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飛白從惡心至極的回味裏出來，另一邊，司衍明鏡也在衍卦，他身後站著十來人，皆是氣象宏大之輩。
慢慢收起案上的衍卦之物，他帶著古怪的笑意，喃喃道：“黑曜，免此一劫，你該如何回報我呢？”
他帶著微笑，對一旁道：“去，把元通叫來！”
一陣金光湧動而出，不一會兒，元通從外麵進來。
他看見司衍明鏡身後十人，倒是安心了許多，再如何，清羽那惡心至極的事情，不會在眾目睽睽之下發生了。
趕緊走了過去，他見禮道：“孫兒拜見爺爺！”
抬頭看他一眼，司衍明鏡招呼道：“過來，過來看看，另一處花開，結果了。”
元通走到近前，看見這青色神韻裏的卦象，和從清羽那兒看見的差不多，他心裏微微驚異。
“爺爺，這是？”
他疑惑，司衍明鏡反而看他一眼。
“這是？這是黑曜已經發現清羽老祖的手段，把翼人族女子的靈光融合在一個翼人族女子神魂之內了？好強大的神魂靈光。”
元通一邊說著，臉上浮現濃濃的驚色，就事論事，這翼人族的女子的神魂靈光，恐怕比所有仙界生靈的靈光都要強大。
滿意地點頭，司衍明鏡道：“翼人族偷天換日，想要獨霸新界，怎麼可能？天人三族各有其道，連我也隻敢奢望成神，他清羽成神之後還妄圖占據輪回，簡直是癡人說夢，不受其功，反受其累，貪心不足啊。”
似乎在於清羽的較量裏大勝一回合，司衍明鏡有些得意。
司衍明鏡得意，卻沒注意到此時的元通，眼神在瘋狂閃爍，元通近一些，死死盯著案上的光斑，喃喃道：“那，爺爺，其實那韓長盛，也是如黑曜這般的果子？”
沒想到這個孫兒實在是太聰明，司衍明鏡一頓，一下笑了起來。
“自然，他要是吸納了足夠多的女子本源，集合眾家之長，也會發現自己不男不女，神性不一，而且相比於黑曜的可能，他會發現自己既不是人族女子，也不是龍族女子，更不是白虎一族女子，隻要他自我懷疑，就會自我分裂，那時候，他就等於是一個豐富的各族本源，隻待人取用便是，毫無反抗之力。”
這怎麼可能？韓長盛可是一位天賦極為了得的劍修，元通實在想不通，司衍明鏡怎會有如此把握，把長盛培育成一個人人取用的本源的存儲罐子。
他心裏無比好奇，可卻不敢多問，連想都不敢多想。
似乎今日是一個好日子，不等元通多問，司衍明鏡道：“我們本來已經失敗了，但蠻青牛去了凡界動了手腳，讓他氣海無邊，可吸納天地五行，不得不說，蠻青牛這老家夥，真的有些本事，可惜，不屬於他的東西，他不該染指！”
這個消息倒是讓元通心裏微微震驚，原來長盛修行速度極快，可吞納天地五行靈力，居然是被蠻青牛用自身的後天神性做了手腳，這就說得通了。
“可？”
似乎心情極好，見他不敢多問的謹慎樣子，司衍明鏡一揮手道：“想問就問！”
“可爺爺，既如此，他何以收留得住這些天大的好處？”
這問題問到要害，司衍明鏡微笑。
“我們不需要他能留住多少，隻需我需要之時，他有備即可，大家還指望他成神，為我們提供大道所需。”
一不小心說漏了太多，司衍明鏡一下閉嘴了。
元通似乎也察覺到司衍明鏡說多了，假裝不多想，受教了一般道：“原來如此，那他也是好福氣，躺著成神。”
然後他就不問什麼問題了，超出清羽老祖的預料，司衍明鏡早就知道黑曜不會被翼人族改變，也早就知道了黑曜身上發生了什麼。
提供大道所需，不就是讓韓長盛集合眾家之長，再各取所需嗎？聽起來，他將要麵對的命運，似乎比我要遭上許多。
元通，或者說，飛白，此時回想著初次見到長盛和紅魚的樣子，此時心裏百感交集，他從來沒想到，自己一直視為一生之敵的人，其實也和自己一樣，是一個被人操縱的棋子。
自己不如他機緣多，也不如他被各族女子喜歡，她們既是衝著玄門弟子的身份去靠近他，也是衝著他自身而去。他造化比我強，下場也會比我慘！
心裏有些複雜了，他想著長盛每次見到自己那小心謹慎的樣子，微微搖頭。
長盛知道自己是別人的落子生花，卻不知道自己如何被人取走，可悲。
“哦？你在想什麼？”
身旁傳來司衍明鏡的疑問，元通一下驅散思緒，道：“爺爺，孫兒走神了，隻是有些替韓長盛感歎。”
“物競天擇，過客不如浮雲，你不必替他人傷感，走好自己的路，去吧，去給黑曜再送一些翼人族女子，不要讓清羽察覺到異常。”
待元通走了，司衍明鏡隨意問道：“確認清羽去過清微洞府了？”
此事，司衍明鏡明明可以問元通，但他沒問，而回問身後的人。
“去了，什麼也沒有得到！”
臉上浮起笑意，他看著門外的星空，淡淡道一句：“不知死活！”
身後回報的人微微低頭，他繼續道：“剛剛元通有心境波動，雖然還算老實，我總感覺他遇到那女子之後，就變得有些不同，那女子確定無事？”
