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希聲色幽淡:“等著。”
說罷,便關上她這一邊的車門,旋身走向那輛停靠在路邊的車。
回去的路上,大雨傾盆,因為這條是通往遠郊的小公路,沒有高速那麼方便,因為雨下的太大,車子還沒開進市區,前邊便被封了路。
眼見前方被截的車流已經擁堵的毫無秩序,顧南希索性直接將車子熄了火,停靠在路邊。
此時的G市市區內已是華燈初上,而這條因暴雨而暫時被封住的公路卻隻有少量的路燈,四周是暗沉的夜色,一片黑寂,瓢潑的雨肆意打落在車外四周,在寂靜的車中發出接連不停的隱隱悶響。
沒有人開口說話,季莘瑤亦是屏住呼吸。
直到顧南希的手機響了,她才轉頭看向他,可他並沒有接,季莘瑤不禁輕聲說:“你的手機在響。”
終於,顧南希有了動作,看看號碼,卻是直接按了關機。
他隨手將手機放在一旁,望著前方終於開始緩緩向前移動的車流,重新啟動車子,緩速向前,可隻向前移動了大概三百米,就又一次陷入了擁堵,甚至還能聽見前方不斷響起的的鳴笛和爭吵的聲音。
前方的聲音隱約傳入耳裏,季莘瑤正仔細的聽著,想知道前邊的情況,忽然,聽見車門打開的聲音,猛地轉過頭,竟見顧南希下了車。
“哎,外邊的雨太大……”她的聲音被他自外邊關上的車門阻隔,不禁看著那道挺拔頎長的身影頂著那肆意的雨走到前邊。
季莘瑤想起自己包裏有雨傘,忙將傘拿了出來,外邊的雨這麼大,他就這樣被淋一會兒一定會感冒,無暇多想,便匆匆下了車。
舉著傘遙望前方的狀況,雨太大,超過四五米開外的距離就已經看不清了,她約莫著記得顧南希所走的方向,便朝著那邊快步走去,這暴風雨的夜,她手中的傘幾次險些被吹走,隻能緊緊握著傘柄一路向前方走,直到聽見那陣聲音源頭的方向,忙快步走近。
“你這車就這樣陷在這裏,我們後邊已經被堵了幾百輛了,照這樣等下去,等交警派來的吊車到了,我們恐怕也要被堵到明天早上了!”
“是啊,前邊還封了路,小車還能過,那麼大的吊車怎麼能過來?你這車輪陷的可真是時候,這下好了,大家都別想走了!”
“不好意思,實在不好意思,誰能想到這路邊有一個這麼大的坑,我一進沒注意,車輪就陷進去了,可我也不想這樣啊……”
聽見那邊一人一句的吵鬧聲,才看見是一輛中型麵包車後麵的一車輪陷進公路一處不甚明顯的坑裏,無法開得出去,這種情況下一般都是打電話求助,交警或者有關部門派吊車過來幫忙拽走,可前方因為大雨而封了路,大車根本無法通行。
她同時捕捉到顧南希的身影,見他俯身在那輛麵包車後方,似乎是在觀察那車淪陷進去的程度,須臾他站起身,回身與附近的幾個麵色焦急的司機說了些什麼。
她站的較遠沒的聽清,剛要走過去,就看見那附近四周的人臉上燃起一絲希望,嘴裏叫著“好,那就這樣試試吧!”,須臾,幾個人商量了一下,那麵包車的司機點點頭,坐回車裏開始重新發動車子,那附近的四五個男人將手撐在那車後邊齊齊用力向前推向外拉。
沒一會兒,在後邊推車的人漸漸變成七八個,後來又有了十幾個,再後來又多了幾個人自動自發的過來幫忙,顧南希亦在那行列之中。
雖然吊車無法進來,但是那輛麵包車裏並沒有載多少沉重的東西,十幾個男人一同用力,或推或抬,終於在努力了十幾分鍾後,成功將車從坑裏推了出去,四周頓時響起一片叫好聲,每個人臉上都染了一抹成就感,這在愈加冷漠的現今是難得的景象。
季莘瑤看見顧南希在那之後便轉身走回車子,忙舉傘小跑著跟上,雖然他渾身已經濕透了,但還是將傘舉在他頭頂,他腳步一滯,回眸看了她一眼:“你怎麼出來了?”
“這雨太大了,我本來是想去給你撐傘,但看你們那麼多人在那輛車邊都被雨淋著,我就……”季莘瑤忽然一笑,在四周閃爍的車燈中澄澈的瞳眸亮如繁星:“我怕被漸到泥,就在一旁幸災樂禍的圍觀了一會兒!”
明知她是故意這樣說,顧南希仍是投給她一絲鄙視的眼神:“上車吧,估計用不了多少時間就可以走了。”
季莘瑤笑著點頭,將傘撐在兩人頭頂
兩人上了車,季莘瑤便匆匆從包裏翻出紙巾擦了擦臉上手上還有身上的水,見顧南希渾身更是濕答答的,本能的直接重新拿出一張紙巾在他臉上擦了擦。
顧南希沒有抗拒,僅是錯愕的側首看著她傾過身來的動作。
他是真的完全濕透了,季莘瑤幾乎用光了一小包的紙,才將他的頭發和臉上的水擦幹淨,忽然看見一滴水沿順著他的臉頰流淌至下巴,她忙又抽出一張紙,小心的將他下巴上的那滴水輕輕拭去。
不經意間對上一雙深邃的仿佛觸不到底的暗眸。
她這才注意到兩人的姿勢有多親昵。
他正在看她,而她也為了幫他擦拭的方便,幾乎大半個身子都靠近在他這一邊,兩人離的很近,她的動作更是仿佛加深了這些許暗暗流動的曖昧。
季莘瑤不禁僵住,眼見顧南希眼中隱隱閃過幾分笑意,忙收回手,迅速退回到自己的座位,纂緊手中的紙巾,轉開臉直視著前方開始緩緩向前移動的車流。
雖然前方的車流已經不再擁堵,但因為之前這前後堵了太多的車,所以車行太過緩慢。
顧南希將車靠在路邊,沒有急著發動引擎,倒是將雙手隨意的撐在方向盤上,轉過頭,一臉好笑的看著那保持眼觀鼻鼻觀心的正兒八經的坐姿的女人,清越的聲音在封閉性極好的車中帶著別有一番的意味:“如果我沒有記錯,這可是我們的新婚之夜。”
季莘瑤嘴角一抽,將手中的紙巾纂的更緊,蠕動了一下唇瓣,卻是說不出來一個字,最後隻好幹脆閉上嘴,假裝沒聽見,繼續正襟危坐。
車中安靜的氣氛有些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