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冥城入夜,處處華燈,在夜間,遊人如織,凡人和修行者的界限,已經不那麼明顯。
司秦和二老有些默契,從白天到晚上,讓福恩他們走了很遠。
自小生活在城北的一角,包括兩位老人,一生也未曾見過空冥城的全貌。
通過交談得知,他們來到空冥城也不過是二三十年的功夫,福恩她們的父母,在已經無故失蹤好幾年了。
二十八二十九充當著臨時的護衛,四個娃娃在中間很歡快。
下午的時候,興高采烈的福恩大概是明白了,為什麼師父師叔,和爺爺阿嬤,都陪著自己玩耍,可看著衣衫煥然一新的幾個弟弟,她背著大人偷偷抹了抹眼角,繼續和他們玩鬧著往前。
俗世裏的城主,修為最高者也不過合一境,這一路行來,在兩兄弟的護衛下,很盡興。
現在的福恩已經走累了,三個弟弟也是拖著腳,可以他們的腳程,連城中心都還有些距離。
有些向往的看了看城中那高聳入雲的樓宇,各色燈籠高高掛,福恩跳在前麵攔住三個小家夥的去路。
“不能繼續逛啦!”
有些腳步沉重的三個小家夥莫名的笑,福坤揉了揉自己膝蓋,眼裏看著遠處的城中間,哪裏的華光特別亮,裏麵好玩的好看的一定特別多。
“別看了,你走十天也走不到!”
福恩出言打斷,福坤才好奇道:“為什麼呀阿姊?”
“阿嬤他們都走不動了,你們就知道玩,就知道玩!”
另外兩個小家夥還是看出來一些問題了,福恩阿姊已經拜師,今天是大人們給我們放風呢!
氣勢有些低沉,現在,家裏做主的人恐怕是阿姊了,爺爺奶奶說話可能都沒她說的管用了。
所以,福恩說不能繼續逛了,兩個小家夥立馬就停住,隻剩福坤絲毫沒有想要停下的意思。
他還在向前走,福恩過去揪著他的耳朵就往回拎:“還要不要臉嘞?今天這麼多大人,你好意思讓爺爺背你回家嗎?”
“啊啊啊,你放開我!”
小家夥不斷的用手打這阿姊的手,又不敢用力打,隻能掙紮著被往後拖去。
阿嬤眼裏有些高興,今天,那個叫風耳的小仙師,在後麵買了不少好東西,福恩這好日子,有盼頭了。
“好了好了,回家了!”
老者拍了拍大腿,有些齜牙咧嘴:“不行咯,老咯走不動咯,腳疼,腳疼啊!”
福坤頓時就不鬧了,跺了跺酸疼的腳,眼淚汪汪看著自己的阿姊。
“自己走!真丟人!”
福恩往回走。
在街上看不見家在哪裏,但她憑著印象往回走。
一家人,除了她,都瞬間回到了家裏,留下司秦和長盛,看著福恩一直在王回走。
爺爺開口道:“福恩,今天你已經拜師,要不要試試自己走回去,讓你師父和師叔看看你的好記性?”
福恩背著小手,有些蹦蹦跳跳。
“好呀,你們都別告訴我,我一定可以帶你們走正確的路!”
說完,又轉身嚴厲對福坤到:“爺爺阿嬤已經累了,你不許沒誌氣!”
福坤癟著嘴,埋著頭往前走,都沒要阿嬤牽著,另外兩個弟弟隻是安靜的走著。
見阿嬤臉上笑意很濃,福恩看了看師父,嘻嘻,師父她在笑!
開心轉身,她看著慢慢後退的街景,開始幻想著自己以後的修行生涯。
“司秦,福恩有什麼優點是我看不見的?”
這韓長盛,真是不死心。
“她啊,除了能吃,沒什麼優點!”
“嗨,哪有你這麼說自己徒弟的?你不怕福恩知道了傷心?”
“韓長盛,你知道我已經是仙境,不怕我?”
司秦那感興趣的眼神,長盛有些覺得好笑,想了想,笑道:“大概是我遇見的仙境修士,多半對我還算比較友善吧,沒感覺你成仙之後,和成仙之前,有什麼分別!”
