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恩得意極了，她的劍道天賦極為了得，在別人不知情的情況下，清微幾次到雨露台親自指點她修行。很快把長盛甩在身後，她暗暗留意著長盛追來的速度。
“嗯？師叔真的是受到道果修為後退的影響？可搞出那麼大聲勢做什麼？”
看見長盛速度不是很快，她就開始擔憂起來。
“臭師叔，你是不是速度比不過我就虛張聲勢？”
她得意地揮手炫耀，長盛一笑，不以為意，心裏的陰影終於消失了。
“死來！”
耳邊驟然一聲暴喝，長盛還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就被蠻青牛一把拉住衣領，往自身乾坤一丟，不遠處的福恩臉色一變，也來不及反應，就被追趕而來的黑曜從海底躍出，張嘴一吞，吃了下去。
“哈哈哈，蠻青牛，今日你往何處跳逃？”
黑曜遊走著巨大的身軀，在海麵上壓開一層又一層的海水，七道通天的水柱在他身後形成，緩緩向著蠻青牛靠攏。
身後顯現出青牛法相，蠻青牛微微眯著眼睛，看著踏水而來的黑曜。
“怎麼？不打算逃了？先天神明的負麵神性，不那麼好消受吧？”黑曜警惕著緩緩靠近蠻青牛，這語氣一半像是在詢問，一半像是在確認。
“踩死你就如踩死一條蚯蚓，黑曜，你今日真有這麼大膽？”
並不嫌棄自己的舉動丟人，黑曜往後退幾步，也眯著眼睛道：“交出天妖寶甲，助我統帥群妖，開辟新天地，重建新的輪回，我可以讓大家萬世為你塑像禱告開靈，我可以讓蠻青牛一族被妖族寬厚以待，劃給他們天地靈氣濃鬱之地蘊養靈智。”
自己太知道自己為了成神付出了多大的代價，蠻青牛根本不相信黑曜的許諾，大家都是妖族，誰騙得過誰？但他做出一副等著黑曜下文的樣子。
“本王以九幽冥龍一族的榮耀對你起誓，隻要你願意，本王過往不究。”
蠻青牛被申重傷，知道自己遲早是一個死字。可濁九空忽然要靠近玄天劍宗，鎖龍井忽然失去蹤跡，萬妖界裏妖族忽然之間抱團不再聽從他的命令，都讓他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危機。
天妖寶甲他也眼饞，作為心裏對濁九空的補償，他並未讓濁九空上交此物，但這寶甲終究是莫名不見了。黑曜沒有拿到，自己也沒有拿到，萬妖界裏也沒人拿到。
玄天劍宗不會如此行事，那就隻有司衍明鏡和清羽老祖，為了成神委曲求全，到頭來，還是沒有麵對二人的勇氣。蠻青牛內心悲憤，嫉妒著天人三族，可卻無可奈何，他不打算把自己的猜測告訴黑曜。
今日黑曜敢追到這裏，很可能他不是一個人，如何脫身，恐怕要費思量了。
蠻青牛閃爍著眼神，黑曜似乎也明白他的顧慮。
“剛剛，我識海混亂，神魂牽扯，以為是清羽老祖、或者是你、或者是司衍明鏡對我做了手腳，但之後清羽老祖便於我相見，又不可能是你這位老殘，當時的紫蝶，也不可能被司衍明鏡控製，所以，老祖，我最後叫你一聲老祖，你跟我回萬妖界吧！”
無論黑曜再怎麼開誠布公，蠻青牛都不可能信任他，要是彼此談條件，那還有意一絲合作的可能，黑曜什麼都不要，隻答應安排好他的身後事，他怎麼也不會與黑曜合作。
“黑曜，你天資了得，若走正道，成神輕而易舉，我此時此刻殺你如殺雞，放出那個小女娃，我也給你最後一次離開的機會，還是那句話，我若不給，你不能搶，如今你這般，卻連最後的機會也沒有了，何必呢？”
危險地眯攏眼睛，黑曜死死地看著蠻青牛，蠻青牛左手捏著一個青色風暴圓球，裏麵是一片極速旋轉的星空。
他再次後退兩步，行弟子禮。
“黑曜懵懂之時，多謝先生開化，如今各走兩端，望先生保重。”
黑曜說起這誰也不知道的秘密，蠻青牛痛苦地閉上眼睛，能夠教化黑曜這樣的弟子，是他一生的驕傲，可終歸不是同道，終究是彼此敵對。
黑曜放出福恩，禁錮著她，把她推向蠻青牛。
“玄門弟子極有可能是他，先生覬覦神物，當知有德者居之，弟子告辭。”
留下福恩，留下一句還算真誠的話，黑曜還真是說走就走，蠻青牛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眼睛裏終究是一片堅定。
也收了福恩，蠻青牛就劃開空間，到了一個生機盎然的小島上，潛伏起來。
長盛被陣陣浪濤拍岸的聲音驚醒，醒來的時候，他看見一旁昏迷的福恩，她身上靈光流轉，還被禁錮著。
嗯？
他手上湧出一股聖德之力，輕輕觸摸著禁錮福恩的靈氣罩子，福恩就從昏迷裏醒來。
“師叔，你沒事吧？”
“我沒事，這些人是？”
