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安靜無比,近處遠處,皆是星辰!
遠方偶爾閃過流星,讓長盛覺得遙不可及。
“主人,虛空?”
冰玉看著前方的巨繭,一下不能確定長盛說的虛空,和修士常說的虛空,是不是一回事。
“傳聞星空城處在蠻荒外的虛空之中,這個虛空,特指包圍這星空城的那一處混亂空域,它們是一片片破碎的空間,現在我們看見的那些流光,實際上是一些破碎後又重新彌合的空間,也許隨意一個,它們都比火源秘境要大上許多。”
長盛說得認真,可兩女目力不及他,神魂力量也不及他,隻感覺眼前,就是一個近似透明的巨繭,這個巨繭還在不斷旋轉,她們看不見長盛說的流光。
“主人的感知超過我們太多,我和冰玉,看不到!”
這樣嗎?
長盛把君心的手拉過來放到自己手上,冰玉見狀,也把自己的手觸碰到信物的邊緣,她們,也看見長盛說的那些流光了。
“這是信物的功勞,就算我比你們強一些,也不會這麼離譜!”
“主人,如果穿過虛空就到了星空城的話,那我們豈不是很快就要到了?”
不怪冰玉有這個說法,此次是出初見虛空的時候,也是這麼認為的。
聞言,他笑道:“你再看看!”
冰玉認真的看著眼前的巨繭,慢慢小嘴都張圓了。
“主人,這這這?這得離我們多遠?”
搖搖頭,長盛也隻好表示不知。
君心慢慢到:“主人手裏的信物,恐怕不僅是有指引作用,也許,還有傳送穿梭的作用,對吧主人?”
看著眼前的星空,長盛肯定君心的說法。
一定是如此才對,別看虛空近在眼前,若是讓自己三人飛到它近前,恐怕不知何年何月去了!
說來奇怪,三人麵前通向虛空的空中,沒有任何一顆星辰攔路,他們在飛速的靠近虛空,隻是礙於星空太廣,他們總感覺自己的速度很慢,也因為,虛空距離他們太遠!
在他們背後的遙遠星空之中,出現乘風號的身影。
巨大的戰艦在這星空之中,終於完全展露出它龐大威武的樣子,船身上艙室全開,一排排巨大的弩箭滿弦而待!
隻看其上遊走的靈能光彩,就讓人頭皮不寒而栗!
它越過一顆又一顆的星辰,慢慢靠近虛空。
在甲板上,林雪看著仙霖,取笑道:“你小姨已經提醒長盛,讓你修行她的魅惑眾生,你可想好了?”
仙霖臉上閃過羞澀,看著林雪的眼睛,到:“仙霖以前想為韓大哥跳一支舞,可是後來發現,已經有人跳過了,仙霖,就在也不想學魅惑眾生了,如果這位紫蛇姐姐想要參悟的話,我可以從韓大哥那裏討來,讓紫蛇姐姐觀悟!”
和紫蛇對視一眼,林雪看著念頭通達的仙霖,語重心長到:“你把韓師弟當大哥,他心裏也認你這個小妹,今後仙盟要是退散,你可以帶著眾護法到玄天劍宗。”
眼睛睜的大大的,仙霖沒想到林雪會有這樣的說法。
“林姐姐,你可是知道些什麼?”
林雪看著前方虛空,在她們眼裏看見虛空,要比長盛他們看見的虛空,要清楚多了。
“你爹爹背負了數萬載罵名,為的是什麼,也許現在你和你大哥,比我們更清楚,此次過後,他就算能活下來,沒有天道之石護佑,那幾位妖王也不會放過他,更何況還有四大聖地虎視眈眈,仙盟雖大,終究是太過複雜,你爹爹若有殉道之心,可能不會太顧慮諸位護法的生死,諸位護法,恐怕也願意追隨他而去。”
說著頓了一下,仙霖有些委屈到:“關於爹爹的行事,我也是到了仙境之後,才知道一些,也知道我娘當年死因蹊蹺,所以我這次來虛空,厚著臉對小姨討來乘風號,就是想幫爹爹留一條退路!”
看一眼站在高處遠眺的左右護法,林雪到:“諸位護法雖然行事暴戾功利了一些,但為我人族之心可敬,他們是一股強大的力量,將來人族麵對大劫之時需要他們做出更多的貢獻!”
話到此處,仙霖也聽明白了,隻是沒想到林雪說的會正如此簡單直接。
“有林仙子這句話,即便盟主先去,我等兄弟,即便隻剩殘軀,也定會來玄天劍宗討一個差事!”
左護法的聲音在高處的飛簷上傳來,林雪微微點頭。
有族護法這句話,林雪就打算離開了,致意到:“兩位護法,還請轉告仙盟盟主,一人之死,不足以喚醒麻木之人,與其死去,不如,留著有用之身,就告訴他,這是清微仙子的原話!”
