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故地重遊,長盛都會想起自己初來仙界的時候,被困在眼前的陣法裏很久,這裏已經顯現出陣法,明心師叔也不知在何處。
在更遠處,包圍千嶽之地的巍峨陣法,直上高天,長盛在這真正的拓木可海邊,都能看見那高高的玄青色陣法氣牆,其上風雲流轉,看起來威勢不凡。
“也隻有宗門,才能布置如此驚人的陣法吧?”
他越靠近千嶽之地的邊緣,便越覺得不尋常,這些地方,大地上縱橫著道道傷痕,似乎是有人打鬥過。
“這應該是不是師叔出手,否則,不會留下如此明顯的痕跡!”
自言自語間,他才想起,千嶽之地倒是不遠了,可不是需要千嶽令,自己才能進入千嶽之地麼?
他渾身摸了摸,心裏有些古怪的不斷靠近陣法邊緣。
伸手在陣法上一試,飛速旋轉的陣法上,爆發出一道青色的光芒,把他瞬間拉進去。
“這就進來了?”
眼前的千嶽之地,給他極大的震撼。
此間山石巨嶽,已經覆蓋了濃密的植被,若不是早有耳聞,長盛甚至都不敢相信,這就是兩三年前,光禿禿的巨山。
山腳下是連綿的人族村落,一副安然的村落氣息彌漫,處處新屋不遠處的一座大山,被挖去了一半,泥瓦沙石,似乎盡從此來。
看著眼前欣欣向榮的景象,他換上宗門的弟子服飾,袖口三道銀亮的小劍,很有辨識度,慢慢的往前走去。
很快,就有人發現他了。
“這位小清微劍宗的仙師,這是往何處去啊?”問話的是一個老者,看著慈眉善目,正在自家的菜園裏除草。
沒時間慢慢詢問仙海的人來此的事,長盛直接問道:“老人家,最近可有什麼異常的事情發生?”他說著,便伸手施法,以靈力翻土,很快就就把菜園裏的雜草祛除。
老者有些目瞪口呆的看著長盛,似乎玄天劍宗轄境內的修士,對凡俗的人族,都是十分的友好,他趕緊把鋤頭撩在一邊,拱手到:“勞煩了,勞煩了,最近沒有異常的事,隻是三日前,以往淡淡的陣法,變成如今這般凶猛,外麵的青天,我們已經看不見了。”
內外皆被陣法高大的氣牆所阻,千嶽之地裏麵的人,根本看不見外麵。
長盛笑笑,走過去把鋤頭見了起來,遞到老人手裏,看著有些受寵若驚的老人,他溫和笑道:“老人家,那你可曾聽相鄰談論過什麼怪事?”
老者並並不知道長盛向打探什麼,微微偏頭思考,確實想不出什麼事來,便回身高呼道:“宗門仙師有事相詢,大家都過來一下!”
他聲音沉穩,也不太高,長盛聽來,這位老丈,身體情況不錯。
很快的,附近的屋子裏,跑出來許多人,有婆婆大娘,也有小孩,隻有幾位青壯年男子。
“大虎,宗門仙師有事相詢,你們幾個時常進山打獵,這幾日有什麼古怪稀奇事,你們都對仙師言明!”
老人威望頗高,被他叫到,幾人都神色一肅,認真起來。
那個叫大虎的半大小夥子見長盛跟自己差不多,但那一身氣度,遠不是自己能比 ,有些拘謹,他到:“這幾日阿父阿叔們進山打獵,山貨不多,前幾日阿父出山來曾言,他們追尋獵物往高山之時,曾見山頂氣象巨變,千嶽之地是造化福地,他們以為驚怒了山川之靈,今日,便進山祭祀去了。”
周圍的人都點頭,老者也是一臉擔憂。
“大家不必擔心,這是宗門轄境的一處重地,大家來此,安心紮根便是,陣外有宗門仙人坐鎮此處,風雨災禍,進不來這裏!”
