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孩子,你實話告訴我,你和季家之間,到底怎麼回事?季秋杭既然是你的父親,我去到季家時,他為何對你隻字未提?而當我提到你時,何漫妮那避開話題的態度又是為什麼?”單老眯起眼,忽然略有些嚴肅的看著她:“我昨天去監獄見過一個人,那個人叫徐立民。”

一聽到這三個字,季莘瑤就渾身不舒服,她皺起眉,冷眼看了一眼單老。

單老也隻是淡笑:“如果我猜的沒錯,這位姓徐的背後也是季家。徐立民下個月將被注射死刑,但是有關於他的消息被封閉的很嚴密。”

單老又笑了笑:“看得出來,南希為了不讓你在懷孕時影響到情緒,已經把這個姓徐的混帳徹底在你的生命裏排除了,一點音訊都沒打算讓你再接觸,他現在的確把你保護的很好,可是莘瑤,你不願認我,也該讓我這個外公,知道當年季秋杭是如何負了我的女兒,季家如何欺淩我的外孫,季程程又是怎麼活生生的把你逼走?”

季莘瑤沒想到徐立民竟然不知不覺中已經歸案了,轉頭驚愕的看向顧南希,雖然他沒有表態,隻是溫柔的對自己笑,又抬手將她身上的外套攏了攏,但她知道,單老說的沒錯,顧南希現在將她保護的太好,他在一點一點讓她淡忘那一切,更也選擇讓那些傷害過她的人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就已經徹底的消失,也免得她會過多的回想。

而單老能說出這些話,明顯就是單老已經動用了特別的管道查到了很多事情,他隻是在她這裏求證罷了。

“關於季程程的事,如果單老您想幫助季家,那您請便,這個國家本就沒有太多公道可言,您權利大,想放一個人出來就能放一個人出來。季家能求到您也是他們的福氣,我不過問,我這輩子也從未真的妄想過她真的會惡有惡報,別人家大業大有人護著有人求著,現在您老也來征求我的意見,我還能說什麼?”

對於季程程,莘瑤是不願意多提的,被處置也好,被放出來也罷,顧南希為她做過,她就滿足了,但是如果單老非要在這其中插手,她可不希望自己的丈夫無端的與單老對抗上,她不想給他惹麻煩。

無論顧南希怎麼想,她都不想給他再添麻煩。

“你以為我是真想救那個臭丫頭出來?”單老皺眉:“莘瑤,你這是跟我揣著明白裝胡塗啊?”

單老此刻的語氣有些激動:“單曉歐畢竟是我的女兒,我現在問你這些,還能害你不成嗎?你這丫頭……”

“您當然不會害我,虎毒不食子,縱使您曾經有害我的心思現在也該沒了,我有什麼好怕的?單曉歐當年選擇一生都不見你這個父親,我又何必跟您攀什麼親戚?單老,人要自重啊!”

“你!”單老氣的不輕。

“單老,我們出去聊聊?”顧南希適時的開口,聲音淡淡的,卻是成功壓製住了單老的肝火:“莘瑤奔波了一早上才趕到,讓她先多陪陪亡母。”

單老擰眉,卻是沒再說什麼,轉身跟顧南希走了。

顧南希走之前輕輕拍了拍莘瑤的肩,是溫柔的安慰,莘瑤會意,朝他努力的展開一絲笑來。

待他們走出墓園,季莘瑤才深深的吐了一口氣,靜默的站了一會兒,緩了緩心情後,俯下身。

幾年來都習慣了在忌日的這一天過來打掃一下,她正要把單曉歐的墓碑前整理幹淨,卻陡然發現這裏似乎是被人已經打理過,而且在墓碑前不知何時竟多了一樣東西,且一看就知道,這一定不是單老留下的。

那是一捧開的正新鮮的白色的百合花,且在這風雨中,在墓碑前正並列著立著兩根已經燃燒了一半熄滅的白色蠟燭,在蠟燭的下邊,有一角沒有完全燒幹淨的紙角。

而那紙又不像是平日正常的那種紙錢,看起來又像是寫了東西,季莘瑤目色一沉,伸手撚起那一角碎紙,這紙因為沒有被燒幹淨,隻留下兩三厘米大小,而又因被雨淋過,就這麼粘在墓碑前的台子上,上邊隱約有著一些的字跡已經模糊,隻能看得出來,這張紙上本來是寫滿了字,像是一封信,模糊間仍可看清那僅有的一兩個字的娟秀的字體。

隻是這兩個字比較複雜,又被雨水打濕,十分模糊,看不清究竟是什麼字,可這樣的字,和這類似祭文一樣的信紙,應該隻有女人能用。

還有這百合花,這細心的點過的兩根白色蠟燭。

她媽媽的墓地這麼多年都隻有她和修黎過來打掃,而季秋杭隻有十幾年前來過兩次,之後再也沒來過,因為嫌棄這裏太偏遠,更因為何漫妮不高興他來給單曉歐掃墓。

所以,雖然每年她和修黎來的時候都刻意避開清晨,免得看到不想看見的人,但其實他們心裏都明白,季秋杭不會來,這些年,他應該還是從來都沒有來過。

所以剛剛看見有人站在這裏時季莘瑤會有幾分驚訝,也會多少因此而有些動容,但是以單老的為人,絕對不會送已故的女兒這麼一束如此貼心的百合花,而且單老的字她見過,單老的字是一種二十年前流行的那種很工整的連筆字,透著軍人的一種氣質,而這蠟燭,這紙角的字,更不可能是單老所為。

這更也不會是修黎留下的,因為修黎的字不是這樣。

也就是說,除了這些她所能想到的人之外,還有別人曾來過,而且,是個女人。

季莘瑤捏著手中的那一角紙,低頭看著地上的蠟燭和百合花,緩緩站起身,向四周看了看,這墓園裏平日根本沒有什麼人,但巧合的是,在遠處的一座墓碑前,有一個一身黑衣,舉著傘坐在輪椅上,背對著她的人,似乎正在那墓碑前緬懷什麼。

剛剛也一直沒注意到這墓園的其它墓碑前還有其它人,莘瑤再又向外看了一眼,心想,那人恐怕是已經走了吧?

她歎了口氣,低下頭,正要重新蹲下身子,卻是陡然頓了頓,目光直盯著地上的兩道輪椅擦行過的痕跡。

因為這墓園雖整齊,但並不奢華,所以在墓碑之前的地麵都是很普通的黃泥地麵,這雨下的也並不大,隻要是兩個小時之內走過的人,或者其它什麼東西行過的痕跡,都會留下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