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巧言難,心存細
“司空修的銅爐被毀,所有的矛頭自然指向你,但我知道那不是你幹的。”蘇凡緩緩說道。
“那是誰幹的?”霍罄皺眉,聽著蘇凡的話,他忽然生出一種被算計了的感覺。
“因為是我做的。”蘇凡起身,嘴角扯出一抹極淡的笑意。
那是欣賞,也是自我肯定,對於自己近乎完美的計劃極為滿意。
“什麼!”霍罄聞言大驚,他怎麼也想不出搗毀司空修銅爐的竟然會是對方身邊的貼身藥奴。
可他為什麼這麼做,難道是受人指使,難道還有人想對司空修不利?
霍罄一時間想了很多疑問,隨即麵色從驚訝變成了惶恐,最後定格在了絕望之上。
蘇凡既然跟他說了這些,就證明自己肯定活不過今日了。
“換句話說是我在一步步引導他生起殺你的心。”
蘇凡的聲音再次傳來,像一顆深水炸彈般在他的腦海中炸開了花。
“我有遺言。”霍罄忽然開口說道。
“講。”蘇凡的眉頭挑了一下,算是準許。
“你會殺了司空修嗎?”既然逃不過這樣的命運,那臨死之前他倒是更想關心一下自己死對頭的死活,為自己即將到來的死亡找一些平衡或是安慰。
蘇凡想也沒想,張口說道:“會!”
“你為什麼這麼做?”鄭豪眯起眼睛,似乎是想在臨死之前把什麼都問個通透一樣。
這個問題蘇凡沒有回答他,撿起地上的匕首,在手裏輕巧的轉動兩下,隨即手腕一甩。
匕首在半空之中化為一道銀線刺進鄭豪的胸口,結束了他的生命。
“你的問題太多了。”
蘇凡搖搖頭,沒有理會青年娘子驚恐的大叫,催動真氣,將匕首再次吸回手裏,轉身走到青年身前,將匕首丟到他的身前,漠然說道:“怎麼做,隨你。”
蘇凡離開的很從容,走的卻是極難,這次的傷很重,他需要起碼很長的時間休息調理。
街上的行人很多,熱鬧的街道,早市還未散去,蒸籠裏的餡肉香味和茉莉粥的香氣飄散彌漫,令人食指大動。
蘇凡步履有些蹣跚,心神也有些不穩,視線漸漸模糊起來。
他隻是抬頭看了一眼街巷的盡頭便收回目光,坐到了一戶賣早點的小攤前。
攤主注意到了他衣袖的血跡,卻沒有說什麼,笑著說道:“小兄弟來點什麼?”
“隨便。”蘇凡低著頭,低著聲,回道。
“小兄弟不像是本地人,那就來茉莉花粥吧,再來一屜鬆肉包,我們這兒的特色。”攤主仍舊笑著,一邊招呼其他客人,一邊對著蘇凡的方向說道。
“可以。”蘇凡點點頭,掏出一錠銀子扔了過去,將頭壓的更低,將受傷的手臂往後藏去。
他受了很重的傷又哪有什麼胃口吃東西,隻是街巷尾走來的兩人讓他不得不找個地方躲一下。
金刀晨今天的心情本就不怎麼好,剛巧之前又在酒樓外看到了寒江渡和淮秦兩人對坐的身影,心情便更加的糟糕。
走在街道上的他看誰都不怎麼順眼,都想帶回去審訊一番,目光所及,在不遠處的小攤前讓他的視線不由停留下來,然後聚焦起來。
“老板,來屜包子。”身穿官服的隨從張口喊了一句,隨後恭敬的立在一邊。
“好嘞,官爺您稍等。”攤主的眼睛有意無意的在蘇凡身上略過,臉上依舊掛著笑意。
金刀晨坐在蘇凡的對麵,大手有節奏的敲擊著桌麵,開口說道:“茉莉花粥是江南的特色,涼了可就不好喝了。”
蘇凡低頭沉吟,回道:“小人的口味比較獨特,喜歡喝涼粥。”
金刀晨點點頭,掃了蘇凡手臂一眼,繼續說道:“小兄弟的手怎麼弄的,受傷了嗎?”
“山路泥濘,不小心摔的。”蘇凡眉頭微皺,回了一句。
他的語氣沒有任何波瀾,金刀晨甚至用上了平時審訊犯人時常用的心理戰術,但也沒有什麼效果。
“昨晚的雨下的確實太大了,山路一定很難走吧?”金刀晨眯起眼睛,問道。
蘇凡笑著點頭,活動了兩下受傷的肩膀,表示山路確實很難走,不然他也不會受傷。
“大人慢用。”蘇凡抿了一口花粥,起身欲走。
“等一下。”
金刀晨單掌拄著桌沿,望著蘇凡,似乎是發現了哪裏不對,開口說道:“既然來時走的是山路,那為何你的鞋這麼幹淨。”
蘇凡眼瞼低垂,眯起的眼睛中崩射出一抹寒光。
強忍著昏厥影響了他的心智,才會在剛剛的對話中出現細節上的疏忽,讓金刀晨發現了破綻。
但這並不影響他做最後的決斷,他不想生出不必要的麻煩,這次的傷他能夠算到,卻沒有預料到會在這裏遇到金刀晨。
所以他不介意利用觀微經出其不意,瞬時斬殺這兩個法司律的人,以及今早所有注意過他樣貌的人,就比如眼前攤位的攤主。
“我的貼身藥奴有潔癖,不行嗎!”
便在金刀晨的隨從準備動手時,司空修的身影走了過來,蘇凡見此也才長舒一口氣。
“這樣的理由不牽強嗎!”金刀晨的隨從冷笑說道。
“那你想怎樣?”司空修陰沉的臉上露出一抹狠色,身後的數名奴才立馬圍了上去。
“或者你覺得強龍壓的過地頭蛇?”
“你……”
“讓他走。”金刀晨揮了揮手,說道。
“可他……”隨從麵露不解,不懂一向雷厲風行的主子為何突然說出這句話。
目送幾人的身影消失不見,金刀晨才收回目光,然後看著蘇凡一路滴下的血跡,臉上的笑愈發難以捉摸。
“城北十五裏有一戶人家,法司律的人恐怕會發現證據,有些麻煩。”回去的路上,蘇凡開口說道。
司空修明白蘇凡話裏的意思,對著陳管家說道:“老陳,你去辦一下。”
“放心。”陳管家聞言,拱了拱手,率著幾名奴才趕往蘇凡描述的地方。
陳管家走後,司空修又遣散餘下的奴才,親自扶著蘇凡,問道:“鄭豪死了?”
“死了。”蘇凡點點頭,語氣很平靜。
司空修卻沒辦法平靜,開口說道:“他身邊的霍罄可是寸步不離的。”
“所以那個霍罄也死了。”蘇凡舔舐著幹澀的嘴唇,溫和的笑容裏藏著冷冽。
司空修挑著眉,臉上滿是震驚,那霍罄的名頭在江南一帶可是很響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