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右手持著劍柄,左手在劍身的火焰雲紋上挨個兒劃過,眼神很認真。
“你說它啊?它全名叫做玄天神劍,平時,我就叫它玄天劍!它的劍靈是一個很有脾氣的小丫頭,他的鑄造者,是一個修為很高的、怪人,隻是如今劍靈沉睡還是消散,我也拿不準,也不知道曾經的劍靈 ,到底是不是劍靈!”
寶嬋隻是隱隱感受到這把劍的不尋常,可沒想到,長盛回一下,說出來這麼多的事,看著他臉上的神色,寶嬋知道自家主人,還是經曆了不少事。
接著,她神色認真的道:“主人,玄天神劍?”
點點頭,長盛回答了。
“可玄天劍宗之下,似乎、似乎無人敢稱神,就連宗門內很厲害的長老,造物煉器,都不敢冠之以神名,主人,你知道的吧?”
有些思考的疑惑,長盛到:“玄天劍宗,當是玄門傳承,昔年玄門,帶領萬族伐神,禁止神這個字,也能想得通!”
擺擺手,寶嬋在長盛手裏拉過玄天神劍,放在自己眼前忍者的看著們開口道:“宗主和各位師叔才沒這麼小氣哩,是因為,無人能煉製出這麼厲害的法寶!”
寶嬋說著,抬起頭看了長盛一眼,補充道:“整個仙界,都沒有這麼厲害的人!”
這才低下頭去,繼續打量著。
這是為何?整個仙界之大,長盛不敢想象,修行勢力多如牛毛,那些專門以煉器之道立宗的門派,也是多不勝數,如今天道昭昭,怎會沒有如此厲害的煉器師?長盛有些不信。
他心裏其實想說,就是這麼簡單,因為這把劍之前的劍靈、也許也是主人,要求自己專殺玄門後人,這鑄劍師,更是專門把此劍冠名以神,用來惡心玄門,這些老神仙的爭鬥,也真的就如小孩過家家一般。
此時,已經翻過來劍身一麵的寶嬋,湊近長盛,小聲道:“主人,我猜,宗門長老煉製不出神器,可能是因為天道常行不亂,世間神靈要麼隱藏不出,要麼太厲害,沒人敢去攫取他們的神性!”
皺起眉頭,長盛到:“這是你自己想的,還是你結合宗門裏所見,推測說出來的?”
寶嬋疑惑的張眨眼,這有什麼區別嗎?
“若是自己所想,可說,若是因為宗門裏的見識,才讓你有這樣的感覺,不要亂說!”
“對主人說這個,不是亂說嘛!”
有些沒好氣,長盛其實是怕寶嬋壞了規矩。
鳴沙山那小小的玄仙宗門勢力,規矩都森嚴無比,換做金仙紮堆的玄天劍宗,那能鬆了去?
寶嬋的性子,長盛知道,若不是與自己親近,她不會說這些話,可長盛還是有些嚴厲到:“宗門之事,在外慎言!”
看著長盛的表情,寶嬋似乎有些開心,這才像那個管天管地的主人嘛!
“好啦,我知道了主人!”
拿起手裏的長劍,寶嬋有些饞。
“主人,我可以把它收進我的水府嗎?”
長盛心裏一抖,這可不敢輕易嚐試,當初,連納戒和鐲子,都無法收進這把劍,他可不敢讓寶嬋冒險。”
“這把劍,我還未煉化如意,它有些奇怪,你最好不要試!”
誰知,他話音未落,寶嬋已經化出本體,蹲在椅子上,張口就把玄天劍吞了下去。
她化出的樣子,是一個兩尺大小的金蟾,看起來神異非凡,身邊竟冒著淡金色的神光,長盛看得心驚不已,寶嬋這才合一境,這一身氣象,隱隱有仙人的風姿,世間奇獸,不過如此。
可讓人看得膽戰心驚又笑掉大牙的是,寶嬋身上,插著一把明晃晃的長劍。
長劍被一陣金光包裹,被寶嬋努力的往身體裏拉,可它就是不變小,長盛看得分明,寶嬋的力量根本沒法拿住玄天劍,它甚至在緩慢的向後拔出。
“咿呀,姑奶奶還奈何不得你?”
