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 唯官者與小人無良也
蘇凡接著說道：“過兩天找個機會離開這裏吧。”
“去哪？”對於蘇凡的話，趙生並沒有拒絕，隻是不知道該去哪，他生在江南，長在江南，若是離開，他心裏多多少少會有一些不舍和茫然。
蘇凡想了想，說道：“神都或者邊關。”
“那……我還能見到你嗎？”趙生問的有些迫切。
“能！”
蘇凡笑了笑，隨即同在場所有人一樣，將目光望向中央最高的那根塔柱之上。
今年的花魁，淮秦終是千呼萬喚始出來了。
無論什麼時候淮秦的確都很美，特別是萬眾矚目的時候，她就像是金珠銀寶的孔雀，自九天之上的宮闕徐徐飛下，落在人間，沉醉了所有人。
淮秦的美本不需要外加修飾，若一定要找個形容詞的話，那就是極美！
當她坐到古箏之前時，大家知道她要開唱了，所以在場的人再次陷入一片安寧，靜靜等待，聆聽她的聲音。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
撥弄著古箏美妙的琴弦，和著其她才女的清優旋律，淮秦羅唇微啟，聲音猶如珍珠落盤，動聽婉轉，歌聲悠揚。
此刻的她更像是一個流落民間的公主，講述著自己曲折的故事，讓所有人不禁潸然淚下。
一曲唱罷，沒有掌聲，沒有歡呼呐喊聲，甚至所有人的臉上都沒任何興奮的情緒。
因為他們已經陷入了淮秦的故事當中，在心中久久徘徊不散，無法自拔，更難以醒來。
淮秦今日隻唱一曲，這還是因為老媽媽怕得罪玄兵的人，而苦苦哀求她，她才答應下來。
如今唱罷，她並未停留，玉手輕抬，小骨便已在後麵跑了出來，扶著她準備離開。
“等一下！”
一道粗曠的聲音打破沉寂，驚醒了仍舊沉浸在淮秦編織的故事當中的眾人。
故事很美妙，被驚醒自然有很多人惱怒，但卻沒人敢發怒，因為說話的人是褚都，在瀟湘館唯一敢鬧事的人。
眾人不知道褚都的來意，自然不解，老媽媽神情有些慌張，不知該如何是好，隻能將目光望向二樓的觀花台上。
淮秦停下腳步，轉身，凝眸，語氣不輕不重，也毫無慌張之意，說道：“有事？”
“今晚這裏的人都是江南，乃至整個南州有頭有臉的人物，你淮秦雖是花魁，可也隻不過是一個唱曲的罷了，我們花了這麼多錢，你就打算唱一曲兒？”
褚都壯碩的身軀傾斜著臥在軟椅上，冷笑道：“也未免太不把我們當回事了吧。”
“那不關我的事。”淮秦搖搖頭，語氣極淡，說完也不停留，轉身便走。
小骨知道自家小姐心生厭煩了，才會有這樣的語氣。
全場鴉雀無聲，褚都話裏句句帶刺，絲毫不像是來聽曲兒的，倒更像是來找麻煩的。
“臭娘們。”褚都臉上露出一抹厲色，身形一躍，猶如大鵬展翅，瞬息出現在塔柱之上，單手抓出，就要扣住淮秦的肩膀。
小骨見狀早已嚇傻，癱軟在地，淮秦也很惶恐，隻是憑著堅強的意誌沒有倒下。
暗處突然躥出幾名侍衛，那是小骨怕有不測，提前安排好的。
但可惜這些侍衛在褚都麵前根本連一招都沒有走上，便被打暈在地。
褚都落在淮秦身邊，用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邪笑說道：“臭娘們，知道你為什麼前一陣子總丟xie衣嗎，因為都在我那裏，每天晚上聞著它們入睡就好像你被我壓在身下一樣。”
“下流！”淮秦顫抖著身軀，怒道。
“實話告訴你吧，今晚老子就要辦了你。”褚都眼中露出淫光，慢慢朝著淮秦走去。
淮秦沒有叫，更沒有哭喊，雖然她很害怕，但她仍舊沒有絕望。
她的目光在場中同樣因為害怕玄兵而閉口不言的眾人臉上一一掃過，最後落在二樓觀花台上的那一道俊美身影上。
那是前些時日曾對他許下過重諾的男人，她覺得他不會騙自己，起碼此刻會奮不顧身的站出來救自己。
可是現實好像再一次跟她開了個玩笑。
寒江渡看到了淮秦望過來的求助眼神，光憑這樣楚楚可憐卻仍舊堅強不屈的眼神，想必足以融化任何男人的心。
他的心的確也被融化了，但是此刻他卻猶豫了，今晚有幾件事他沒有算到，成為了他猶豫的理由。
首先，法司律的金刀晨竟然沒有來，其次，褚都竟然真的敢在瀟湘館對淮秦動手。
當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因為他要考慮青麓書院和玄兵之間的關係。
玄兵是大周的鋸齒爪牙，不論朝廷局勢如何變化都影響不到玄兵，而他們青麓書院也在為朝廷辦事，現在正是文帝病重，整個朝廷動蕩的敏感時期。
所以他們青麓書院每走一步都錯不得，而他是書院重點培養的弟子，這樣的責任他更加擔不起。
所以，這一刻的他猶豫了，看著淮秦身後的火海，他還是拒絕了伸出手，他在擔心自己的前途。
寒江渡的反應已經給出了淮秦答案，她淒慘一笑，於她而言，也許這就是命，她應有的宿命。
如何能最快的了結這苦難的宿命？
唯有一死！
淮秦已經做好了以死明誌的準備，隻要褚都的髒手觸碰到她，哪怕是沾一沾衣角，她也會毫不猶豫的立刻咬舌自盡。
整個瀟湘館很靜，沒人敢言語，誰不怕玄兵，他們甚至比那些官府的衙役都要狠厲，因為他們做什麼事向來都是明目張膽。
“小姐！”
小骨強行壓下心中的恐懼，站起身將淮秦擋在身後，朝著褚都怒目而視。
可是褚都根本就沒有把她放在眼裏，大手隨意一揮，小骨嬌弱的身子便不受控製的倒飛而出，直接昏死過去。
淮秦依舊沒有喊，隻是看著小骨昏倒的身子，慢慢流出了淚水。
“褚都，別以為你是邊關的校尉就可以為所欲為，你這麼做是不是太目無王法了！”
看台上，還是有人看不去，站起身指著褚都碩大的身子，怒聲喊道。
可惜他話音剛落，那還停留在身前的手指便被褚都的手下給斬了去。
鮮血灑了一地，他疼痛的叫喊聲，聽在眾人眼裏仿佛是一道警鍾。
從他之後，沒人再敢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