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囉嗦,快去吧!”莘瑤笑著推他。
修黎轉身擦了擦手,之後走出廚房。
最近這段時間,因為她已經懷孕八個多月了,修黎在醫生朋友那裏聽說懷著兩個孩子的孕婦在八個多月的時候隨時有可能生產,不一定會等到足月,所以這陣子他幾乎每天都會過來,白天也會時不時打來一個電話問問她的身體情況。
一切仿佛真的從來都沒有變過,隻不過在她和修黎這相依為命的生活裏,多了一個平時常常沉默,但卻懷著滿嗆仇恨的石芳。
“吃飯吧。”莘瑤做好了飯,弄的碗筷,叫他們過來吃飯。
修黎推著石芳到了餐桌邊,幫石芳拿過碗筷,這時莘瑤端了最後一道菜出來,笑眯眯的說:“可以了,吃吧。”
而就在她坐下的時候,修黎也笑著對石芳說:“您也快吃吧。”
石芳笑笑,看了一眼修黎,再又看了一眼莘瑤,似乎很滿足。
莘瑤卻是看了他們一眼,忽然覺得有些奇怪:“修黎,我怎麼從來沒聽過你叫石阿姨媽媽呀?你都這麼大的人了,該不會連改口都不好意思吧?”
石芳一愣,修黎亦是轉頭看了石芳一眼:“是嗎?那是你沒聽過而己。”
“你小子!”見他跟自己耍賴皮,莘瑤伸手便用筷子抽了他的手背一下:“明明是你有問題,幹嗎不叫媽媽,有媽媽在多好啊,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瑤瑤啊,修黎隻是不習慣,慢慢的他會改口的,先吃飯吧,啊。”石芳笑著說。
莘瑤點點頭,再又斜了修黎一眼,修黎嘴角抽了抽。
“你最近不回顧家,他們沒有找你?”過了一會兒,石芳忽然問修黎。
修黎先是沉默,之後吃了一口菜,才淡淡道:“我不回顧家已經是很尋常的事了,老爺子知道我在外邊有房子,他不敢太束縛,免得我被逼急了,所以我也樂得自由。”
一聽他們提到顧家,莘瑤隻低頭吃著飯,並不說話。
“你是怕我和莘瑤介意你在顧家的身份,故意跟他們拉清關係,免得瑤瑤把你也拒之千裏吧?”石芳笑笑。
修黎咽了一口東西,卻是嗆了一下:“咳……咳咳……”
莘瑤忙遞給他一杯水,在他接過時又迅速收回手,見石芳正笑看著他們,當即心下一頓,暗自皺了皺眉。
“我吃好了,你們慢慢吃,我單位那邊剛剛打電話過來,有點事叫我去幫著解決,先走了。”修黎一邊說著,一邊拿起紙擦了擦嘴,之後起身便走。
“哎,你這孩子……”
石芳回頭看他,莘瑤卻沒有攔著,隻是靜靜的看著眼前的石芳,等到修黎走了之後,石芳歎著氣轉回頭來,莘瑤還在看著她。
“石阿姨,您是真的打算去Y市住,是嗎?”莘瑤問。
石芳看她一眼:“瑤瑤?”
“我知道您和我媽媽年輕的時候是很好的姐妹,現在我離婚了,修黎又常常和你我在一起,你可以心下有意撮合我們,但是石阿姨,先不說我比修黎大一歲,單就說我和他的之間的感情,永遠都隻能是姐弟情,我永遠隻把他當弟弟。”她放下碗筷,說的很認真。
石芳歎了口氣,之後了然道:“算了,我也就是突然有這想法,既然你覺得不合適,我也不會強迫你們什麼,反正我現在年紀大了,以前從來沒想過這輩子還會有自由,現在離開那個鬼地方了,有你和修黎兩人陪著,就滿足了,我也求不了太多。”
見她對這方麵並不固執,莘瑤才放心的低下頭繼續吃飯。
而心下,卻仿佛空了一個大洞。
顧南希確實離開了G市,他的行蹤本就不是尋常人想知道就能知道的,曾經因為他們是夫妻,他不需要她去等,更不需要她尋找,便自然而然的在她的生命中駐守。
而一旦離開,便仿佛是全盤的剝離,莘瑤沒有刻意去打探顧南希的去向。
如果一個人在生命中習慣了的人從此真的在你生命中消失,不會出現,甚至音訊全無,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在季莘瑤這裏,至少是無法形容的,而顧南希也是真的說到做到。
那時候夜裏的日暮裏安靜的近乎寂寥,她屏蔽了所有手機的消息和鈴音,靜靜坐在窗前,看著窗外的夜色。
她是不是說過,所謂愛情,不到結束的時候,你永遠不會知道它其實有多脆弱。
好吧這一切是她自己選擇的,早在那一刻她別無它選,即便結束,也是一個很好的結局,不是嗎?
兩天後,季莘瑤在家的時候,忽然間發現自己見紅破水,感覺自己要生了,被修黎急忙打電話送去了醫院,躺在床上的時候,季莘瑤恍惚中才發現,她無名指上的戒指,那隻鉑金的造型簡單而精製的戒指,精美的像是一場無言的諷刺。
她閉上眼,在醫生將她推進產房的時候,她把它褪下來,緊緊握在手裏。
生孩子,她一個人,一樣可以。
當醫生在檢查她身體的時候,表情上看起來有些憂心忡忡:“季小姐,你的子宮之前受過劇烈震動,不知道你之前檢查的時候,有沒有醫生提醒過你,你在分娩的時候有可能大出血,而且你還是雙胎,堅持順產很危險的,這我們可不敢承擔責任,你還是簽了字吧……”
季莘瑤帶著笑,也許所有的故事,就算是結束,也需要一個完整的謝幕。
她真的很想在這種時候再看顧南希一眼,哪怕隻是一眼,就算真的會死在這手術台上,她也無悔了,離婚她不後悔,可在此刻,她真的太過懷念他身上的味道,那讓她能鼓足所有勇氣和信心,讓她倍覺安全的獨屬於他的馨香。
堅持順產,無非就是為了孩子好。
“我知道,麻煩你們看看血庫有沒有足夠的A型血,無論如何,這兩個孩子我都要把他們安安全全的生下來。”她笑著說。
幾個產房的醫生隻好迅速聯係醫院血庫,莘瑤閉上眼,一切畫麵,定格在產房與陣痛之間。
“宮口開多少了?”
“三指!”
“快,再聽聽胎心率,做胎心監護!”
耳邊一陣雜亂的聲音,莘瑤痛的冷汗直冒,眼前全是金星閃閃,但她知道這種時候不能暈過去,她必須保持清醒,保持力氣才能把孩子生出來,她憋足了勁兒,雙手死死握著手心的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