蝕骨的疼痛蔓延全身!
林婉清無力的趴在雨夜冰冷的巷子裏,雙手拚命的護著肚子,鮮紅的血液與雨水彙成了一條鮮紅的河圖。
“葉安寧,如果暮勻知道你害死他的孩子,他一定不會原諒你。”
幹裂的嗓音透著無盡的悲涼,看向麵前的女人時,眸底的恨意如這夜晚的雷鳴般滔天。
葉安寧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目光鎖定那腥豔的血色,唇角浮出一抹嗤笑。
“林婉清,你別忘了,你們離婚是紀暮勻主動提出來的,這麼多年你不過就是我的替代品罷了。”
“你肚子裏的孩子對紀暮勻來說是多餘的,他巴不得借我之手早點鏟除這個累贅。”
林婉清的心髒狠狠的抽痛,眼淚早已和滂沱的雨水混淆不清,隻有那雙透著血絲的眸子在雨夜格外的醒目。
“不可能!我不信!”
“暮勻那麼想要孩子,怎麼可能覺得他是多餘的?”
她嘶吼出聲,喉間滲出絲絲的腥甜。
她的反應讓葉安寧笑的格外燦爛,眼眸如流光一樣閃動,戲謔的走到林婉清的麵前,雙手慵懶的撐著一把黑色的雨傘,高傲的像是黑夜裏的精靈。
“是啊,這麼多年你也沒換來紀暮勻對你的愛,林婉清,你活著還有什麼意思?讓我痛快的送你一程吧!”
話音落下,她的眼底驟然換上陰狠的決然,猛地抬起腳下的細高鞋跟,用力踩向她的肚子,穿透了腹中胎兒。
鮮血肆意的流淌,林婉清消瘦的身體不停的顫抖,腥紅的眼睛死死的盯著雨夜深處。
紀、暮、勻!
沒想到你竟如此狠心,幾年的陪伴卻換不來你的一絲同情。
孩子……我可憐的孩子……
蔥白的手指狠狠的抓進泥土裏,悔恨如岩漿在心髒蔓延……
……
“林小姐,您給紀老爺子的禮品已經準備好了。”
門外傳來吳媽的聲音。
林婉清如夢初醒,微微的眯著眼睛,神色晦暗不明,前塵往事如滾燙的熱油在心裏燒灼。
無力的牽動唇角,環顧四周,恍如隔世。
她竟然重生在紀老爺子壽宴的前一天,也是與紀暮勻規定離婚的那天。
“林小姐?”
見她沒反應,吳媽又叫了一聲。
“嗯,我知道了。”
林婉清轉頭淡淡的應了一聲,表情不摻雜任何情緒。
吳媽轉身離開後,涼薄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把這份協議簽了。”
腳步聲由遠而近,目光落在他給的協議之上。
離婚協議。
“林婉清你一個殺人犯的女兒,不配留在紀家,趕緊簽完滾出去。”
林婉清迎上紀暮勻那雙仇恨的眼神,眸子沉了沉。
當年紀暮勻的父親跟她的父親一起意外出事,所有的疑點都指向是她父親害死的紀良卿,卻自食其果一起死了。
令人意外的是,紀家老爺子相信他父親的清白,但是紀暮勻問不出結果,便認定是他老糊塗了。
紀老爺子不想讓自己唯一的孫子活在仇恨裏,甚至強迫他娶了自己。
立下了三年約定,如果三年後,紀暮勻還是想離婚,便同意他離婚,他的婚姻他也不會再插手。
紀暮勻娶了她,但對她這個殺父仇人之女恨之入骨。
她不相信自己的父親會害紀良卿。
但他不信。
她這幾年雖然受盡了羞辱和白眼,可一直心甘情願如此卑微的愛著紀暮勻。
即便這樣,卻也逃不過這場三年之約。
紀暮勻將協議放在她麵前,眯著冰冷的眸子。
“林婉清,老老實實的簽字,盡量不要互相找麻煩。”
林婉清聽到這話,澄澈的眸底一片深沉。
上一世,自己在看見這一紙協議的時候,哭鬧著不肯離開,結果被這男人強行逼迫簽字。
第二天壽宴時又被葉安寧誣陷害死了她腹中的孩子,紀暮勻憤怒至極,直接將她仍在荒郊野外整整三天三夜。
臨死之際才被紀暮勻抓回來,卻如同行屍走肉般的淪為了生育機器。
流產導致葉安寧終生不孕,所以,這男人讓她替葉安寧生孩子。
前塵的恥辱一幕幕流轉,她極力的克製著自己的情緒,纖細的手拿過碳素筆,輕輕的按了一下,平靜道:“簽字可以,但我有個條件。”
聽聞這話,紀暮勻的眼裏閃過一絲詫異。
“你該不會妄想離婚能得到紀家的股份吧?”
他麵露戲謔之色,唇角的譏諷毫不掩飾。
“我的條件你可以拒絕,不過你要知道,這字簽完,明天我沒有義務陪你去參加爺爺的壽宴。”
紀暮勻怔了怔,沒想到林婉清會這樣說,隨即臉色陰沉。
“林婉清,誰給你的膽量敢威脅我?”
他頎長的身型從沙發上站起,居高臨下的擋住了林婉清身上的陽光。
林婉清輕淺的笑了笑,唇角微翹的弧度明媚燦然。
依紀暮勻的習慣,接下來他會扣住她的下巴警告。
他剛抬手,就見這女人不急不緩的在協議末尾洋洋灑灑的簽了字,紀暮勻震驚到忘記了自己抬手要做什麼。
這個任由自己屈辱,依然死皮懶臉圍在他身邊的女人,竟然這麼痛快的簽字了?沒有哭鬧,甚至表情那麼雲淡風輕。
林婉清放下手中的筆,微揚著下巴看向麵前的男人。
“從現在起,你我已經不是夫妻了,你沒權利要求我做任何事情,如果希望我參加紀老爺子的壽宴,請拿出你的誠意。”
她將離婚協議放到紀暮勻的手裏,氣定神閑的轉身離開。
紀老爺子很喜歡她,明天的壽宴如果她不參加,怕是紀老爺子自己都不會去。
就在她前腳剛要踏出房門之時,後麵便傳來紀暮勻涼薄的聲音。
“嗬,真沒想到啊,爺爺對你這麼好,你竟然為了股份連他的壽宴都拿出來當條件,說吧,你想要多少,讓我看看你的貪心有多大。”
紀暮勻的眼裏滿是嘲諷。
“今晚六點,國風酒店那場拍賣會你親自參加。”
話音落下,林婉清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他以為她想要的是紀氏集團的股份這麼簡單?
未免太天真了。
她和孩子的命,豈是區區紀氏集團的股份能償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