笑了笑,看著遠處,司秦笑道:“也沒什麼優點,就是看著她,我覺得自己像個人!覺得有緣而已!”
哎?這又是哪一出?
司秦你這麼漂亮,人也好,怎麼就這樣說自己?
“你已經登仙了,還留戀做什麼凡人?這不是羞煞我嘛!”
這不是我不告訴你,是你自己聽不懂!看著遠處不斷在張望的福恩,司秦笑道:“我說的是實話而已,一個人太久了,總要深身處人群之中,才覺得自己有點人氣!”
這這這?司秦姑娘這登仙之後,連鄙視人的水平都見長了?要不你找個道侶?
“哦,原來是這樣,福恩這孩子很機靈,和她相處確實很有意思!”
拖著尾音的哦,長盛還是說出了自己的福恩的欣賞,接著道:“不過,我怎麼就成師叔了?”
“萍水相逢,占你的便宜,我也有些不好意思,萬一你真的想和我徒兒平輩,我這仙境的修為,也還是勉強受得!”
不說算了。
長盛果斷閉嘴!
一路上,師父和師叔說著自己聽不懂的話,爺爺和阿嬤也很開心,就是那小鼻涕蟲不開心,哼,等以後我跟著師父修行有成,還不是可以給你買很多好吃的?
福恩慢慢悠悠,居然真的找著家了。
飛白站在院門外,司秦點頭致意,並未多言。
“飛白多謝仙師和長盛道友救命之恩!”
帶著福恩進了院子,司秦吧把長盛留在後麵。
這裏不算小了,畢竟也是曾經的飛仙,飛白圓臂長伸而疊掌,鞠躬深沉。
堂堂飛仙,淪落至此,長盛心裏也是複雜。
“飛白道友不必如此,你我同屬三族,力所能及,自當相助!”
“長盛道友高義!”
說完這句,飛白才恢複直立身形。
在前,長盛想把飛白引進院子,飛白卻出聲到:“長盛,你我一敘如何?”
回頭看去,飛白眼睛看著他處,顯然,是要長盛去外麵。
“你去吧,早點回!”
裏麵傳來司秦的聲音,飛白瞪大眼,看著摸著鼻子的長盛,滿臉不可置信。
長盛伸手示意,兩人往外走去,一直走著,路程不近。
“長盛,多謝救命之恩。此番算是遭難了,等我回到族裏,以後再來報答你!”
話語有些低沉,有些遠,長盛還是懂的,不過,他並不對對方說的報答,有什麼期待,有些事,他也想問問。
“說這些做什麼,好好恢複就是了,翼人族實力強勁,曆史輝煌,你隻是跌境,一定有辦法恢複!”
有些激動,飛白眼裏充滿著情緒,他開口道:“飛白感謝長盛救命之恩,若你不嫌棄,以後,飛白願意侍你為兄!”
“哎,這個,我已經有不少兄弟了,你......”
“兄長答應就好!”
看著飛白開心得像個孩子,長盛一時間沒把拒絕的話說出口。
在飛白心中,長盛先是和林雪在荒澤,接著是遺失秘境,現在,身邊也跟著飛仙境修士,他自然不會把長盛當做普通的低階修士來看。長盛知道翼人族一些事,並不奇怪!
接著道:“飛白,那人死了嗎?徹底死了?”
飛白有些吃驚,其實長盛再怎麼不凡,際遇不錯,可也不該對一個飛仙修士的生死表現得如此平淡,飛白感覺得出,長盛對橫山的死,還有些快意,他隻是想在自己這裏確認,那橫山是真的的死絕了。
也沒問什麼,飛白回答道:“回兄長,那人是司衍聖地的飛仙,司衍聖地的仙人多是濫竽充數之輩,不過,此人在飛仙境,戰力拔尖,恐怕是司衍聖地真正的仙苗,這次殺了他,我就不能再在仙界拋頭露麵了,如今我這修為,想這樣,也做不到!”