他這麼說,可大家臉上的憂色並未消減。
“大家真的不要擔心,當日在橫沙島,我也就慢了一步而已,不然,也和你們一道被宗門挪移來此處了,異鄉做故鄉,安心才是。”
老者見那幾個年輕人不怎麼敢跟這個仙師說話,隻得道:“不瞞小仙師,昨夜高空曾現漫天風雪,落地成冰,一夜未歇,大家都被這異象嚇住了,隻是今早初陽,便消失無蹤,我們,心裏著實有些掛著!”
難道風城主成就金仙,在這千嶽之地有什麼舉動?
他自己也拿不準,不過大家憂慮,他倒是能理解,這才安生不久,異象嚇人,凡俗之人,終究不如修士拿得住事。
“萬劍門和鳴沙山有派人安撫大家嗎?”
這是千嶽之地僅有的連個宗門,在醉仙居修煉者大半年,該了解的事,基本都很清楚了。
“我們這裏人不多,兩大門派即便有心,恐怕也人手不足,短時間裏,恐怕還來不到我們這些地方!”
這大虎倒是聰明,想了想,長盛也知道,在他們嘴裏,恐怕不能知道千嶽之地怎麼就變成這樣,顯眼的陣法覆蓋。
“大家都不要驚慌,鳴沙山和萬劍門一定會派人給大家說法,我還有事在身,大虎,你阿父他們叫什麼名字?若是我在路上遇見,便著他們早些歸家!”
“仙師,阿父名叫李大柱!”
“好,我記下了。”
說完,長盛就走了。
既然打探不出原因,那就趕緊些到拓木可海,尋一道水脈回去。
“這即便是造化之地,可也是初生福地,水中水脈,哪兒能輕易尋得?也不知多少宗門師兄地,到了此地。”
長盛一邊想著,飛速往山間的大湖飛去。
不一樣了,確實不一樣了。
山外,有人打量的開挖山體,采伐木材,人族對自然景致的影響很大,看著眼前熟悉的河道,看著兩山上那些巨木,長盛能理解射門造化之地,能理解靈氣滋養,可當這一切就發生在自己眼前的時候,他還是覺得自然的偉力,遠不是什麼大仙小仙可及。
解下玄天劍,他笑道:“我修為不高,可站得太高了,這不好,這不好 。”
他也學著清微,伸手在劍身輕彈,‘叮叮’
的響聲回檔在心間,讓如今的他,對玄天劍有一種特別的熟悉之感。
“當日即是在這裏,劍靈找到了千隆劍仙的仙劍,你今日,便隨我一探這地底幽泉如何?”
“喏,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咯。”
說完,他把玄天劍背在身上,縱身跳進水裏,往著奔流大河的地底出水口潛去。
事到如今,以他的修為,還能不能徹底理解為什麼以為金仙化道,便可誕生一處福地,但想來,劍靈當日能在此處潛下,便尋得仙劍,說明她曾到過極有造化之處,不然如何尋得仙劍?
恐怕找尋水脈,十有八九與風靈成金仙有關,既然她能讓我驚掉下巴,那我也好好給她找一道水脈回去。
對尋找水脈的事,長盛心裏不著急,宗門任務派得急,一定是有大用,可偏偏,長老說的清楚,每一個修習水法的弟子,速到千嶽之地的拓木可海,帶回一道水脈。
“誒?要真的很急的話,為什麼隻要沒人帶一道水脈?多帶幾道不好嗎?”
他根本不知道,這是宗門高層,為千嶽之地水脈考量,才讓人一人帶一道,這,被他誤會成其實這個任務,沒有表麵的那麼急了。
入眼,是清清幽幽的黑暗,這是一種玄奇的顏色,在水裏的長盛就像在平地走路一路東張西望的看著水體周邊的山石。
感受了一下水流的方向,跟他猜的一樣,似乎整個千嶽之地的水,都是從地下冒出來的。
“這跟我丹田裏空間裏的水脈,太像了,憑空而生,不知所起,隻見江河奔湧,難道這還有什麼說法?”
不知道具體走了多遠,當他需要在水底拿出照明的明珠,需要開啟感應輔助行走的時候,他突然發現自己不能感應天時了。
對修行者來說,突然便的幾乎和瞎子一樣,是一種非常不好的情況,這時候,一般是身處險境或者奇異之地,長盛為了心裏那一點點執念,隻好壯著膽子往裏走。
“幸好我可以避水,玄天劍,你倒是說說話啊!”
