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月從裏麵急匆匆出來,看著長盛,她隻是多在他的眼神裏停留了一刻,道:“我知道在何處,跟我來!”
“妖王且慢,還是帶上冥府高手比較穩妥!”幽冥趕忙出聲,他可不希望長盛和緋月任何人冒險。
“不用了,其他人各有要職,現在誰都走不開,就我們三人前去足夠,若是不夠,去多了也沒用。”
感受著她身上強大的自信,長盛有些恍惚。
“走!”
他拿出玄天劍,身上已經罩起熾熱的火靈力,對付異族很有用。
還在空中疾飛,幽冥神色思索,疑問道:“莫非是千裏深淵?”
“當是此處隕落之地!”
她肯定了幽冥的猜測,才對長盛解釋道:“此處空間壁障薄弱,地脈與生死橋外的深淵相連,如今冥界和魔界已經固定在仙界周圍,形成拱衛之勢,千裏深淵恐怕是受到了神明躁動的影響,死氣濃鬱,平日裏,月華無法照耀。”
想著生死橋外那無盡的黑暗深淵,長盛疑問道:“那個神明叫什麼?”
“申,申時的申!”
萬族伐神時期,天地間最強大的神明,被玄門以天幹地支區分。而長盛沒想到,生死橋外的無盡深淵裏,隕落一位這天地間最強大的神明之一。
天幹地支在各族曆法裏處於核心地位,由它們區分的神明,也代表著各族對那些神明的強大的認可。
他這才明白為何那花申妖王必須要死,潛力無限,心術不正。
目的地明確,三人全力趕路,可當他們到達的時候,隻見下方裂穀,月華灑滿山石泥土。那黑暗的深淵已經不見了,一眼可見的峽穀底部,安靜無聲,連死氣也無分毫。
一眼掃過地形,長盛直覺強烈道:“就是這裏!”
他們疑惑這裏的變化,尤其是緋月和幽冥,他們似乎早就知道這裏的不一樣,眼神疑惑,兩人分頭查探。
而此時在峽穀地步,那蔓延的黑霧依舊還在,不斷重聚又消散的人影看著就快氣息消散的玄奇,不屑地笑道:“你們這個世界的生靈太蠢,唯有神明可與本族相提並論,我一定會稟明大王,放牧各族不如複活神明,放牧神明,吃掉他們,可以更直接地掌控這個世界。”
他抬頭看著空中不斷查探的三人,可三人絲毫看不出下方的異樣。
“僅憑三個太上境,也配和神明相比,我看你們是癡人說夢!”
心有不甘,玄奇實在不想就這麼死去,當她看見長盛滿臉焦急的時候,體會到之前從未體會過的被人牽掛的滋味,即便長盛急的不是她心中所想,她也願意這麼想。
“別忘了你們如今也隻能誕生後天神明,又能強大到哪裏去呢?”
那人說著,身前竟出現了一幅畫麵,是蠻青牛端坐在生死橋外的畫麵。
怪物伸手隔著畫麵一點,一臉安靜的蠻青牛如隔空遭受重擊,胸口塌陷,張嘴吐出一大口血液。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不僅讓玄奇感到驚怖,就連一直沒停嘴的老頑童,也是被驚住了,他張著嘴含著雞肉,不可置信地把目光從蠻青牛身上看向無盡深淵。
深淵裏並無聲音傳來,黑霧安靜。
而遭受重擊的蠻青牛則是一臉憤恨地看著深淵,驟然拔高身形,渾身神力鼓蕩,他高舉血魔刀,對著下方狠狠一劈。
紅色的匹練劃開平靜的黑霧,在深淵底部,遠遠傳來一聲‘當’!
一股無形的震蕩波從上而下傳來,縛神鎖上閃現密密麻麻的符文,翻湧的黑霧被鎮壓住。
“你瘋了?”
老頑童收了沒吃完的雞腿,罵一句蠻青牛,眼神有些驚恐地盯著深淵之下,雙眼變成璀璨的星辰,兩道光輝的通道掃向深淵深處。
這些,都被玄奇看在眼裏。
“你所謂的強大,不過也是倚仗外物!”
那怪物回身抬頭,看著玉盤上發散著光輝的珠子,笑道:“外物?這是我們本族神明的眼淚,你感覺如何?”
此物居然可以遮蔽天機感應,一個異界神明的眼淚,可以遮蔽仙界的天道感應,這是什麼本事?那個神明是有多麼強大?
越是像玄奇一樣知道這個世界真相越多的人,越會對異族的強大感到可怕!
而看起來似乎是貼著地麵查探的三人一直毫無頭緒,直到長盛感應到神魂裏的波動,一道柔和的白光從他寬廣的識海裏升起,以一點為中心,向四麵八方散開去,他識海之上的穹頂,那種荒涼強大的氣息再次降臨。
他整個湧動的識海都被這股力量鎮壓,平靜成一塊鏡麵,在這巨大的鏡麵之中,長盛看見這千裏深淵的畫麵,他看見了畫麵裏正在查探的自己三人,他看見就在自己下方,有一個白色的閃光點。
那白色光和鏡麵裏白光相連,他順著感應,就看見這透明的結界之下,彌漫著無邊的黑霧。玄奇虛弱地躺在地上,看樣子已經油盡燈枯,而那異族所化的人,似乎也狀況不太好。
他還看見了蠻青牛受襲的畫麵,看見了老頑童對無盡深淵的驚怖,看見了蠻青牛一旁的空間裏,藏著黑曜和一個身形朦朧的年輕男子。
見自己出手無法引起深淵的反應,蠻青牛提著刀恨恨而去,縛神鎖上符文密布,不斷地閃現和消失。
這是?