林雪和紫蛇開始飄然離開,站在飛簷的左右護法聞言大驚,到:“清微仙子?”
飛行的林雪點點頭,回頭看了仙霖一眼。
鬼使神差的,仙霖忽然道:“林姐姐!”
林雪停住,問到:“你還有何事不明?”
“沒有,我是想說,仙盟這些年收集了不少各族功法,如果真有那麼一天,我們可不可以把那些功法帶到玄天劍宗?”
認真的看著仙霖,林雪到:“若是帶在身邊,你此時就可以交給我,若是不在,你日後,可以把它們交給你韓大哥,不用交給玄天劍宗,但此事,最好保密!”
“我懂了,林姐姐再見!”
林雪和紫蛇離去,仙霖的眼眶裏噙滿淚水,看向一邊的空中,她小聲道:“兩位叔叔,爹爹真的會如林姐姐說的那樣選擇嗎?”
右護法飄然而至,看著這漫天星辰,到:“盟主功業千秋萬世,即便真的如林仙子所言,也定是在蕩平妖族之後,小姐,時間還長,不用擔心!”
仙霖正要說話,眼瞳卻忽然變成血紅色,剛剛還看著仙霖一臉和藹的右護法,頓時躬身行禮道:“屬下,見過盟主!”
此時的仙霖氣質大變,淡淡道:“嗯,你們都來了,仙霖知道了些什麼?”
左護法從高處飄下來,右護法的頭更低了,到:“小姐這一路都在船上,若是知曉什麼,也是夢姑娘告訴她。”
點點頭,仙道元撫摸著甲板邊緣的欄杆,輕輕敲擊,欄杆發出金屬之音。
他俯下身閉著眼聽了一陣,才直起身到:“四大聖地,各家蠅營狗苟,天工聖地造這些巡天戰艦,把這無數年的積累都砸了進去,不過,是真的造得不錯。”
“盟主說的是。此次夢姑娘本想把鯤鵬讓小姐帶來,可鯤鵬太過招搖,氣機難以隱藏,屬下做主,便隻帶了乘風號!”
左護法說著,仙道元扭頭看他一眼,伸手指了指遠處的星空,搖頭到:“你們啊!”
他這一句說完,三人站在甲板上沉默。
右護法撤去乘風號的防護結界,烈烈的風吹得三人衣袍颯颯作響!
就這麼行駛了好一會兒,仙道元才轉頭,分別在左右護法的臉上看過,有些形意蕭索到:“告訴仙霖,我仙道元沒那麼容易死,她擅自靠近虛空,戰亂一起,我也沒有時間救她,生死自負。”
“是,盟主!”
忽然就有些來氣,仙道元指著躬身的兩人,冷哼道:“還有你們,來湊什麼熱鬧?”
兩人隻是躬身不說話,仙道元一甩衣袖轉了過去。
知道乘風號的防禦結界重新升起,躬身的兩人才起身到:“小姐,盟主已經走了!”
恢複神色的仙霖看著自己的兩位叔叔,一言未發,轉身走回自己的房間,乘風號所有的武備弓弩都開始熄滅靈光,巨大的乘風號就像遊天的鯤鵬,身形開始和周圍的空間融合,顏色相近。
在仙界,就算是合一境的大修士,飛行高度也有限製,也會被天上的罡氣隔開,隻有仙境之上的修士,才能在罡氣之上飛行。
這種燦爛輝煌的星空,長盛三人都從未見過,沉神領略了足夠長時間的星辰大海,他們才依次醒神!
“主人,還是把我們收起來吧!”
君心擔心信物隻能傳送一人,冰玉也點頭附和!
“我倒是想,但是把你們收進納戒的話,就不能修煉了,火源秘境還在祭煉之中,恐怕還需要兩個月的時間才能完成。”
這時候的冰玉也不鬧著非要陪著長盛了,小聲道:“我覺得吧,我就和君心姐姐在納戒裏睡覺都好,對吧君心姐姐?”
知道輕重,君心看著長盛點點頭。
“那好吧,委屈你們一下,到了星空城,再讓你們出來。”
冰玉笑嘻嘻的,一副快來收了我的樣子!
拉著她們的手,長盛輕輕用力捏了捏,把兩人收進納戒。
在這星空裏流浪已經快一個月,在這裏,長盛看見了凡俗仰望星空時,最初的夢想。
如今他會飛了,還是大修士,越看著這些星辰,看著這安靜的星空,他越是感覺到自己的渺小。
感覺到手腕又在發燙,他趕緊拿出信物卻見上麵的金色光紋開始融化,指示方向的指針也開始變得晦暗不明,一閃一閃,讓他心裏有些慌。
這可是天外虛空,信物指示要是出點兒什麼問題,他就隻能在這空中繼續流浪。
感覺到一股力量把自己猛然往前拉,自身的速度快了許多,長盛心裏一喜,看著方向,是要直接把自己拉近虛空。
他的速度在變快,遠遠的巨繭之上,忽然爆發一股白光,對著長盛這邊衝來。
嗯?