水下的黑暗伴隨著一種莫名的壓抑,類似的感覺,他曾在凡界落水的時候,感受過 ,並不心慌,隻是想找個人說說話,太安靜了,連血液的流動,都能聽見巨大的聲響。
漸漸走著,他似乎聽見,有人在自己的身邊呼吸。
心下悚然,他趕緊屏住呼吸,靈力湧動,控製全身氣息,身體裏的活動被他靜默下來。
可那輕微的呼吸聲,還在耳邊。
自己可不是凡俗的男子了,凡俗會出現幻聽,如今元嬰即將圓滿,又不是對敵,怎會出現幻聽,可這聲音似乎是真的,神魂沒有傳來絲毫的異樣感覺。
“長盛初到此地,打擾前輩了!”
沒人回答他,可耳邊的呼吸聲似乎急切了一些,在寂靜無比的水下,顯得很詭異。
舉著明珠,長盛看見下方的水體出現一個泡泡,搖搖晃晃上升,變得越來越大,這是在這寂靜的水下,看見的第一個水泡,長盛有心避開,可他避不開。
水泡輕輕的撞在他的麵容上,心裏正在驚恐的長盛突然驚覺,吃了 玲瓏魚後,就能自動避水的自己,已經不能避水了,雖然行動不受限製,可這樣的情況,讓他知道自己的依仗並不牢靠。
“我要不要上去了?”
感覺到臉上似乎有,什麼輕飄飄的東西在隨著水流晃過,他伸手一抹,把手掌放在明珠前,一層淡淡的半透明薄膜,被他在臉上呼了下來,粘在手掌裏的皮肉上,一晃一晃!
“這是那泡泡撞在我臉上形成的?”
趕緊掏出一塊鏡子看看自己,臉上並無異樣,他正準備把鏡子收起來,卻發現自己雙眼血紅。
在把鏡子放在眼前,他似乎看見一個人就在自己的身後一閃而過。
豁然回頭,一劍斬出,威力巨大的劍氣隻是在水裏爆射兩丈遠的距離,速度就驟然消散,很快,巨大的威能便被巨大的水壓分解,安靜的消失在水中,遠一些地方,居然連一絲水體,也沒有帶動。
這裏除了水,啥也沒有,在靈識感應的範圍內,沒有異常。
“劍氣也能被自然存在的水體壓散?”
拇指壓住劍柄,看著自己的四指半掌,看著手裏的玄天劍,長盛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事真的。
“難道我之前失去感應的時候,其實已經是進入到一個玄妙的所在。”
此時長盛已經來不及多想了,一一邊用靈力束縛住幾塊鏡子在水裏反光,他一邊留意著前方。
剛剛那種呼吸聲、那種身後似有人的感覺,讓他感覺很不好。
“不管了,已經來到此處了,說不定隻是因為我下潛得太深!”
接著,他就看見下方,出現一串串的泡泡,搖搖晃晃,繼續上升。
這裏麵已經許久沒有動靜了,應該已經走了很遠,莫非我終究要遇見什麼東西了?
壓抑伴著興奮,加快速度,往深處去。
眼前這黢黑的一堵石牆上,中間有一個空,偶爾會在孔裏冒出氣泡。
“玄天劍,這不會就是你幹的吧?”
長盛把玄天劍插進那個孔內,不多不少,剛剛好可以通過最寬的劍柄。
把劍柄抽出來一些,他有些欣喜的灌注靈力,奔騰的靈力在身體裏就形成犀利的劍氣,瘋狂的湧進玄天劍,他用力一攪。
他想象中,石塊紛飛的場景並沒有出現,整個洞孔不傷絲毫,光潔如新。
你自己弄出來一個大洞,我驅使你,反而不行?
心裏默默回想一下千隆的仙劍,那把劍的周身尺寸,確實要比玄天劍小一圈,這樣的話,玄天劍毫無疑問可以把它拐帶出來。
難道這就是千隆劍仙的化道之地?難道這裏是異族被封印之地?
他趕忙後退,眼裏閃爍著光芒,他被一種就要發現大秘密的興奮感支配著。
金仙化道之後,會是什麼樣子呢?