“此人是人族，最開始在萬妖界求生，唄被上一代通背靈猿的門人帶走，寄居在清微劍宗下屬的石頭城多年，後來被虛空獸蹲守伏殺，被韓長盛所救，西陲各處人族城池搬遷之後，她便去了蠻荒冒險，修為不過是飛仙境，在蠻荒一處村落裏教導孩童，很本分。”
最後一句這很本分三個字，就說明對方不是什麼暗線，司衍明鏡微微點頭。
“我這一生，讓很多人怕我，畏我，敬我，連空兒修劍，都瞞著我，聖地之內更是視我如山高不可攀，隻有通兒無懼，自幼親近我。”
十人不知道他為何忽然如此，都是臉色一變。
“也許，你們這些老兄弟，也怕我，此人若是清白，不論跟腳如何，隻要通兒喜歡，就讓他娶了吧！”
幾人心裏害怕司衍明鏡，可沒想到司衍明鏡也有如此溫情的時候，一時間他們，不知何言！
“嗯？為何不語？”
“大哥，元通少爺他、他麵對那袁姑娘，有些自卑，並不曾表露心跡，他隻以化身相伴，那姑娘察覺不到他真實的身份，似乎，也沒有對少爺有男女情意？”
自卑？這個詞，司衍明鏡從出生到現在就不知道什麼叫自卑，他微微愕然，沉默了下去。
為何司衍聖地的天驕，麵對一個平凡的飛仙女修，會感到自卑呢？
他沒問，但明白了。
“那就不必幹涉，監視即可，順其自然吧！”
說完這些，司衍明鏡有些疲憊地揮揮手，十人紛紛散去。
“自卑？哼哼，聖地男兒，豈能自卑？”
大殿裏回蕩著他蒼老的聲音，無人聽得見。
身後跟著一群鶯鶯燕燕，飛白回身一看，從她們每個人的臉上看過去。
以前他帶著翼人族女子，奉送給二長老和黑曜，心裏是沒有波動的，隻是今天從司衍明鏡那裏出來後，他有些不一樣了。
黑曜似乎早就等著他來了，在殿門外等著他。讓飛白意外的是，黑曜很寵溺地抱著一個翼人族女子，飛白一眼看去，見一人，如見千人。
“妖王！”
飛白對黑曜很隨意，黑曜也很開心，笑著點頭，道：“我就不留你了吧？”
每次飛白送人過來，都不會久留，其實兩人也沒有太多話說，沒啥好說。
不過這一次，飛白帶著身後的女子一直走到殿內，黑曜也摟著懷裏的女子跟進去。
“怎麼？在兩個老不死那裏受了委屈？還是知道了什麼秘密？”
微微搖頭，飛白回身看著身後的每一個翼人族女子，對著她們認真一拜，沒有說話。此舉看得黑曜驚奇，卻也沒說話。
“還請妖王，好好善待她們！”
眼睛一亮，黑曜偏頭看一眼懷裏的女子，他眼裏的寵溺不假，女子的依戀也是真的。
這才回頭認真看著長盛，黑曜淡淡而語。
“你這是在求我？”
“求你？算不上，你我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妖王沒有徹底融合天鬼族神魂之前，你我還是合作比較好聽。”飛白語氣不卑不亢，黑曜笑笑。
“本王也沒想到，救本王一命的人，居然是你這個司衍聖地小小弟子，橫山，或者說，元通，雖然天地大變，妖孽橫生，可，能走到這高處的人，終究是極少數，甚至沒有，我也曾希望韓長盛這樣的人，你這樣的人，能成為仙界眾生的指望，可是我失望了。”
失望與否，不重要，也不想聽那一套說辭，飛白保持著微笑。
“妖王，清羽曾說，妖王已經神魂融合元靈，能否離開仙界，已經不重要了，故而，飛白以為，還是妖王求我的地方比較多。我不知道你們要如何誘殺清微仙子，我也不想知道，但，要是可以，妖王還是活著吧，哪怕遲早一死，被冥王殺死，也好過被人賣了。”
眼睛微微眯起，黑曜極速盤算。
清羽老兒果然在盤算我體內的龍族本源，奇怪，司衍老兒明明已經集成各族之長，為何還對韓長盛念念不忘？清羽很可能隱藏著天妖寶甲，其間龍族本源不少，為何總是要圖謀把本王？
此時，飛白淡淡地看一眼黑曜，黑曜恰好看見他的目光。
“妖王，時移世易，並不總是強者恒強，若不是司衍明鏡提醒，想必妖王早就已經如二長老一般，被清羽控製，我想，妖王還是從心裏，把我這樣的人放到平等合作的位置，會比較讓雙方愉快。”
黑曜在飛白的眼睛裏看見自信，他伸出右手。
飛白也起來，伸手與他在空中用力一握，道：“不至於分出生死之前，妖王與我，還是盟友。”
說完，飛白轉身離開。
黑曜摟著美人兒，一直就這樣看著飛白離開，單單對一群翼人族女子道：“府上各處，需要日日打掃，本王潔癖，見不得絲毫塵土，你們，以後就如此做事吧！”
聽了飛白和黑曜的對話，這些女子也明白，自己等人的使命不是那麼簡單，似乎這是最好的結果，她們默認，各自散去。已經到了白虎星座的域外星空，長盛身邊站著白虎一族的人，小虎神就在他右手邊。
看著星河，長盛淡淡道：“深處有老祖守護，黑曜不會這麼容易得手，此事先放一放。”
白雪點頭同意，小虎神多看一眼與自己息息相關的白虎星座，隨著長盛繼續往深空開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