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希沒去管那件衣服,他微微一笑,低著頭,看著她臉上的那一陣陣懊惱的神情,把季莘瑤看的不由臉紅。
“明天還有許多事,這衣服就這樣吧,別再想了。”他好笑的拍拍她。
季莘瑤無奈,隻好去洗澡,但是洗過澡出來後,直到睡覺之前,看著掛在落地窗前的那件被她洗的皺巴巴的衣服,仍然是懊惱,這衣服估計至少幾萬塊,她的心在刷刷刷的滴血……
翌日顧南希與龍人在酒店會麵,似是有什麼事情要談,季莘瑤沒有去打擾他們,而是轉身看著這酒店會客室中牆上掛著的那幾幅油畫。
前兩天在F市半山會館的農場時扭傷了腳,到現在雖然行動自如,但腳踝處偶爾還是會痛,畢竟傷筋動骨一百天,雖然季莘瑤在顧南希的悉心照料下已經好的很快,可這兩日在北京奔波,她這腳踝難免還是會暫時撐不住。
於是她穩了穩腳步,不想讓顧南希發現她的腳不舒服,悄悄在一幅油畫下邊坐下,抬眼看著那幅畫,久久未動。
畫上的一家三口,幸福的坐在滿是花草的園子裏,在一架秋千下,年輕的女人抱著可愛的小女孩兒一起坐在秋千上,而在秋千旁,一個男人站在那裏,笑的滿臉寵溺。
這幅畫也不知是誰畫的,卻讓季莘瑤的目光久久無法轉開,那個男人的衣服款式幾分眼熟,但是這一家三口的臉都畫的十分簡單,隻有簡單的線條與表情,卻仍能讓人感受到畫這一幅油畫的人的心思,這幅畫的作者是在畫中寄予了幸福的期望,每一筆勾勒,每一個線條都是那樣的流暢自如。
這時酒店的工作人員進來,見季莘瑤坐在那裏,便走過去,給她倒了一杯溫水,季莘瑤接過時不禁小聲問:“請問,這幅畫是哪個畫家的作品?這種油畫的風格我似乎從來沒見過。”
那工作人員抬眼看看她說的那幅油畫,之後笑著說:“季小姐,您沒見過也是正常的,我們酒店內所掛的畫作大都並非出自名家之手,都是在民間收集來的一些很漂亮的畫,我們老板這二三十年間,常在民間四處尋找好看的畫作和那些被臨摹出的古代大家的字貼,這幅畫好像是二十多年前,我們老板在Y市的一位年輕漂亮的小姐手裏買下來的,當時他在那位小姐手裏買下好幾幅,不過隻有這幅是我們老板最喜歡的,就裝裱上,掛在這裏很久了。”
“Y市?”季莘瑤低喃一聲,便隻看著那幅畫,不再言語。
這時季莘瑤才隱約記起,自己的母親,曾經在她剛剛記事的時候,喜歡帶著她和修黎一起去野外,那時母親會抱著雪白的紙在那裏一坐就是一下午,曾經季莘瑤很小,完全不懂,對這些也隻有模糊的印象,直至今天想起這個,才陡然明白,原來她母親是學油畫出身。
油畫,二十幾年前甚至是三十年前的油畫在中國雖然盛行,但能畫的這樣專業,定是在國外深造過。
這麼說,這幅畫有可能是她母親所畫?而她母親,曾經在國外深造過?能在那種年代既出國又學這種高雅的東西,她母親必然不可能隻是平民小戶的家庭。
想到此,季莘瑤又想起單老曾經與自己說過的話,還有自己與單縈有兩三分相似的眉眼,該不會,這其中真的有什麼利害關係?
然而當她再看著那幅畫時,看著在那個畫中的小女孩兒,心下卻是一片淒冷。
單曉歐啊單曉歐,季秋杭這樣一個無恥到沒有下限的男人,你何苦為他犧牲了一生的幸福斷送了二十幾年美好的生命,隻在畫中寄托著這些夢又是何必。
肩上一暖,顧南希的氣息靠近:“腳又在痛了?”他輕聲問。
季莘瑤轉過臉看向他,沒有說話,卻是將額頭輕輕抵在他身前,靜靜的呼吸著他的味道,感受著在他懷中的這份溫馨和寧靜,還有被他溫柔嗬護與關懷的幸福。
無論她的母親的過去是什麼樣,無論是其中究竟有多少是她不知道的事情,但是有顧南希在身邊,她便已足夠安心。
顧南希輕拍著她的肩,須臾俯下身,在她不依的還想往他懷裏鑽的時候,他既嚴肅又像是在嗬斥一個孩子似的低道:“別動,讓我看看。”
季莘瑤一窘,隻好坐在椅子上不動,看著顧南希俯下身,握著她的腳,仔細的看了看。
他以兩指輕輕掐住她腳踝處很痛的一點,沒有太過使力,隻是微微掐了一下,季莘瑤便忙要縮回腳來,當即便隻見顧南希皺起眉頭。
“是我的疏忽,你腳傷還沒好,就帶你四處奔波。”他歎了歎,眼中是滿滿的心疼,在她腳踝處輕輕揉了揉:“這樣還疼嗎?”
其實腳踝上那個位置,還是一碰到就會疼,但是他這樣輕輕的柔弄,雖然還是有些疼,但卻又很舒服,季莘瑤便搖了搖頭:“沒事了,傷筋動骨一百天嘛,雖然沒傷到骨頭,但是腳踝這裏是筋,肯定會多疼幾天的,不影響走路就好,何況這兩天無論是去哪裏,你都堅持讓我坐車,我已經少走很多路了。”
顧南希歎了歎:“雖然踝關節扭傷是小傷,但若不重視,仍會留下後遺症,今天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疼的?”
“在外邊的時候沒有疼,就回來的時候剛剛才有點疼,可能是這個鞋子不舒服。”季莘瑤如實回答,說罷時她還笑了兩下。
“今天就先這樣,別再出門,過兩天直接回G市,馬上就是春節了,別一直疼到春節才好。”見季莘瑤那雖然誠實回答,但卻對這腳傷不以為然的表情,顧南希好笑的看了她一眼,便起身,叫工作人員去準備一些跌打損傷的藥來,之後直接送她回了房。
回房後,季莘瑤剛剛坐下,工作人員就送了一瓶紅花油進來,之後顧南希竟直接半跪下去,抬起她的腳將她的平底鞋脫下,一邊在她的腳踝處塗上紅花油一邊以指腹輕輕替她按揉。
陽光透過酒店房間的落地窗,灑進房內,鋪開一層惑人的金紗,金紗裏的顧總半跪著,並不以為自己紆尊降貴,也不以為破格優容,完全以一種坦然平和的態度,專心的給她心愛的女子塗藥,按揉著她腳踝上仍舊泛著疼痛的傷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