一開始他隻是看見細細一道光線,等到三天之後,他才靠近那又三丈粗細的光柱。
這得有多遠?
從看見光柱到現在,它傳播了三天時間,自己也飛行了三天時間,這?
心裏說不清這種感受,他被悲觀籠罩。
往前爆發的白光倏而一縮,化為 一粒米粒大小的光點,把長盛包裹在其中,往虛空以更快的速度飛去,裏麵的長盛渾然不覺。
此時的他死死的捂住信物盒子,不僅金色光紋開始融化,就連那暗紅色的顏色,似乎也在蠕動,在起變化,他察覺到手裏的盒子越來越重,也感覺到有東西想在盒子裏麵衝出來。
“不管你是什麼東西,請到了虛空再出來!”
身在白光之中的長盛,對外界一無所知,還以為是在靠著自己的速度對著虛空前進,他也不敢賭此時盒子打開,會不會有什麼變故。
就這麼說一句,盒子還果然安靜下來了,長盛心裏一動,這盒子裏東西,恐怕是一個有智生靈。
他還想著自己不知道要在白光裏飛行多久,白光忽然淡化,長盛看見下方一個巨大的城廓,這城廓比整個天武都要大,感覺到自己在飛速下墜,他回頭看了一眼,發現自己似乎是已經到了虛空之中,現在是外麵旋轉著無數的流光!
隻要拿著盒子,他就十分肯定那些流光都是破碎後彌合的空間。
隨著距離靠近,他看見了下方是一個斷壁殘垣的巨城,似乎在城中心,才有保存完好的建築,可那中心點相比整個城廓,簡直小得不能再小!
有些陣法運行的光彩,也有高樓倒塌後廢墟,城中各處就像經曆了一場大戰,卻又沒有一具屍體。
“我在想什麼?這麼快的速度掉下去,我會被摔死!”
眼看自己就要落地,他拚命運起靈力抵抗這速度帶來的慣性,卻發現自己這點靈力,根本抵抗不住。
此時的白光發出輕輕一聲‘啵’,消散無形,他才有機會在自己周身布下靈力光罩,與空中的劇烈摩擦,讓光罩上帶起震耳的轟鳴。
終於止住了巨大的下衝之力,周圍的音浪也消失了,長盛在距離低敏十丈的地方,控製著自己輕輕落地。
“這裏就是星空城?”
他正好落在內城的東門,抬頭就看見星空城三個大字。
可城門緊閉,他抬頭往上一看,竟不見城牆之上是否有人駐守,紳士感應也無法感應到城牆上方。
“喂,這裏是星空城嗎?”
“有沒有人啊,我是來星空城送信的人族!”
沒有人答話,這城裏安靜的風聲都不曾有一絲!
“我乃玄天劍宗弟子韓長盛,奉師門之命,前來星空城送信,還請開門一見!”
還是無人應答,長盛皺著眉,飛升而起,想要看看內城裏是個什麼情況。
可似乎,他飛多高,這城牆就永遠比他高,別說看內城的情形,就是看城牆上的情形,他也看不見。
他看得清清楚楚,明明就是自己往上飛,這城牆就往上長。
“好歹我是來送信的,哪怕你們覺得我是敵人,也該出來鑒別一下打個招呼吧?”
心裏對著城牆似乎故意的生長有些不滿意,長盛猛然加速,卻一頭撞在一層薄而堅硬的結界上。
“我去你大......”
一句粗口就要罵出,他忽然反應過來,趕緊往下降低高度,驚訝道:“禁空陣法?”
然後他就在不高不低的空中看著整個外城的慘相。
絕大多數地方,都成了廢墟,也有些高樓還立在大地之上,不少府邸裏還有這陣法運行的痕跡,甚至某些大街路麵上,都有莫名的陣法在運行。
他們都死了嗎?
還是已經被嚇破膽,隻能閉門拒敵,連我這樣的舉動,他們也不敢出門查探?
他看了看手裏的信物,舉起手來到:“這就是宗門令我帶給城主的信物,你們有人出來說一句話嗎?”
還是寂寂無聲,落到地麵的長盛一搖頭,打算就在這東門之外打坐,等著開門的那一天。
“星空城大敵當前,不便開門迎客,城中各處陣法之中,還有不少資源,與其便宜外敵,不如勞煩客人代為收取如何?”
真的是,終於有人出來答話了。
可這算怎麼回事?不見我就算了,還讓我去幫你收集城裏殘存的資源?這麼大個城,我怎麼知道要收拾多久?
