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琰這人喝多了之後就容易變乖,徑自在那兒點了點頭,整個人愣是沒有什麼脾氣。
一見他這樣,季莘瑤樂了,卻始終隻是站在車窗外看著他那一副醉後難得像個乖寶寶的樣子,笑著又拍了拍車門:“別隻會點頭,記得,今天晚上千萬別再開車,一定要去對麵那家酒店住,免得出什麼事。”
他又點點頭,對她的囉嗦沒有絲毫厭煩。
叮囑過他,她便站在他車邊,看了看來往的出租車,剛剛還有幾輛空車,這一會兒竟都坐滿了人,便也沒有動,想等著有空車過來時就打車離開。
正在等車時,秦慕琰也隻是安靜的坐在車裏,一臉醉意朦朧的按著額頭。
忽然他手機響了,他蹙了蹙眉,拿過手機看了一眼來電顯示,頓時歎了口氣,接起電話,卻是什麼都不說。
電話那邊的人不知是對他說了什麼,他更是眉心緊皺,微啞的聲音充斥著不耐煩:“和我談談?你有什麼話要和我談?幫你瞞過單家的眼線給你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離開美國,已經算是我仁至義盡,你的事情我不想沾染太多,我們沒什麼好談的!”
說完,就直接掛了電話,隨手將手機扔在一邊。
季莘瑤陡然從秦慕琰這番話中聽出了什麼,什麼單家?幫誰離開美國?單縈說她是隨秦慕琰來的G市,他說的該不會是……單縈?
心下猛地一陣緊縮,她倏然看向他,遲疑了片刻,便緩緩俯下身,趴在車窗上看著他:“哎,秦慕琰。”
他頓了頓,仿佛才意識到是她在叫她,或者說,是才想起她還站在車外……
他轉過頭來,一臉疑惑的看著她:“季莘瑤,你怎麼站在外麵?”
“外麵涼快。”她擠出了一絲笑,想了想,視線盯著剛剛被他仍在一旁的手機:“是什麼人的電話,你那口氣怎麼這麼不客氣?”
秦慕琰看了看她,便懶洋洋的靠在真皮座椅裏,淡淡道:“一個女人。”
季莘瑤輕輕一挑眉,其實她對單縈與顧南希之間的故事始末並不感興趣,無非是太多太狗血太濫了的感情故事,沒在一起的原因最終不是誰負了誰要麼就是由於外力的阻礙,人生在世,幸福的故事與悲傷的故事大多不謀而合。然而看著秦慕琰這樣的態度,她倒是忽然對這個單縈有了幾分好奇。
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人,能將顧南希這樣的男人傷害的徹底,又能那樣坦然自信的重新站在他的麵前,即便麵對的是冷靜從容的顧南希和他已經結婚的事實,仍然麵色不改。
“一個……”秦慕琰靠坐在車裏,神色漠然的看向她,聲音亦是比平日裏淡啞了許多:“曾經那麼優秀,連我都險些甘拜下風的女人。”
聽見秦慕琰這番話,季莘瑤承認,她瞬間就被打擊到了。
她仔細看著他眼中淡淡的薄冷:“那你怎麼對她的口氣這麼不客氣?”
他冷笑,抬手繼續揉著額頭,似乎提到這個人就有些無奈:“怪隻怪她太聰明,最後耍弄那些聰明的小手段,卻把自己給害了進去。她也太貪玩,把人生當成遊戲,對一切都太過不以為然,想怎麼玩就怎麼玩,結果玩到最後,卻也把自己玩了進去,輸的很徹底。”
“人最不該拿自己那些值得炫耀的資本去炫耀。”他說。
季莘瑤聽的雲裏霧裏的,不甚明白的看著他那一副高深莫測的表情:“我能說我沒聽懂嗎?”
秦慕琰瞥了她一眼:“我也沒打算讓你懂。”
她無語,瞪著他:“敢情你在跟我賣關子?”
他斥笑,輕聲解釋:“沒有賣關子,都是些過往,沒必要說太多。無論別人怎樣,你季莘瑤隻要還是你自己就夠了。”
秦慕琰這人從來都是吊兒郎當的,季莘瑤知道他這種性情隻是一種假像,其實很多事情他比任何人看的都透徹,雖然她跟顧南希的事情他還不知道,但他再怎麼對她好,也都隻是點到即止,從不會過份。
她隱隱約約能感覺到他這話裏有話,但又看他這一副醉醺醺的得性,便抬手又在臉上扇了扇,故做嫌惡的瞥著他:“一身酒氣,還在這兒跟我裝深沉。”
他低低笑了兩聲:“少扯,爺早就酒醒了,看你跟我囉嗦那幾句是關心我,才沒嫌你囉嗦,我怎麼就成了裝深沉了?”
她翻了個白眼,趴在車窗上不再說話,卻是垂下眼,滿腹心事。
手機依舊安靜,沒有任何回複,她的心,也猶如這斑斕的夜色,看似霓虹璀璨,實際,卻已是凜冽刺骨……
“你還能喝酒嗎?”幾輛空車路過,季莘瑤沒有去攔,眼靜靜的望著路邊的霓虹,聲音有些空蕩。
秦慕琰揉著額頭,聽她這樣說,頓時放下手,一臉遲疑的看著她嘴角的一絲仿佛不達心底的漫笑,擰了擰眉:“季莘瑤,你該會是失戀了?”
“嘁……”她低下頭嗤笑了好半天,才看著那正擰眉凝視著自己的一身酒氣的男人:“獨樂樂不如眾樂樂,獨醉也不如一起醉,要不要陪我喝幾杯?”
秦慕琰單手搭在方向盤上,歪頭瞥著她那一臉仿佛不以為然的漫笑的表情。
重逢以來,季莘瑤從未主動找過她,更也從未主動靠近過他,每次見到他都是避之唯恐不及,卻又總是被他壓迫的或者威逼利誘的不得不偶爾與他有什麼交集,本以為這種煎熬還有很漫長的一段路,卻沒想到她會主動找他喝酒。
“你今天……”他眯起略帶醉意的朦朧的眼,看著她眼中那不著痕跡的情緒,頓了頓,終究是沒有多問,點了點頭:“上車吧,我再陪你喝幾杯。”
之所以會找秦慕琰,也是近水樓台,更也是因為他人爽快,季莘瑤現在心情鬱悶,最怕遇到那種別別扭扭的人,而他卻什麼都不問,毫無條件的答應,這讓她鬱悶的心情稍微好轉了些許,直接拉開車門坐了進去,也不管他是不是酒駕,直接指著前方:“我記得前邊有一家酒吧不錯,沒有酒吧一條街那種地方那麼靡亂,就去那兒吧。”
秦慕琰傾了一下嘴角,側頭瞟著她勉強扯著笑的表情,二話不說,直接發動引擎朝她所說的那家酒吧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