寶嬋語氣有些狠急,嘴裏到:“主人,你快幫我把它壓進來,我感覺我的水府有它待過,會大有好處!”
還能這樣,長盛相信寶嬋的直覺。
“要我怎麼做?”
“按住它就行,不要讓它跑了?”
看了看兩者現在角力的樣子,哭笑不得的長盛隻得拿住劍柄,往下一壓。
根本不費絲毫力氣,玄天劍化為一道流光,消失在寶嬋體內。
又是光華一閃,化出人形的寶嬋站在原地,羞急到:“主人你快轉過去!”
然後,她的肚子就一鼓一鼓的,接著臉上手上,也是如此。
“呔!何方妖孽,看姑奶奶不收了你!”
聞言豁然轉身,長盛見玄天劍安靜的懸浮在空中,劍身明亮,火焰雲紋栩栩如生;寶嬋緊緊閉著嘴,皺著眉頭,似乎在對抗著什麼。
“寶嬋,你這是怎麼了?”
長盛心裏大急,可不知道如何是好。
她抬起小臉,有些倔強,有些狠戾對著長盛一笑,隻是,笑得有些為難。
“主人,誰都別想對主人做手腳!”
這一瞬間,長盛就想起玄天劍的沉默,想起傲無天那該死的!
他脫口而出:“可是一個人神魂力量?”
寶嬋有些痛苦的點點頭。
“此人已經消散無數載,你用傷害神魂的辦法對付他,效果比較好!”
寶嬋看了一眼一旁靜靜浮空的玄天劍,對長盛到:“主人,用它砍我!”
不敢置信,長盛都懷疑自己聽錯了。
“快!”
聽見寶嬋痛苦的催促,他也不敢多想了,單手持劍,灌注靈力,揮劍斬下。
出乎長盛的意料,一道手臂粗細的雷電,在靈脈上湧現,瞬間擊打在寶嬋的金衣上。
接著,寶嬋的周身,開始彌漫一股玄奧的能量,引得她身邊的空間,開始劇烈的震動。
能量越來越多,形成一片灰色的雲霧,包裹著寶嬋的頭部。
這樣的顏色,長盛再熟悉不過了,自己的元嬰頭上,就有,這是劍氣!
道道空間裂縫開始出現,長盛卻毫無辦法,心膽俱裂,大聲道:“寶嬋,可有事?”
沒有聲音回答,心裏急切的他也不管是否危險了,看準一個沒有空間裂縫的空檔。
他伸手到雲霧裏,摸到寶嬋的脖子,一把就把她扯了出來。
那包裹的雲霧就如有靈,順著寶嬋的身形再次附著過來,眼神一戾,長盛眼裏浮現一把灰色的小劍,對著追來的雲霧就是一斬,瞬間把寶嬋收進自己的納戒,把戒指臨空丟給趕來的的武岡,大喝道:“帶著她走!”
不待武岡反應,他以靈識布網,瞬間在自己身前形成一個光罩,包裹住那一團雲霧。
突然,他感覺自己強大無比。
神魂接觸,那團雲霧瞬間擠進他的識海,順著脊柱一路向下,強行擠進丹田,元嬰瞬間就被灰色霧氣包裹。
目瞪口呆的長盛根本反應不過來,這雲霧的速度太快了。
此時他不僅沒有眼神飛劍的虛弱感,反而覺得自己還想再來幾次。
元嬰上方靜靜的劍氣雲團被雲霧包裹,長盛感受到細細的雷電在原來的劍氣雲團和新進的雲團間生成,隻覺得渾身麻痹,他一頭栽倒在地上!
林雪和迎山突然出現在這裏,看著長盛激蕩的神魂之力,兩人麵色凝重。
“師姐,這,他怎麼會有如此濃烈的劍氣?先天劍氣?”
