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想入其門，已經不得其法，試了幾次，他撿起書本。
看了看自己拇指上的碧綠納戒，他自嘲一笑。
“剛剛還說不要貪心呢！”
對著四散的刀具一收，此間再無異常。
到了這裏，莫名其妙，除了幾本書他想帶走，其他的東西，並無占據之心。
已經回不去，他回身對著石門一拜：“多謝前輩！”
這人叫天辰子，生存年月，是在萬族興起，神魔肆虐的上古時期。
羨慕玄門七子被萬族敬仰，他暗暗立誓要超過玄門，自己創立了觀星殿這樣一個門派。
等等，觀星殿？
那不是巡查使他們看守、巡查凡界命星的宮殿嗎？
這不會是同一個觀星殿吧？
他在自己的一生中想盡各種辦法，都無法在修為境界上超過玄門中任何一人，所以退而求其次。
他見萬族伐神成功，知道天地規則完善日漸圓滿，後天生靈利用天道規則修煉，遲早會超過先天神魔，這便打起萬族的主意。
自身修為太高，又是玄門重點關注的對象，那時候講究萬族一心，共同伐神，他想要究極萬族本源的想法，隻能藏在心裏。
趁著戰亂的間隙，他不斷收取萬族該死之人，用來進行自己的研究。
最讓他一生都感到無奈的是，被玄門壓製也就算了，在他生命的盡頭，他終於寫成一本成體係的修煉秘籍，即《萬族本源》，他興衝衝飛出在空間流浪的觀星殿，想對世人萬靈宣布自己的偉大著作，卻在路上遇到玄門死敵的太微劍門門主傲無天，那時候的傲無天不知為何身負重傷，但見天辰子一身所學和玄門極為相近，二人見麵就是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戰。
憑借自己對人族的了解，天辰子慘勝。
一番爭鬥之後，傲無天才發現，天辰子這是要去打玄門七子的臉，懊悔之下，他說出一個令天辰子絕望的消息，玄門七子的老大，玄一，已經在千年前就集萬族之力，開創出一本極為完善的修煉法門，名叫《萬靈歸源》，經過萬族試煉，隻有精靈族的當代聖女可以修習。
天辰子心切，向彌留之際的傲無天打探其根本，這才發現，玄一集萬族之力，已經走在自己的前頭。
自己的《萬族本源》，偏向於介紹萬族根本，真正可修行的部分，隻在於三人部分，利用天人三族自身神異修行，肉身和神靈之力皆可用。而玄一的《萬靈歸源》，卻是把當時的萬族根源，歸納為一體，萬族皆可修行。雖然需要很高的門檻，才可以修習，可是這其中差距，太大了，大到天辰子都不好意思把這本書麵世流傳。
傲無天怎麼負傷，他自己沒有說，隻是把自己畢生精力開創完善的《太微劍法》交於天辰子，叫他幫忙找一個傳人，以後修行此書之人，專殺玄門後人。
天辰子也抱著求教的心態，把自己的《萬族本源》遞給傲無天，讓他參詳。
傲無天翻看此書，一邊笑罵天辰子撿便宜，一邊說著此書若是再完善一些萬靈之道，可超出玄一的《萬靈歸源》，便撒手而去。
當時的天辰子聽到這個，對手最大的對手這般說，心裏灰暗無比，沒想到自己窮盡無數歲月集成的功法，還不如玄一千年的心血，雖然他有萬族相助，可，輸了就是輸了。
這一戰之後，他感覺到自己時日無多，絕了和玄門一爭高下的心思，便返回觀星殿，認真思索傲無天所講的萬靈之道。
此道為何道，當時的他不得解，但他一定要利用剩下的時光，把自己的功法完善，先天而生的古人族，有萬靈之說，伐神之戰後，古人族幾乎全數消失，他已經沒時間和精力去抓人研究了。
在生前的時光，他用一點神光，留下了自己一生驕傲的煉器心得，著下《煉器之道》，再用自己最後一絲神性，留戀著自己的《萬族本源》，可惜，沒時間了啊！
在不得已之下，他用死前的回光閃現，最親近天道的時機，結合自己《萬族本源》的精華，開辟出一本前無古人的《九轉仙體》。
先天生靈裏有肉身成神的存在，也有神魂、術法、肉身皆為神的存在，就連萬族之中，都開始有人專研肉身之力，尤其是古族之中的龍族，肉身強橫無比，敢與神靈正麵對戰。
這本書，不借鑒萬族神魂靈欲，隻注重人族身軀和神魂相輔相成，相濟而生，如天地初開的陰陽大道。
能做到這些，是因為已經究極萬族身體構造，對比人族身軀，他想出了激發先天道軀的最強大辦法。