那異族為了證明自身的強大,無形之中幫助長盛解決掉了守株待兔的蠻青牛。
把目光從他身前的畫麵轉移到白玉盤上,長盛看著那些珠子,就明白了。
“小黑!”
他想起那個畫麵,那個小黑在牛頭人身上瘋狂啃咬卻又無能為力的畫麵。
他的神念觸及到了那些珠子,一陣陣柔和的白光忽然在珠子裏大量地湧出來,正在得意的怪物一下子僵住。
那些白光根本不受白玉盤的約束,也不受他的控製,團團如雲霧一樣積攢,那些白光開始緩緩漂浮。
它們身邊的黑暗就像遇見了驕陽,被驅散得幹幹淨淨。
滿眼瘋狂的怪物伸手一觸這白色的光團,手腕之下被‘呲啦’一聲就淨化成虛無。
“咯咯,你們的神明為什麼不保護你呢?”
玄奇終於感覺到快意。
“不!不要!”
那人驚懼到了極點,伸出另一隻手一下砍斷了自己的左臂,阻止了白光順著手臂往上蔓延。
“不,不可能,他們都死了,我不能走!”
說著,他看一眼腳下的黑霧,嘴裏開始古怪地發出一陣聲音。
長盛的神念感受到那人在發出聲音的時候,自己識海之上穹頂,忽然就爆發出一股強大的荒涼氣息,心裏一慌,他也感受到一種神魂被冰凍的感覺。
“阻止他!”
慌亂之間,他忽然拿出先天鏡對著下方一照,透明結界下方所有的情形,都被緋月和幽冥看在眼裏。
“荒古吞月,幻滅眾生!”
隨著緋月念出口訣,一幅幅混沌洪荒的畫麵出現在四周,而這些畫麵就像在她身邊形成一個獨立的世界,把她拱衛在最中間。
混沌中擠出來一個巨大的白色身影,那凶惡的白貓似乎感應到了長盛的窺探,忽然停下腳步,回身一看,血紅的雙眼就如直擊長盛的靈魂。
被這樣一雙眼睛盯著,長盛感覺到一種如麵對異族一樣的冰冷,隨即暴怒,大喝道:“休得放肆!”
他周身忽然罩起火焰,玄天劍上雷鳴電閃,對著下方的白色光點狠狠一劈。
那白貓看見長盛罵她,齜牙咧嘴就要飛撲,遲疑了一下,眼光順著的劍光往下看去,看見了下方的異族。
興奮地舔舔嘴,它身軀驟然變大了許多,從緋月身邊的世界裏跳了出來,在空中發出一聲尖厲的嘶吼,靈巧地用前爪一探,把異族高大的身軀抓在爪子裏。
“不,我不相信!”
此時的異族似乎還沉浸在被自己的神明所傷的狀況裏,被緋月的法相拿住,他都沒有反抗。
眼看白貓就要一嘴咬下,那異族忽然在它爪子裏嘎嘎怪笑,化作一陣黑煙散開。
“他已經被大道傷及本源,虛弱之身!”
玄奇及時出聲提醒。
長盛全力施展,大喝道:“漫天雨落!”
幽冥也不敢大意,跳到高空,長盛看見了一幅奇景,正是當初翼雲子追殺幽冥事展現出來的漫天劍雨景象,都是劍氣生成,長盛的漫天雨落和幽冥施展的劍氣瀑布比起來,不論是意境還是場麵,都不可比。
原來真是的差距如此之大?
長盛見此並不氣餒,胸中反而升起一股豪氣,再次喝道:“漫天雨落!”
他識海穹頂裏降下強大荒涼力量,被他堅決的神魂心念引動,順著自身經脈流走,順著一身仙力勃發而出。
這荒涼的力量離開他的身軀後,卻散發成星星點點的白光,他身後的四大法相突然同一時刻幻化,連成一片燦爛的星空,荒涼而寂靜。
地上的玄奇忽然瞪大美眸,低聲驚呼道:“古神?”
可她聲音太低,被幾方交手造成的宏大音象壓製,長盛在上方密布神念,也沒有感應到她的驚呼。
這星空之中的點點星光迅疾如升空墜落的隕石,各自循著下方的黑霧,點點星光對應點點黑霧裏的微小顆粒,搶在緋月的術法和幽冥的劍雨降落之前,它們如擊打在一種厚重的實物上一樣,發出連綿不絕的‘砰砰’聲後,整片黑霧都被淨化成虛無。
感覺神魂脫力的長盛身軀一軟,一下掉了下去,恰好落在玄奇的旁邊,四眼相對,她看見他眼睛裏隻剩疲憊。
白貓探抓探了個空,幽冥的劍氣瀑布穿透了原本就彌漫在這裏的黑霧死氣,在地上打出一個個的百米深坑。
長盛這一招見效之快,遠超他們的神魂感應。
兩人被長盛的強大震驚,對視一眼,趕緊飛下去布置結界把長盛和玄奇保護在中間。
而此時的緋月看著幽冥犀利的劍氣還在不斷下落,整個峽穀裏的死氣黑霧都在被淨化。
“這就是你不服我的底氣?”
幽冥苦笑,把長盛扶起來坐著,開始對他輸出冥氣。
“妖王說哪裏話,今日幽冥暴露底蘊,今後,唯妖王之命是從。”
看一眼蒼白的長盛,緋月的眼睛裏的紅光一閃而逝,平靜道:“將來幽冥隻能有一個主人,算你識趣!”
眼神一翻,幽冥幹脆閉嘴認慫。
上空,那顯示遠古混沌的世界開始緩緩消散,給長盛療傷的幽冥悄悄打量一眼給玄奇治傷的緋月,悄悄鬆一口氣。
“小老弟,你從哪裏找到的虎娘們兒,真的惹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