他語氣慢慢而深沉,長盛隻是微微點頭。
“這次耗費了我不少寶物,才將他徹底殺死,被我放逐進空間裂縫的時候,他已經仙軀破碎,神魂飄零,有我翼人族的言律詛咒,他不死,也得死了,唉!”
飛仙雖然能短暫破開仙界穩固的空間,但是不能久待,更別說是垂死之時被人放逐進空間裂縫,仙軀再堅韌,也擋不住空間的拉扯切割,這一點,長盛知曉。
“你看見他死絕了嗎?”
眼神有些狠狠,飛白恨聲道:“如果他這樣都不死,我服他!怎地?兄長有何擔憂?”
這表情這語氣,顯然對橫山的死十分有信心。
一陣短暫的沉默,長盛接著道:“他殘殺各族優秀的年輕人,是真的嗎?為什麼?”
如果說之前隻是個人的生死恩怨,飛白還比較克製,當長盛說到這個話題的時候,飛白的臉色是徹底垮下來了。
“司衍聖地和我們翼人族有些矛盾,他針對我,我無話可說,可司衍聖地先是分裂人族,在仙都世界行霸道之事,後又屢次血祭人族,再後來,居然派出族中高手,專門針對各族優秀的年輕人,在他們還未出成長起來的時候,就把他們抹殺,這樣的舉動,遲早要被各族共同討伐!該殺,真的該殺!”
這?真的?
好歹是曾經的飛仙,長盛見飛白心境激動到這樣的地步,也是歎然。
不過這司衍聖地,好像自己一直聽到的消息,都不太好啊,都是一些負麵的形象。
“各族不會沒有察覺吧?”
飛白一愣,看著長盛奇怪道:“你不說,我都快忘了,上一次你和林雪姑娘墜落遺失秘境,恐怕是這家夥早有預謀!”
接著,飛白有些焦慮,快速往前走了幾步,又退了回來,又往前,又回來,看著長盛欲言又止。
“什麼事你直說便可!”
“兄長,前後不過一年,這點過程對於各族決策者,不過是短短的時間,可能這樣的詭異他們還不知曉,四處截殺各族弟子,一定所圖甚大,我要盡快回族裏,把這件事報知長老,有長老們出麵安排,各族才俊當心之下,一定會免遭毒手。”
你去就去就去啊,說這個做什麼?
“兄長能不能幫我在城裏,把這個消息散布出去?”
飛白抓著長盛的雙臂,顯得有些失態。
不過他立馬覺得這話不妥,趕緊到:“不對不對,是飛白強人所難了,兄長,事情太嚴重了,我這就回去,若遇見林雪姑娘,讓她千萬小心司衍聖地算計!”
見飛白立馬就要走,長盛趕緊到:“那日在西陲之地,墜落之時,我見你和那個叫橫山的仙人前後出現,飛白,你可以解釋一下嗎?”
已經出去兩步的飛白聞言立馬頓住,豁然轉身:“當真?”
“當然是真!”
長盛沒等來飛白的解釋,反而聽見他神色十分激動,不斷重複著:“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飛白一溜煙就消失了,長盛想追也來不及,看著他飛快的步伐,長盛心裏震撼,不愧是曾經的仙境修士,即便如今被打落凡塵,這速度自己也趕不上。
還有很多話沒來得及問,不過見飛白一臉著急的樣子,長盛對這個臭屁的人有了那麼一點點的好感。
事關重大,事情太嚴重了?
飛白的地位,在翼人族很高嗎?看他的樣子,就像說話很有分量的樣子!
這人去的匆匆,有些掃興的長盛慢慢往回走了幾步,突然才察覺到事情的怪異。
“林雪,林雪,林雪姑娘?你長得是什麼樣子呢?為什麼我識海裏深深的刻著你的名字,卻想不起你的樣子?”
“是你,把我的記憶清除了嗎?為了保護我?”
“可惜黛青並不能給我答案,你一定是清微劍宗的人的吧?”
這個名字就像刻在記憶裏,隨著一些記憶的恢複,長盛越來越覺得林雪這個人,自己好熟悉。甚至朦朦朧朧會在入定中,在心間形成一個牧戶的影像,這樣的感覺感覺好奇怪,她既不妨礙自己修行,也不給自己半點提示,可是,怎麼就覺得她很熟悉呢?
