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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頓飯大家吃得很沉默。
不過黃永華已經好久沒有正兒八經的吃過一頓飯了,現在終於吃到這樣久違的家常菜,他就算沒有胃口,也忍不住吃了兩碗飯,然後才放下筷子。
看他吃得下飯了,羅玲玲和向宏遠也就鬆了口氣。
肚子裏墊了些東西,黃永華的心情也好轉了不少。
“玲玲,小向,我很感激你們今天來看我。你們不計前嫌,心裏還一直記掛著我這個老東西,我知足了!不過你們還年輕,肯定手頭還有很多事要做吧?現在天也晚了,我就不多拖累你們了。我家裏現在這樣子也招待不了你們,所以你們趕緊去鎮上找個旅館過夜吧!”
盡管心態稍稍好轉了點,但他還是不願意和別人有太多的接觸。
他情願獨自縮在那個小小的龜殼裏舔舐傷口。
羅玲玲和向宏遠對視一眼,然後她輕輕開口:“叔叔,其實我們今天過來除了看望你外,也是想請你出山去幫我們一把的。”
黃永華猛地抬起頭。“幫你們?就我這樣的,能幫你們什麼?”
“叔叔,你這樣自暴自棄是不對的!”羅玲玲終於憋不住了,她微微抬高音調,“您當初也是白手起家,辛辛苦苦給自己掙下來那麼大的家業,那就證明您是有真本事的!盡管後來您做錯了事,導致了現在的下場,但這也不能抹殺您當初的努力和成功!”
向宏遠也說道:“而且,您難道就沒有想過,您的妻子已經不在了,一雙兒女就已經成了您唯一的依靠。盡管他們現在都和您鬧翻了,可是身為長輩,您難道真的打算和他們恩斷義絕嗎?尤其是黃君雅,等過兩年她在外頭待不下去,您是希望到時候自己又成長為一個牢固的靠山給她依靠呢,還是打算眼睜睜看著女兒隻能在外地飄零,吃夠苦頭?”
他的這一番話,狠狠的刺痛了黃永華的心。
“那死丫頭自己選的路,那有什麼後果也是她自找的!我才不想管她!”他還是嘴硬的罵著女兒。
可是羅玲玲又怎麼聽不出來,他其實早就已經心軟了?
畢竟妻子不在了,兒子躲在米國享受他人上人的生活不理他,他唯一能有點關聯的就隻有這麼一個女兒。那他又怎麼可能真的甩手不管?
就算這個女兒不懂事不聽話,他也還是希望女兒能有回頭的一天的。
羅玲玲心知肚明這一點,她當然現在也不會拆穿他。
所以她隻是調轉話頭:“而且,我們也是真心實意的想請您去給我們幫忙的。當然,我們的廠子現在規模不大,比不上您當初在羊城的服裝廠,但我們也在慢慢的擴大規模,爭取把它做大做好。但是我們兩個人畢竟都太年輕了,我們認識的有大本事的人也有限,現在我們一直都想找一個有著豐富經驗的長輩來給我們指點方向。您如果能來幫我們一把的話,那我們就能放心了!”
黃永華仿佛沒有聽到,他依然低著頭在罵女兒。
羅玲玲也知道,現在他還沉浸在失敗籠罩的陰影當中,一時半會走不出來。
但是她相信,就以黃永華的本事,他會走出來的!
所以向宏遠就拿出紙筆,他刷刷刷寫下幾個號碼。
“這是我們廠子、店麵的座機號,這個是我的BP機號。叔叔你什麼時候想通了,就隨便挑一個號碼送個消息過來,我立馬來接您!”
他把條子放到桌上,然後就叫上羅玲玲。“咱們走吧!”
羅玲玲也點點頭。“叔叔,我們先走了。這個飯菜我多做了一些,晚上您要是餓了可以再吃點。不管怎麼樣,人既然活在這個世上,就不要虧待了自己,這樣隻會讓親者痛仇者快,我們看著也心疼。”
說完,他們倆一起走出去這棟小洋房,騎上摩托車離開了村子。
聽到摩托車轟隆隆的聲音遠去,黃永華才慢慢的抬起頭。
他渾濁的雙眼看看桌上寫著電話號碼的紙條,整個人又呆怔了好一會,才發出一聲幽幽長歎——
“這兩個年輕人啊!”
至於向宏遠和羅玲玲,他們倆騎著摩托車到了鎮上,就趕緊找了一家旅館湊合過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他們又趕緊騎著車回到北城。
這個時候都已經是八月底,學校又要開學了!
上半年向宏遠跑了不少地方,給拉回來不少訂單,現在工廠裏的機器從早到晚的轉個不停,源源不斷的生產出來墨鏡銷往各地。
但是這還不夠。下半年向宏遠還計劃要跑更多的地方呢!
所以他們依然兵分兩路,羅玲玲駐守北城,向宏遠不斷的向四周圍擴散,兩個人一如既往的聚少離多,但是感情卻在每天的電話聯係中越來越緊密。
對羅玲玲來說,新學期開學就是大三了。
因為她在大二的尾巴上考了個全專業第一,等到再開學的時候,她發現學校裏的同學們看著自己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大家對她又是欽佩又是嫉妒,連帶多少曾經看她不順眼的人都主動過來和她說話拉關係。
這些人可是平時都和簡媛媛來往的!
那麼簡媛媛呢?
因為大二下學期末的學習成績下滑,以她的名次這一年肯定是拿不到國家獎學金了,除非她把排在她前頭的人挨個哀求過來。但簡媛媛是要臉的人,私底下求上一個兩個的可以,但求得多了,那肯定會被全係的人知道,她丟不起這個人!
於是……
她就隻申請了貧困生獎學金。
往常國家獎學金的六百塊錢都不夠她填家裏那個大窟窿的,那麼現在這二百塊錢的貧困生獎學金又怎麼夠用?
她就隻能接了更多的家教活、空閑的時候還要去漢正街上擺攤賺錢貼補家用……當然她的攤位是避著羅玲玲他們的墨鏡店的,而且還是避得遠遠的那種。
甚至就算在學校,她們雙方的宿舍緊緊挨在一起,新的學期都過去一個月了,羅玲玲也沒有見到簡媛媛一麵!
她就可以確定——
“她在躲我。”
“她能不躲你嗎?從剛進學校開始你們倆就杠上了,你們互相之間又放了多少狠話?不過你好歹說到做到了,愣是從係裏的中遊爬到了上遊。她倒好,一天天的為了賺錢,舍本逐末,把自己的學業都不當回事。她丟人丟大了!現在就連輔導員都已經把她叫過去談了好多次話了!對了,關於這件事我這裏又有不少八卦喲,你們要不要聽?”蘇雅樂嗬嗬的開口。
這個每天被羅玲玲幾個壓著學習,一天到晚哭爹喊娘的人,現在倒是開始鄙視別人不把學業當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