了,如同黑暗中的遊魂,根本沒人發現他的存在。

門外隱約能聽見唱曲的聲音,咿咿呀呀的聲音已經很小了,但還是令淮秦的心緒更加煩悶起來。

秦香房在五層,相對要幽靜很多,這是淮秦選的地方,她不喜歡被別人打擾。

一名丫鬟輕輕敲了兩下房門,而後躬身走進,站在門口處,欲言又止。

淮秦慵懶的側臥在長椅上,柔軟的身子好像一條青蛇,讓人浮想聯翩,想來無論哪個男人看到淮秦這般模樣恐怕都會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吧。

所以八皇子才會如此執著於淮秦,縱使天下美人無數,他也隻對淮秦情有獨鍾。

丫鬟不敢抬頭,除了自卑,更多的則是地位相差太過懸殊,在她眼裏淮秦就是她的天,而世人又如何能夠與天平齊呢,恐怕唯有仰望的資格。

淮秦沒有開口吩咐她說話的意思,丫鬟自然不敢先開口,神色顯得有些焦急,卻也隻能自己受著,這就是奴才的命。

許是看出了丫鬟的急色,許是不喜歡有人出現在她的秦香房裏。

淮秦睜開帶著困意的鳳目,懶洋洋的說道:“何事?”

聽到淮秦終於發話了,丫鬟心中長舒一口氣,拱起手趕緊張口說道:“淮秦小姐,外麵有個人要見你!”

淮秦鳳目微眯,轉過身找了一處柔軟的地方,揮了揮手,有些不耐的說道:“不見。”

她來神都的這些年想見她的人多了,什麼商人權賈,正道修士,三教九流,數不勝數,她若都要見了,哪裏還有休息的時候了?

但最近一年沒有人敢在曲樓指名點姓的要見她了。

原因很簡單,這一年來,八皇子幾乎每晚都會來坐上一會兒。

其實淮秦覺得有時八皇子還是挺好的,除了看上去謙遜有禮,從不借權越界,更重要的是他有足夠的地位可以趕走那些惱人的“蒼蠅”

隻是不知道今晚誰又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丫鬟也不知道那個奇怪的人為什麼要自己來通報,還說淮秦小姐一定會見他。

摸著懷裏白花花的銀子,丫鬟咬咬牙,冒著可能會惹了淮秦,而被大老板罵的風險,上前兩步,掏出一條素色的腰帶,說道:“他說你看了這個就一定會見他的。”

淮秦蹙著黛眉,是真的有些生氣了,她轉過身坐了起來,很少發火的她想要說那丫鬟兩句,這麼不開眼的下人,她還是頭一次遇見。

從淮秦站起身來的那一刻,丫鬟的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她攢著眉頭,狠狠的閉上了眼睛,早就做好了挨罵的準備。

可令她奇怪的是等了半天,也不見淮秦的聲音響起,門外咿咿呀呀的曲聲依舊在響著,很遠,很淡,卻聽的清楚。

硬著頭皮抬起頭,丫鬟正好看見淮秦出神的目光一眨不眨的盯著自己手上的素色腰帶看。

素色腰帶看上去很舊,破了幾個洞,上麵還有幹涸的紅色印記,好像血跡。

淮秦掀開珠簾,接過那條素色腰帶,回憶起當年在那條無人小巷的場景。

“人在哪?”淮秦收起素色腰帶,轉而問道,顯得有些焦急。

“啊……在,在後院的馬槽旁等著。”

丫鬟愣了片刻,結結巴巴的回答,她可從沒見過堂堂曲樓的文秀有過這樣的神情。

那是迫切嗎?

迫切的想要見一個人。

那個人是誰?

丫鬟此刻好恨自己剛剛沒有多看那個人一眼,她現在已經記不起那個人的模樣了。

“讓他來見我。”

“現在?哦……哦……好。”

淮秦在房間裏來回踱了兩步,張口喊住丫鬟,說道:“等一下,還是我去見他吧!”

丫鬟聞言,直接怔在了原地。

盛夏過後的夜裏充滿著涼意,對於普通人來說,要穿一件厚些的長衫才能出屋,不然很容易染上風寒。

淮秦穿的很單薄,因為她還沒來得及換衣服,因為她此刻迫不及待的想出去。

蘇凡依舊穿著那件普通的長衫,站在月色下,顯得有些消瘦。

淮秦站在他身後靜靜的看著,眼裏有著許久未曾出現的溫柔,好像看一輩子也看不夠。

丫鬟揮了揮手,示意那些路過的奴才繞道而行,隨後她也躬身離開。

身後響起細碎的聲音,蘇凡轉過身,臉上帶著笑意,緩緩走到淮秦的身前,解下長衫披在淮秦的身上,說道:“什麼時候來的,怎麼不多穿一些,外麵冷。”

淮秦緊了緊身上的長衫,味道很好聞,隨即搖搖頭,繼而說道:“這次怎麼小心翼翼的。”

蘇凡看了一眼四周,說道:“我不想引起大家的注意。”

淮秦沒有說話,仰起頭看著天上的那輪圓月,她總覺得她和蘇凡之間似乎隔著很多東西,將他們倆越推越遠。

蘇凡緩緩開口說道:“神都的月始終比不上江南。”

“沒什麼兩樣。”

淮秦垂下頭直視著蘇凡,開口說道:“這次又想找我幫什麼忙?”

蘇凡摸摸鼻子,笑著說道:“還真有一個忙,需要你幫,而且隻有你能幫。”

淮秦的臉上沒有多大的表情波動,說道:“你想見八皇子!”

蘇凡眉頭輕皺,點點頭說道:“嗯,聽說你跟他走的很近,所以我想讓你幫我引薦一下。”

我跟他走的很近!

淮秦心中泛著自嘲的笑意,似乎又想起五年前的瀟湘館,那時他應該就是這麼求自己的吧,讓自己生不起一絲一毫的拒絕之意,哪怕她很不喜歡這種事情,可開口求她的人是蘇凡啊。

蘇凡看著淮秦繼續說道:“如果你覺得麻煩,那就算了。”

“在秦香房等我。”

淮秦丟給他一張客牌,然後姍姍離去,沒有絲毫的猶豫。

蘇凡看著她的背影,無聲輕歎,他欠這個女人太多,但她想要的他給不了,所以這恩情也許會欠上一輩子。

和之前的漫漫長夜一樣,就在八皇子以為今夜又將注定無眠時,一個振奮的消息讓他連喝了數杯美酒。

遣散那些唱曲的姑娘以後,八皇子變的坐立不安起來,心裏仿佛有一頭小鹿在亂撞,讓他靜不下來。

他可能是未來的一國之君,能讓他如此動容的事情可不多見。

“小濤,你帶著林老先出去。”八皇子看著保護在自己身邊的那名青年,張口說道。

被稱作小濤的青年看向林老,正要張口時,林老已經自己站起身來向屋外走去。

“女人就是毒藥,你是未來的皇,希望你自己權衡好尺度。”

林老的聲音傳來,八皇子微微躬身,說道:“放心吧,林老,我自有分寸。”

所有的人都離開以後,八皇子又露出了迫切之色,將桌子上的食物簡單收拾了一下,隨後來到鏡子前整理著自己的衣冠。

一年來淮秦首次提出要單獨見自己,這又如何能讓他不亢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