回身四處仰望,長盛甩開了飛白突然的離去,和林雪這個名字的困擾。
風耳這家夥今天買了那麼多東西,福恩都要走了,也沒想著給他們買點好吃的,餞行是一定不能寒酸的嘛!
看了看前方,長盛在各處酒樓裏進進出出,自己好歹是個做師叔的,這頓飯,得讓小福恩吃的開開心心的離開。
再到院子的時候,福恩正在和幾個弟弟洗漱,兩位老人倚在門檻邊,看著天上的星星,也看著幾個孩子。
“長盛回來啦!”
隻是這一句話,長盛差點鼻子算了,這種話語,自己好久沒聽到了。
“嗯,回來了,我屋我去找福恩的師父談點事!”
笑著點點頭,兩個老人並未再言語。
“怎麼,相談什麼?”
司秦現在的樣子,可不像嫌棄濁氣太多的樣子。
“呀?收了徒弟,是不一樣哈!”
皺著眉,司秦問到:“你這又是哪裏的言語?”
“我們老家的!”
在空間裏拿出幾樣精美的才要,幾個雅致的酒具,長盛自己先坐了下來:“吃不?”
隻覺得這韓長盛說話越來越隨意了,司秦還是坐到桌邊,把每一樣才要都端到自己的麵前,用仙力牽引,深深的聞了一下,便算吃過這道菜了。
莫名其妙看著司秦的操作,長盛眼睛都直了,真是到仙界的每一天,都是在長見識的每一天。
“好了,如今我已登仙,這就算,吃過了!”
看著司秦優雅地放下菜肴,在床上打坐,長盛都笑了:“哪裏有你這樣的仙?還是跟我們一樣的煙火氣嘛?”
“我就是害怕我沒煙火氣!”
司秦隻是如此說。
長盛一手拿著筷子,一手端著盤子,慢慢,慢慢地往司秦走了過來,看著她!
作為合一境的下意識反應還有,司秦用左手左右摸了下自己的臉蛋,看了看自己的衣裳,見無異,抬頭奇怪道:“你做什麼?”
在兩步前停住,長盛目光深沉的看著司秦。
“你到底要做什麼?”
在這一瞬間,司秦竟覺得長盛也會無比強大。
往後一退,長盛夾了一筷子菜,慢慢房間進嘴裏,邊嚼著,邊到:“沒什麼,我測試了你的反應沒這就很有煙火氣。”
微惱的司秦好像對著他的背給他兩腳,無聲的踢了踢腿,長盛的修為根本感應不到,接著,飄來長盛委屈的聲音:“司秦姑娘,合一境的時候,我還能理解,你這,都飛仙境了,成了真正的仙女,放在遠古之時,你這是神女了對吧?”
“然後呢?”
“然後?以後要打擊人的時候,你可不可以不選擇修為方麵的事,對我們進行打擊?”
還以為她要說個什麼,司秦聞言一愣:“我有打擊你們嗎?”
“司秦你這是修為高到忽視我們的地步了,可惜呀,出海的時候還是患難與共的姑娘,這一回來,隻會傷人心了。”風耳接過了長盛的話,進了屋來。
本姑娘就是修為高,怎麼了?誰叫你這風青獸不爭氣?
鼻翼抽動,風耳哪管自己剛剛說了什麼,哪怕司秦是仙,搓著手,他就在桌子邊坐下:“我就說嘛,我的鼻子是不會錯的,就猜到你背著我吃好吃的,原來是賄賂司秦不要鄙視你,鄙視!”
這家夥真是聞到好吃的就無處不在!
見吃白食還能這麼理直氣壯,長盛隻好苦口婆心到:“我這還不是為了你,哦,對了,明天,你可注意點吃相!”
不明白長盛為何交代這個,聽著他這慢吞吞的聲音,風耳嘁了一聲,拿著筷子就開吃。
“明天的事明天說,先安撫五髒廟為要!”
司秦直接起身,到院子裏,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