人人皆說人族是天地間的主角兒，可他不那麼認為。
人族孱弱的身軀，尚有激發其無窮潛能的辦法，那麼，身軀本就強橫的妖族和古族，也應該有對應的激發神魂之法，也許，隻是差一個，如自己一般瘋魔的妖族瘋子。
他有一種修行者的直覺，自己死前完成的這本書，可以讓三人，有抗衡百族強大體魄的依仗，可惜，時光流走，隻夠他翻開《九轉仙體》的扉頁。
長盛邊走路，邊消化自己知道的消息。
這幾本書，他都隻看了前序部分，主人的搞笑自述。
他無法想象，上古之時，萬族伐神，人族為首的萬族挺直腰杆，驅逐先天神靈，是一副怎樣波瀾壯闊的場景，是一段怎樣熱血的年代。
他也無法想象，上古之時，萬族修行是怎樣的繁盛，才會讓天河初開之時，巨星化為命魂的天辰子，一生都超不過玄門裏任何一人，這些讓人神往無比的消息，落在他一個小小人族金丹手裏，實在是暴殄天物，明珠蒙塵啊！
“可這些，給我我也用不了啊，對了，這心念無恒，怎麼沒有半點自述？就是一本神魂修煉法門？”
他心裏猜測，也許這本書不是天辰子自己寫的，也許隻是他的修煉功法，就如自己的《紫雲法》，死後咱總不能留下筆墨，告訴後人，這是我的書。
準確說來，陣法和煉器，並不分家，二者相互包容，但，和煉藥師一樣，都需要強橫的神魂之力作為支撐。
因為陣法、煉器、煉藥，都要用神魂去體察那細致入微的變化，一般人的精神力量，支撐不住。
“難怪那些刀具，收不進我的鐲子。”
天辰子煉器之道，截然不同於如今的煉器之道，在那個時候，天道紊亂，各方奇異頗多，天辰子的煉器之道更多是融入了當時世界的奇異法則，更多融入了先天的神性；對比後天規則完善後，流傳於世的煉器之道，大不相同，兩者本源不同，自然不能相互收納。
還好天辰子一時興起，煉製了一些采用玄門之法的刀具，這才有天玄殿收進去的百來件物品。
長盛哭笑不得，天玄殿裏的衣物，已經被各種道具壓的褶皺。
“我這算是又欠下木雙姑娘一個人情？”
《九轉仙體》、《心念無恒》，要自己成飛仙之後，才能修行；《煉器之道》，自己隻能借鑒參考，甚至在如今仙界天道之下，幾乎就不能學。
他算是知道天辰子一生被玄門壓製，是輸在哪裏了。
《太微劍法》，正適合他這種人族子弟修煉，《萬族本源》，自己可以當做話本故事來看，這很有利於了解萬族，不過，這麼多年過去，萬族是否還是萬族，還不好說，時日流轉，各族總有更替，消亡和新生，是世間的根本，也許這裏的萬族，有許多，已經不存在。
他看了看自己手裏的半截小刀，直接丟了，儲物空間裏各種造型的工具，就是沒有一把劍。
“出去了再說吧！”
什麼劍意、劍術、劍勢，劍域，他一樣都不知道。
凡界的江湖門派，倒是有不少相關的說法，可用腳指頭想，也知道這兩者根本不是一回事，凡界經典再怎麼厲害，也不可能支撐到修煉成仙啊。
已經往前走了好遠，他又趕緊回去，把丟掉的小刀一截撿起來，裝在鐲子裏，可不能讓人知道，我在這裏得了好處。
先出地宮一探，周圍沒有鳥獸痕跡，有一些深海水母般的藍色螢火蟲，在月色下緩緩升空。
閉上眼感受了一下空氣中的靈力，長盛微微搖搖頭，自己還不能浮空飛行，那高空裏豐富的火靈力，自己隻有眼饞的份兒。
搖頭回到地宮，他坐在河床裏，左右手各抓著，一把褐色的幹固淤泥，開始打坐修煉。
“凡界說沒金錢如糞土，仙界倒是文雅一些，靈石如泥土。”
自我惡趣味一樂，閉上眼的他卻怎麼也無法入定。
“我這是怎麼了？”
他仔細內視，確認無礙之後，睜眼看著四周的空間，黑暗背後那巨怪的臉孔，自己已經淡淡忘卻，心裏也不再會出現那種陰冷氣息的陰影。
“我這到底是怎麼了？”
為什麼會淡去百獸的身影，為什麼會淡去巨怪的影像，為何會覺得心悸難以入定？
想了好久，他才驚覺，如果說，《心念無恒》這本書的來曆，天辰子不該隻字不提的話，那麼，自己對那巨怪的詭異感覺消失，就是一種極為不合理之處。
撿起修煉的心思，他出了地宮，躺在先前的巨石上。
月色如洗，山林寂靜，地線上山脈輪廓起伏，映著遠處星光下的天幕；近處流螢無聲，蟲草俱靜，隻剩微風兒輕輕掃過臉龐。
他嘴裏叼著一根狗尾草，有意無意緩緩嚼著，雙手做枕，無神漫漫，看著深空天河。
就這麼一覺睡了過去。