迎山原以為林雪知道長盛的許多事,可林雪也是懵的,這樣的情形,隻能猜測個大概,但她不想把長盛的事,說給他人聽,尤其是知道長盛,願意給身邊的人自在之後,她就更下定決心,不讓宗門和長盛之間,長盛套多的瓜葛。
越是玄天劍宗這樣的源遠流長的宗門勢力,越知道,一個人接受了別人的傳承,就要替別人完成遺命的重要性,這些事,或許現在長盛修為不高,體會不到,等到了飛仙境,開始真正的體會天道之玄,在路上的他,總會想起自己有什麼事沒做,總會想起自己撿了別人的便宜,於心難安。
介於他自身已經孕育劍氣,與自身靈力相融,又是一種與宗門格格不入的先天劍氣,所以,不遠不近的拉著他就行。
偌大一個玄天劍宗,仙人眾多,並不隻是幾位金仙喜歡韓長盛,下麵的玄仙和飛仙就會喜歡他,幾位師叔裏,到底有幾人喜歡韓長盛,也是兩說的事,但若他以後真的登上仙路,必然伴隨他覺醒的劍道,就會成為宗門裏眾多飛仙修士的公敵,難以和平相處。
這是上天注定的大道之爭,無法調解的事,除非長盛願意犧牲自己成全他人,或者整個宗門的仙境修士,都願意放棄與他爭鬥。
“他這樣的情形,諸位師叔早有預料,所以才不讓他與宗門牽連過深,他神魂無礙,走吧!”
林雪自己離開了,迎山落後一些。
這小子真是個怪物,身邊也跟著一些怪物,宗門保持距離的做法,真的恰當?
左右看了看,迎山把長盛托到床上躺好,一揮手,恢複此間的陣法,想了想,招出一張白紙,上書:“你小子對宗門有大功,入門當得掌門賜下腰帶,不過,掌門閉關 ,你小子運氣不好,隻得等到日後,再來說過。人族所有的神奇術法神通,皆來自於對神魂的無窮探索,你神魂強大,元嬰成長喜人,當好好利用自身優勢,開創攻防招式,丹、陣、器,此三道不過小道,難以支撐久生,適可而止便好!”
以仙力凝結這段話,他拿起來看了看,想了想,還是落下自己的名號。
“迎山”。
在長盛的額間招出一點靈魂印記的靈光覆蓋在紙張上,迎山長老這才滿意的離開。
既然劍道對立,才應該讓這小子從一開始就欠下宗門大人情嘛,各位師叔這是在做什麼?
他不知道,林南天和明心等人,還打算把長盛當做清微劍宗的下任宗主培養,隻是林雪出於對長盛的尊重,不想讓他太過為難,才要求他私下照顧,又不讓長盛與宗門產生太多糾葛!
嘁!一個元嬰期的小子,見到詭異又如何?
反手拿出一包茶葉,他神色陶醉,找燕君長老喝茶去了。
醉仙居,武岡把納戒交給剛剛入定不久的妙音,猛然想起不該唯命是從,畢竟看那樣子,長盛也對付不了那古怪的雲霧多久,他一邊飛奔回清微劍宗,一邊在腦海裏深刻的想著長盛給他看過的印記,那是鳴沙山現任山主的印記。
扶風城一片黑暗,還是夜間,在高處,燕君和迎山悠閑的品茶,太姝在一旁站著,迷迷糊糊睡不醒的樣子。
隨意瞥一眼下方疾飛的武岡,燕君笑道:“韓長盛這小子真是好福氣,身邊人都忠心無比,應該讓他在劍宗好好修行啊!”
迎山一臉懵,師兄說這個,幾個意思?莫非還不知道各位師叔師伯的意思?
有些心虛的看了看四周,他小聲道:“師兄,那個、師姐交代,韓長盛入門,不得與宗門牽扯過深,也不得讓掌門師兄傳授弟子腰帶,我也有些迷糊,這才來找師兄喝茶呢!”
師姐?還能是誰?
燕君故作淡定的放下茶杯,眼神很自然的就掃過四麵八方,然後,眼神還是定定的看著迎山。
兩人早有默契,迎山隻是緩緩點頭。
如此,燕君輕鬆的神色便沉了下來,明心師叔日前才說過,不論自己與浮塵如何看待韓長盛,他都已經被師姐看在眼裏了。
可這?又是怎麼回事?
“可是因為他那詭異的劍氣?”