讓福恩恢複自由，長盛抬眼往一邊看去，就看見這小島上，密密麻麻坐著許多人，分成左右兩邊，一邊萬人，這些人身上仙靈之氣濃鬱，看樣子，都是根骨修為極佳的人。此時全數昏迷打坐，長盛半點感應不到他們身上的氣息。
而在兩方中間，坐著一位慈眉善目的老者，蠻青牛。
原來是被蠻青牛盯上了，長盛慢慢靠近，不知道對方這是要做什麼。
緩緩睜開眼睛，老者看則長盛福恩。
“怎麼不帶上先天鏡？你可知這一路去東禦有多危險？”
聽著他的語氣，長盛和福恩都是一陣錯愕，這個時候，麵對他，想跑也沒用。
“前輩不殺我，想必有所求。”
“哦？前輩？”
“額，前輩，當著大家的麵，說一聲老不死，也不好聽不是？”長盛眼神往昏迷的大家身上一掃，神情漸漸輕鬆，蠻青牛一揮手，兩邊坐著的人都醒來了。
這些人一醒來，長盛頓時就感覺到了他們的根骨和修為，頓時驚為天人，訝然地看向蠻青牛。
“他們都是這些年妖族在人族俘虜的各家天驕，如何？”
眼神心痛，長盛緩緩看過大家，沉聲道：“韓某，心痛至極！”
他不說怎麼樣，蠻青牛很滿意。
“你我為敵，老夫也沒有時間與你多言，這些人，用來交換你一樣堪比性命的東西，你可願意？”蠻青牛也不裝，幹脆地對長盛說出這句話。
看著這些人，看著他們的目光，長盛認真道：“隻有他們嗎？與你有用？”
整個仙海，恐怕修行勢力都不止兩萬家，但修行根骨能到這些人這種地步的人，長盛也不敢說比現在看見的還要多，但他還想試試。
“其他人生死不能自主，你們現在也是，見好就收吧。”
“如果你能保證他們都沒有受到過傷害，我願意！”
起身，蠻青牛甩手，轉身看一眼大家，高深到：“你們運氣不錯，遇見了一個購買你們命運的人！”
而坐著的人，根本不敢妄想長盛一人就可以拯救他們，他們深知蠻青牛的身份，生死都在別人一念之間，長年的被拘押，他們此時心裏有著熱切的希望，但誰也不敢抱有真正希望。
蠻青牛點點頭，回身道：“有沒有受過傷害，你們劍宗有一位特殊的仙子自有辦法檢驗，我說了，你就信了？”
沒說話，長盛看著這一大片人，不知道在想什麼。
“好了，既然已經談妥，那我就告訴你我要什麼！”
也是開門見山，長盛回身，傲然道：“需要我自願配合？”
沒想到長盛這麼快明白其中關竅，蠻青牛目光灼灼地盯著他，微微笑道：“不錯！”
“可以，那你先讓他們平安離開，我留在這裏，任你處置。”
蠻青牛實在很欣賞長盛這樣的人，這樣坦蕩的人真的不多了，麵對個人生死，他都沒有做出太多的考慮。
他哪裏知道，長盛心裏防備他，已經是當做最危險的敵人防備，不是不想，是根本不敢想，他如今生死都被人拿捏住，還有福恩和這麼多人做人質，他根本沒得選擇，能用一樣堪比性命的東西交換，他求之不得。
敵我立場不同，即便能想到對方的角度，也不會從相同的角度看待。
“我讓黑曜釋放這小女娃，就是為了讓你安心，但你們自有手段離開嗎？我是很願意讓他們先離開。”
一直沒說話的福恩忽然開口到：“師叔，我有辦法。”
這可不是小事，長盛看一眼福恩，福恩也認真地點頭，蠻青牛很感興趣地看著福恩。
“師叔，我真有辦法！”
“哈哈哈，好！如此，韓長盛，你可安心了？”
這個時候，大家才知道長盛的名字，蠻青牛大手一揮，兩手一搓，一片星空被他禁錮在圓球之內，長盛看得眼皮子直跳。
“隻要你助老夫恢複，這一片星空，也贈與你了，走！”蠻青牛化身出巨大的法相，地上的人被星空拉扯吸收，長盛仔細看去，看得見圓球之內的星辰上，大家正東張西望。蠻青牛把一個青色的圓珠丟給福恩，福恩很坦然接住，根本沒有半點害怕蠻青牛的樣子。
“師叔，你堅持住，我這就回去讓師父來救你。”
留下這樣一句話，福恩身軀驟然爆發萬道劍光，瞬間消失。不僅是長盛嚇一跳，蠻青牛也是眼睛一眯，微微驚訝。
“清微仙子的靜心道法？”他看向長盛，長盛點點頭，也沒打算隱瞞。
大家都走了，蠻青牛一揮手，這個島嶼恢複了原來的樣子，一片死寂，都是戰亂摧殘過的痕跡，遠處的山裏，是殘破的宗門山門。
“黑曜隻是猜測你是玄門弟子，我卻能確認你就是，韓長盛，你可真的有這一雙肩膀？”
心裏悚然，長盛不解地看向蠻青牛。
“也罷，你就裝傻，我也說不得什麼，也不做深究，總之，你自己行走小心些就好。”
這話讓長盛驚悚又意外，問道：“你真不殺我？”
蠻青牛意味深長地笑起來，哼哼道：“我為什麼要殺你，即便我恢複全盛，也要死了，終極是小道爾。”
他自嘲，長盛沉默，在蠻青牛的話裏，他得到一個極為重要的信息。
“也罷，是老夫悲春傷秋了，我要的東西很簡單，就是你的心脈。”
長盛瞬間想起一幅畫麵，又趕緊抹去，可還是被蠻青牛察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