“別隻顧著說話,你倒是出來讓我看看你是不是星空城的人,還有這個,這是給你們城主的東西!”
揮了揮手裏的盒子,長盛看見一個高大的頭像在內城上空浮現,這是一個讓長盛一眼看去就覺得眼熟的女子。
“你?我是不是認識你?”
不怪他如此冒昧,自身諸多奇怪,他對這一種忽然的熟悉已經沒有最初的戒備,如今是能問明白就問明白,不能明白的就留著讓時間來回答!
“師父,你來了?”
那巨大的女子頭像一笑,俏皮的看向長盛。
“什麼?玉長弓?是你?”
“師父不應該說,啥?是你玉長弓?”
這太巧了,長盛頓時到:“你什麼時候到這裏的?”
看著玉長弓巨大眼眸,長盛都覺得好看,她淡淡笑道:“我和韓橫鬥觀的人一起到仙界,師父可還有話要問?”
“沒沒沒,你也別再叫我師父了,難怪當時先天鏡沒照出你的問題,原來你是星空城的人!”
玉長弓忽然出現在內城裏,長盛又不傻,見到她,他就感覺某些真相離自己更近了,剛剛話落,他揮了揮手裏的信物,到:“那這個,你們城主大人?”
“師父,星空城大敵當前,城主大人出城迎敵去了。”
“那你能把它帶回城裏嗎?”
玉長弓幻化的身影在內城上飛舞,但是撞到了無形的結界,她隻能靠近城牆內壁,卻無法出來。
長盛把手裏的盒子往裏一拋,城牆外也有一道無形的結界阻止外物進入到內城,不敢讓盒子落地,長盛趕緊自己跑過去接住。
“師父,不是我不想開門,也不是我不想出來,是我無法打開護城陣法,這,師父隻能等到城主大人回城的時候再來了。”
這樣嗎?自己這次煉化火神本源又是半年,這任務時限,可不多了。
“為何我在城外能看見城裏高樓,卻無法在空中看見城內景象?”
剛剛問完,長盛暗惱,這還用說嘛,當然是陣法結界的作用。
看見他自己都明白了,玉長弓也就沒回答,笑道:“師父,這外城陣法裏還有不少好東西,外界可不多見,師父把它們收集起來,可做一大筆修行資源!”
“這種便宜,我韓長盛不貪,玉長弓,你到底是人是妖?”
玉長弓巨大的身形在結界裏飛來飛去,老是撞到頭,嘻嘻笑道:“我和師父一樣。”
哦,一樣就好,是人族就好!
“師父,我說的並非假話,外城肯定防不住敵人進攻,與其讓這些物資落入敵人手裏,還不如收集起來使用,如果師父真的不好意思,到時候,長弓可以與師父均分!”
看著外城如此殘破,長盛有些相信玉長弓說的,防不住。
一轉身,他到:“我會盡量收集城中的資源,等城主大人回來,我會把它們與信物一起交給他!”
他轉身就走,玉長弓看了他背影一眼,到:“師父,你沒什麼想問我的嗎?”
定住身形,長盛回想著和玉長弓在凡界相遇的一切,認真正道到:“都是小事,這次星空城勝利之後,再說吧!”
如今想來,二林回家一趟,回來就安靜了,恐怕不是玉長弓對他說了什麼,而是二林知曉一些她的身份,不然以二林的性子,你就是天王老子,若不是那個人,也無法阻止他拔劍!
這兩個家夥還真是有自己想法了,在凡界就開始騙我,也好,結果是好的。
“師父就相信星空城一定會贏嗎?”
“你也是星空城的人,你也應該相信星空城會贏!”
長盛當然知道星空城麵對的敵人是誰,也知道星空城裏定然是有金仙高手,可如今外城的景象,讓他沒把握。
星空城和玄天劍宗,細細算起來,都是玄門分支,他自然是偏向星空城能贏。
如果星空城輸了,如今都隻剩一個內城了,即便玉長弓身份再怎麼古怪,在凡界做了多少事,那都不重要了,人要活著,才能言說一切,才能有意義。
看著長盛往最近的陣法走去,玉長弓到:“城主大人隻要一回來,我就會告訴她師父來傳信!”
已經靠近陣法的長盛揮揮手,沒說話。
這巨大的外城範圍裏,如果沒猜錯,就隻有自己一個外人了吧,城主回城,還是不是一眼就可以發現自己。
遇見橫鬥觀的人再遇見玉長弓,長盛似乎根本沒有了那種強烈的探究心思。
宗門讓我來送信物,回想這一路,似乎,也是在讓我曆練,也許和萬前輩把我弄到遺失秘境,是宗門計劃之外的事,可在蠻荒和千嶽遇見的一切,一定有師叔師姐的考量,他們,希望我悟到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