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顧氏大廈,總裁辦公室。

傍晚的緋色霞光透過偌大的玻璃窗映在寬敞明亮的辦公室內,一室的靜謐,隻有偶爾發出的檔案與卷宗翻頁的聲音。

“叩叩”門忽然被敲響。

顧南希頓了一頓,墨色的眸子略略抬起,看向緊閉的那兩扇紫檀木門。

平日裏有人到訪,高秘書會事先替他預約告知,且他今日回G市的消息並未對外透露,就算是高秘書進他的辦公室,也會事先打來電話說明目的。

這世上能在顧氏大廈內出入如入無人之境的人,也就隻有溫晴了。

“進來。”薄唇微動,他淡淡應道。

門被人自外向裏的推開,纖細窈窕的身影在門前映現。

著了一身淺藍色衣裙的溫晴在推門而入時便扯開一絲調皮的笑臉,朝著他的方向吐了吐舌頭:“南希我有沒有打擾你工作?”

顧南希合上卷宗:“你怎麼來了?”

溫晴甜甜的一笑,長及腰間的栗色卷發在她扭身輕輕關上門時揚揚灑灑的落在她肩頭。

須臾轉身,雙手背在身後,抬起穿著一雙白色高跟鞋的小腳,就那樣在他波瀾不驚的視線裏一步一步靠近他辦公桌邊,然後笑著歪頭看他。

“你讓我陪程程去馬爾代夫度假,我們兩個都曬黑了呢!我還順便去美國走走,後來又到了波士頓,想去看看雨霏和幹媽。雨霏一味的專心幫你管理顧氏,還是那麼忙,我就隻見到了幹媽,幹媽就順便跟我一起回國了,你還不知道吧?”

顧南希不動聲色的看著她:“我媽這麼多年都不肯回來,生怕一遇見我爸就會天雷勾動地火的不停吵架,怎麼你三言兩語之下她就肯回來了?”

他的聲音寡淡平平,聽不出喜怒。

溫晴臉上的笑意不由的斂了斂,靈動的眸子劃過一絲很輕易便可被察覺出的失落。

直到觸及他眸中漸生的一絲冰冷,她瞬間將嘴唇咬至泛白,低聲說:“我把你要結婚的事對幹媽說了……”

顧南希眸裏冷星閃動,卻沒有發作。

看出他的不悅,溫晴忙繞過辦公桌,快步走到他身邊,撒嬌似的在他身側一把摟住他的脖子,軟軟的聲音映在他耳畔:“南希,你在讓我去馬爾代夫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是想要支開我,可我還是乖乖的走了,我相信你一定不會讓我失望!可我沒想到……”

她頓了頓,眼圈瞬時泛紅,聲音裏亦也夾帶了幾絲哽咽:“你竟然真的和那個叫什麼季莘瑤的人去登記了!程程不是說了嗎?那個女人不是什麼好東西,她一定是故意借著那條新聞想要上位,她是想要……”

“你什麼時候這麼喜歡把程程的話掛在嘴邊了?”他的聲音不溫不火,卻適時打斷她的話,側首睨了她一眼,抬手將她纏在他頸上的手輕輕拉開。

溫晴目光一顫,怔怔的看著自己被拉開的手,須臾看著他疏朗的眉眼間那絲淺淡的薄冷。

她看的出來,他似乎很不喜歡聽見有關季程程的事。

溫晴咬了咬唇,向後退了一步,不再去纏著他。

她向來都是進退有度,雖偶爾會對他撒嬌,但也懂得什麼時候該撒嬌,什麼時候該乖乖的安靜的站在他身邊不惹他心煩。

她在顧家長大,當年因為她的爺爺在一次戰役中為救顧老將軍而犧牲,溫家便一直得顧家照料,而她父親早年病逝,她剛一出生,便被顧老將軍收養,在顧家裏,她雖生活優越,一切都與正牌的顧家小姐顧雨霏的待遇一樣,但她時刻都記著自己終究不是真正的顧家人,所以努力讓自己變的更優秀,更討人喜歡。

自從她記事起,就常常會聽到顧老爺子念叨著說等她長大了就給他做孫媳婦,而比她大五歲的顧南希雖並沒有口頭上應允過,但也沒有真正拒絕過,每一次聽老爺子提起他們兩人的婚事,他都隻是一笑而過。

他們兩人青梅竹馬,一起長大,而且南希對自己的親妹妹顧雨霏總是很凶,對她卻是很好。每每顧雨霏淘氣的想欺負她的時候,他總會把小小的她護在身後,把那個淘氣的妹妹趕到一邊玩去,他一直對她很好,處處寵著她,疼著她,從來不會讓她受一點委屈。

她相信,南希一定是喜歡她的。

即便是他曾在波士頓讀書時似乎曾有過那麼一段刻骨銘心的感情,但最終卻不知因何導致無疾而終。

她更加確信,這一輩子,顧南希注定就會是她溫晴的丈夫,而隻要她嫁給南希,她從此便也就是真真正正的顧家人。

這幾年裏,顧老爺子一直在催促他們兩人的婚事,她對顧南希的依賴和喜歡,顧家全家都看得出來。

而南希對她的縱容亦是越來越多,偶爾在她撒嬌的時候也會那麼象征性的親親她,似乎對這場全家都認定的婚事沒有太多的抗拒。

盡管她感覺不到他的愛,但她一直都相信自己隻要嫁給他,總有一天一定會讓他愛上自己。

她會有走上一條千萬朵玫瑰花瓣鋪灑的紅毯,她會被顧南希溫柔的執著手,在所有人的祝福下舉行一場萬眾矚目的世紀婚禮。

可她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兩個月前,那則鋪天蓋地的新聞將她的夢想打碎,那個叫做季莘瑤的女人莫名奇妙的橫闖了進來。

但她知道南希並不是喜歡那個女人,她相信他一定不會那麼草率的跟一個陌生人結婚,因為她相信,所以在他安排她和程程去馬爾代夫度假時就乖乖的去了。

到了今日,一切都隻能歸為後悔二字。

她就不該走,不該離開,不該讓那個該死的女人鑽了空子搶了她的南希。

見溫晴杵在他身旁,兩眼泛紅,卻似是委屈的不敢說話,他終是柔和了極其俊美的五官:“這兩個月玩的如何?開心嗎?”

“還好。”她抬起泛著幽幽水波的雙瞳,嘴上是這樣說著,眼中卻是濃濃的化不開的哀怨,就那樣直勾勾的看著他。

不是沒有看見她的表情,顧南希隻是笑了笑,將視線回落到手邊的卷宗上,淡淡道:“開心就好,我下午還有個會要開,你若是沒有開車過來,就叫高秘書派車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