關於千隆的具體化道情況,林雪並未詳細告訴過他,想起自己吸食那龍萬血液的快感,他簡直興奮到臉孔扭曲。
“不,韓長盛,你清醒一點!”
他提著劍,狠狠給了自己一巴掌,掏出鏡子看著紅紅的眼睛,他實在看不出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妙音留下的信息,說她喜歡我這樣的眼神?
這樣的眼神?
血紅的雙眼,長盛一直想看看,可是沒機會看,今天到了這裏,眼睛卻莫名其妙的紅了,他仔細感應了周邊和神魂,並沒有覺得什麼不適。
“我這紅色眼眸,是為什麼?”
他是自己看自己,並不覺的害怕,他也不知道此時,若是別人撞見他這一副麵容,會不會覺得驚悚。
看著鏡子裏的自己,他道:“難道是因為你?”
此時在轉身看看那洞孔,似乎也沒什麼興奮的感覺了。
莫非這血紅的眼睛,能影響我的神誌,還不會被小黑的眼淚察覺?
他突然想起傲無天那陰魂不散的陰影,也不知當日他有沒有驅使玄天劍,在這裏做了手腳沒有,此地先記著,下次帶著清微師姐一起來探一探!
他又離開幾步距離,控製著靈力,在這裏裝了一些水在納戒裏,這才轉身向上遊去。
在他轉身之後,一張沒有五官的人皮做成的麵具,突然在水中出現,似乎是看一了一眼長盛離開的方向,在水中晃了一晃,倏而一變,縮成一根短梭,一下子鑽進那個空洞。
剛剛壯著膽子的時候,長盛不覺得害怕,此時遠離一些,他反而莫名的覺害怕,出去的速度,比來時快了三分。
終於浮出水麵,看著外麵溫暖的眼光灑在山野,他覺得十分的親切。
“算了,我還是老老實實去拓木可海尋找一道水脈吧,也許這造化之地,也隱藏著什麼天然的凶險,下次來,我一定要打破此地,看看你到底藏著什麼秘密!”
他憑空生出一股驚嚇後的戾氣,此時回想起那呼吸聲和似乎有東西在身後晃動,他十分肯定,不是出現幻覺。
此時他元嬰強悍,往拓木可海趕去,不過是半日時間就到了。
“這這這,這還是當日的拓木可海嗎?”
巨湖中間的位置,升起一座小島,其上草木繁茂,似乎水鳥之類的飛禽特別的多,他遠遠望去,似乎還看見虎豹之類的猛獸隱現其間。
在拓木可海是被附近,也鋪滿了靈氣盎然的靈草,可居然無人采摘。
好奇之下,他直接就大步走了過去,蹲在地上一一辨識。
“無憂草、蛇龍、天地黃、這是,常春藤?”
他先是蹲著身辨識出身前的幾種靈草,隨著目光看向遠方,無數種自己熟知的草藥,自動在腦海裏一一對應。
“修行者就是好,一旦到了元嬰,幾乎是完全開發出了腦海裏的能力,幾下這些東西,太容易了!”
此處滿地,連綿到湖邊,都是靈草,長得十分喜人,卻沒有采摘的痕跡,長盛也不敢大意,這裏湖光山色十分美,應該是有人在這裏修行才對,怎麼看著人跡罕至的樣子?
“何方小修,膽敢擅闖鳴沙山藥園?咦,是你?你是......”
來人飄在空中,看起來,似乎沒什麼特別之處,長盛也看不出此人是什麼修為,淡然道:“哦?你認識我?”
“當日山主帶你進山,老山主不滿,我等暗中與你照麵,符珩,見過、見過......”
原來是黛青手下的符珩玄仙,看著他不知如何是好,長盛也樂了。
“哈哈,符珩玄仙,叫我名字便好,我修為不高,難以與仙境同桌,長盛,自是忍得!”
長盛言語裏沒有什麼不好意思,滿是坦然。
符珩行禮道:“山主有言,若他日相見,長盛不自恃位置,以山主之禮拜之。長盛,今後,你便是鳴沙山山主了。”
“啥?”長盛直接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