迎山隻是喝茶,臉上笑眯眯的,就是不回話,疑惑的燕君這才沒好氣的一巴掌掃了過去。
迎山趕緊用仙力護著茶杯,笑道:“師兄莫小氣了去,這是你輸給師弟的東西,我還要飲完再走!”
說著,把餘下的茶水喝完,在空中做著一臉享受的的樣子,這才睜眼,哈哈一笑,把茶杯推了回來,看著下方的武岡。
初到登山道的武岡,不見迎山長老,他還是在迎山樓恭敬的行了一禮,才急匆匆往長盛的修行府邸趕去。
“你覺得他會怎麼做?”
“此人忠肝義膽,當是為主而從!”
似乎不喜歡看這兩位師長慢慢悠悠的淡定語氣,太姝打了個哈欠:“師父,能不能讓我回去修煉?”
太姝的修煉,就是睡覺!
燕君一樂,這徒弟,才是好福緣!
“嗯,去吧,修煉之後,記得去找你韓大哥說說話!”
她迷迷糊糊就走了。
武岡推開門,看見長盛呼吸平穩的睡在床上,桌子上莫名多了一張白紙,整個屋子,沒有不對勁的地方。
站在門口,他小聲道:“山主?”
呼喚兩遍,長盛還是不曾應答。
他便關了門,慢慢往床邊走去。
“山主......”
他的眼力,和燕君和迎山這些神仙比起來,就差多了。
他伸手在長盛的額頭一探,隻覺得長盛渾身燙的嚇人,眉宇間似乎有著痛楚的神色,微微的顫抖。
“山主,您這是怎麼了?”
似乎看出長盛神魂不穩的樣子,舉目四望,武岡在這新進的宗門之內,也不知道找誰去,之前山主那些朋友,大多修為不高,也不知道他們各在何方。
有些無助!
感應一下天時,他扛起長盛,順手把桌子上的白紙揣進自己的內兜,關了門,消失在夜色中。
醉仙居,心神不寧的妙音,看著躺在自己床上的寶嬋,心驚不已,她連靠近都無法做到,隻得微微開著門,自己在門外緊張的張望。
佟褚今日外出安排各城事務去了,這醉仙居裏,她也是連一個可靠的人手也尋不到。
寶嬋身上的威壓越來越重,她揪著自己的手掌,都揪白了。
好在,武岡終於回來了。
“武岡,主人他這是怎麼了?”
看見他肩上扛著的長盛,妙音一下子就急了。
她趕緊開門,剛剛要進門的武岡感覺自己就像撞在一堵無形的氣牆上,被彈了回來。
“妙音,這是?”
一拍腦袋,妙音知道自己這是急糊塗了。
“寶嬋她似乎沒有大礙,隻是神魂氣息很可怕,快,把主人放下來,主人這是怎麼了?”
她一邊說著,兩人已經把長盛放在床上,可他眉宇間的痛楚不減。
幸好醉仙居的陣法牢固,隔壁寶嬋的強大威壓,沒有影響到長盛。
“怎麼辦?佟褚他們都不在!”
麵對妙音的訓問,武岡也不知道如何。
他臉色一沉,認真道:“妙音姑娘,你在此間照看山主和寶嬋,我去城外求援,不論結果如何,我很快回來。”
“那你小心些!”
他轉身就奔出醉仙居,扶風城禁空,他也隻好一路狂奔出城。
剛剛出了城,回身看一眼扶風城運行的護城陣法,他轉身。
“空冥萬載,承天地靈咒,疾!”
嘴裏咒語念完,便在他的額間飛出一縷靈光,他一拍胸口,一道鮮紅的血液飛出,與靈光相融,在他身前搖搖晃晃。
“山主大人,如今韓仙師神魂振蕩,情況危急!”
似乎這短短的神識附著信息,都消耗了他大量的神魂力量,整個人不論是氣血還是麵色,一下子就枯敗下來。
遠在西陲之地,正在和金桂抵掌修煉的黛青,突然心間一動,接著,便睜開眼。
看向陣法之外。
“妹妹這是怎麼了?”金桂也睜眼,詢問道!
“姐姐,門下的人緊急求救!”
她剛剛說完,一道血光飛來,沿著陣法靈動遊行,就是不得其門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